密道入口处隐隐传来一阵微弱的金属碰撞声,像是铃铛,万石历大惊立刻追了出去,他先跑到门边,听外边动静,发现悄然无声,便出去一探究竟。房中无任何人,走出房门,却见两个天雄会门人正在换钱,像是借贷。那二人见到万石历,惊慌失措却听他问道:“你们刚才一直在此,可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那二人自是摇头回答道:“我们刚才路过,没看见什么人。”万石历示意那两个人快滚蛋,于是又折回密室,而此时屋后却有一位蒙面女子悄然离去。
万石历将刚才一切都告知万石天,说道:“大哥,以防万一,得换个地方。”
万石天摇摇头道:“那臭婆娘曾经说,中了她的毒掌,没有她的解药,就算断去一臂,也活不过三年,我当时以为她诈我现身,哪知道竟会是真的,我看自己也不过几日性命,就不必在这里待了,咱们兄弟三人最后再联手做件事吧!”
宓安城一家民居里,叶逸伤正在院子里自斟自饮,欣赏月光。哑妹身穿夜行衣坐在一旁毫不避嫌的撰写书信,小布条上写道“君上安好,已确认天雄无诀。”,最后落款“扶生”二字,卷好放入鸽子脚上的竹筒,完成之后将信鸽放飞空中。她便是先前在天雄会密室处窃听的蒙面女子,真名为扶生。
叶逸伤见她已经把事情做完,替她盛上一杯酒,也不管她喝是不喝,自己醉糊糊的说道:“哑妹,我们认识也快两年了。”见扶生只是安静的坐在他旁边,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叶逸伤醉意甚浓,不禁想起好些年前的回忆。
那时的他,豪气干云,剑法在同辈之中可谓首屈一指,一直心高气傲的他自信可以夺得“天下第一”的称号。可惜的是和宣无依比武时,身体已经经脉紊乱,气血不畅,以致未战先输。
后来回到门派,偶然得知尽然是同门下药,一气之下,剑光拂影,残血留伤,那人已死在他剑下。师傅素来疼爱他,不忍要他一命填一命,于是便将他逐出门派。
叶逸伤回想起这些,已经不知喝了多少酒,酩酊大醉便要睡去,自言自语道:“哑妹,有时候,我真希望,一醒来,便能听见你说话的声音。”
扶生一如既往的安静,只是眼神略过一丝浮光,她见叶逸伤已经睡去,便把那杯倒给她喝的酒一饮而尽……
几日后,易小知一行四人从吉食楼饱餐一顿后出来,林涡涡道:“那花游三虾和金蝎炖土龟真是回味无穷啊!”
于香问道:“易大哥怎么知道此处有这么好吃的菜?”
易小知笑道:“我也是初来宓安不久,一位老先生带我来的,当时只吃了葱油鸡和野菇牛肉,剩下两道,便是刚才和你们一起吃的。”
宣无依跟易小知聊天时,也知道些他的过去,所以她知道老先生说的就是刘锦,于是又问道:“那老先生有没有还告诉你有什么有趣的地方,我们一起去看看。”
易小知摇头道:“我自己倒是知道,城南那边有表演社戏,可以去看看。”
林涡涡道:“那就去那边看看热闹吧!”
于是一行四人往城南走去,却看到一支出殡的队伍,随行的便是万石惊和万石历。于香道:“真晦气,本来去玩的,却看到这个棺材队伍。”
易小知笑道:“没事,见到棺材,升官发财!”
宣无依笑问道:“你倒是挺会说这种套话的哦!”
林涡涡道:“看来死的好像是大当家万石天!”
易小知感叹道:“看来最近天雄会真是风雨飘摇啊!”
林涡涡道:“不行,得跟上去看看。”
于香问道:“为什么?”
宣无依道:“以往万石天一直对外称病,极少露面,或者说两年前已经没露过面了!此时说死就死,确实奇怪。”
易小知肯定道:“那走吧,我们就悄悄跟过去,满足一下好奇心,可千万别被发现,不然就麻烦了!”
于是一行四人一直悄悄跟随出殡队伍到城外,看路线是前往宓香山一处可以安葬逝者的坟地。才到半路,一行青白衣装门徒,和一个白头老翁便走过去拦住了去路。
老头面目轮廓深沉,额头高阔而饱满,身穿紫蓝色飞羽锦袍,虽然仙风道骨模样,但眼神煞气暗露,手指上还带着一个玉扳指。
宣无依有点诧异道:“那些都是灵萝宗弟子,不过武林之中,带玉扳指者只有一人。”
林涡涡也是一脸惊讶道:“孟微公!”
于香道:“他怎么会在此!”
林涡涡立即叫她闭嘴,易小知也顿时来了精神,仔细打量起孟微公的容貌,心道:“确实功名盖世,只不过为何皮面看不到生气?”
还未等万家两兄弟开口,孟微公自大声嚎哭起来:“石天兄,你要上路为何也不通知我一声?”
万石惊见孟微公亲身出现,眼睛瞪大,作揖道:“大哥生前说,一切从简,所以没有公告天下的必要了。”
孟微公道:“红尘一场梦,生死定由天,石天兄看破世事,老夫实在佩服。”
万石惊道:“不知微公,为何出现在此。”
孟微公道:“我子书瑜报,说石惊兄嫁女不成,随后天雄会总堂匆匆挂丧,我便立刻赶来。”
万石惊道:“我大哥就是不想惊动各位好友,尤其怕微公您见了会神伤,所以才快殓快葬。”
孟微公道:“石天兄如此为老夫着想,老夫自当铭记于心,不过此刻,老夫有一个不情之请。”
万石惊道:“微公有话直说。”
孟微公道:“此番远来,若未能亲见石天雄最后一面,实属遗憾。”
万石惊怒道:“我大哥已经盖棺,若是重棺木,实属不吉。”
孟微公道:“老夫可从来不信牛鬼蛇神之说。况且老夫与石天兄是至交,就算真有他鬼魂存在,想必也不会谋害老夫。”
万石惊道:“既然如此,就请微公自行动手。”
万石历怒道:“二哥!”,万石惊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按下性子,不要动怒。
孟微公走到棺材前,一手抚在棺材盖的边缘,在大家都为察觉之下用内力暗压,看看是否周边藏有暗器,发现安然无恙,便在用棺材头处用掌暗力一推,里面万石天闭着眼,满脸苍白。
万石惊和万石历见此,霎时朝孟微公攻过去,哪知孟微公全然不废吹灰之力,分开两手将他二人反驾御左右,笑道:“二位这是为何?”
哪知万石天睁开眼,掀开棺盖便朝孟微公猛掌压过去,叫道:“今天就要了你老命!”。
双方弟子门徒瞬间打了起来,可孟微公不慌不忙,既然他能左右手驾御万石惊和万石历,自然能得心应手的利用他们。只见他把手力一卸,身法快如闪电,将他二人朝攻来的万石天送了过去。
这二人在空中看似慢慢飞动,实际上却是大巧若拙,万石天接住他们二人时,只觉手臂酸麻,力沉无比,加上身体本来就大不如前,于是便开始喘气。
万石惊和万石历见此说道:“大哥,你别急,让我们先来!”说罢,万石历使出《赤虎功》加上重制的铁爪先一步朝孟微公攻了过去,万石惊则使出自己看家本领《天罡掌》,这便是曾将高通竹打得九死一生的凶猛掌法。
二人先是左右夹击,上下齐攻,接着二人又分向背而攻,可是这孟微公身法奇快,很自然的便将他二人攻势纷纷化解,接着反而发起反攻。先是对着万石惊,顺着其掌垣轻探,再接沾手转擒拿,左手已然攻到对方腋下,半屈食中两指直打腋下渊腋穴。打穴之法,轻的无用,过着损伤,中则益人。
万石惊顿时感剧痛,一口气提到中丹田便被阻断,重将气力提上来,腋下又剧痛,实在难受,于是立刻运内力疏通,不能再打。
孟微公则又转攻万石历。虽然万石历《赤虎功》打出来的掌法,都是内力充盈,而且会让对掌之人手掌似被灼烧一般,好比之前林涡涡等人都不敢轻易于是拼掌,因为拼掌便等于中了对方一半掌法。可这孟微公却反其道而行之,连接万石历数掌。
万石历见对方与自己连拼数掌,心下便觉多了些胜算,越打越猛,血脉膨胀,而且感觉自己每次一打出去的威力要比平时多上一倍。可奇怪的是对方却全然不知伤痛,此时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想乘胜追击,于是极运劲力,朝孟微公打去,哪里知道,这次竟然落空了!心有不甘的他又打了两掌,这时一边掠阵的万石天大声道:“别打啦!快收功!”
万石天的话音刚落,却见万石历双手已经渗满鲜血,这是孟微公再一掌朝万石历打过去,万石历出右掌抵抗,却听见轻轻撕裂的声音,整个人硬声到底,虽然这是一些皮肉之痛,可是右手却已经再也不能动了!
孟微公笑道:“既然你这么爱用《赤虎功》,我就接你一点掌力。只可惜,你自己不济驾御不了,怪不得别人!”
原来这《赤虎功》打出去的掌力,若是打空,则会由自己承受。先前孟微公明里接掌时,暗里却是送内力给万石历,等到他自己好似双手拿着炸药要扔出去时,便再也不让他打到,于是这股掌力就必须要发掌人有足够的内力能驾御,才不会被反伤。万石历练此功才一年之多,而且自己急于速成,一人内力承受已经勉强,再加上孟微公送来的内力怎么能承受得了。所以最后和孟微公拼掌时,那手早已不听使唤,而孟微公则可以把那积累的层层内力打进他体内,所以他右手便废了。
此前宣无依跟他交手时,也看出了此功的弊端,不忍见血,才放过了他。可是这次的对手是孟微公。万石历气不过,还要再打没结果等他还没起身,左手也被孟微公废了。
万石天道:“孟微公!你好歹毒的心啊!”说罢伸左掌冲到孟微公的面前。可是他此时心神以乱,只见孟微公一个转掌便轻松将他右掌推开,好似一阵清风吟吟作响,一寸短掌随即直打他胸口,顿时嘴里喷出一大口鲜血,撞到棺材之上,不能动弹。
宣无依看到大惊:“咦?他刚才那寸短掌使得武功是?”
林涡涡道:“《绿萝吟风掌》。”
刚才万石天吐出来的血雾,在孟微公脸上星星点点的散落,孟微公笑道:“各位,还要打吗?”
万石天却嚎啕大笑,边咳边道:“想不到微公你一世聪明,可最后还是着了我们的道!”
孟微公道:“哦?愿闻其详。”
万石天道:“你可知,我病重如此都是因为两年前中了尹冉华的毒掌。虽然我自断右臂,可她还告诉我,如果没有她的解药,我活不过三年。这两年多来,我体内已经满是她的奇毒,我看你此刻沾到脸上,想来,三年后,却也要和我现在一样,真是开心啊!”
孟微公惊道:“什么!原来你真的是因为身体不好才藏在家里的啊!”,借着又忍不住大笑了数声道“不过可惜,真让你失望了!”。
只见孟微公将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撕落下来,却是一位翩翩公子,正是灵萝宗副宗主许书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