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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十五. 《双鱼诀》

传闻东荒有一座名为“影煞楼”的庄园,它神秘而又布满狠戾之色……

传闻影煞楼内尽是各国顶极的杀手,他们个个身着玄衣,身形矫健——如月夜下翩飞的蝙蝠,脆弱的生命就在无声无息间那样流逝……

提起“影煞”二字,江湖中无不闻风丧胆!——前记

(一)影煞少主

循着“铮铮”声看去——只见剑光四射,偶尔擦出的点点火花落在枯草上,不多时便化作了灰烬!

使剑的是一个玄衣少年,只见他手掌翻飞,一把剑使得有如行云流水!

他身后劲风股股,四下围攻之人根本无法近身——传闻顶极杀手中的高手是绝不会让人近身三尺之内的!

围攻之人互相使了个眼色,一齐举剑砍去——少年嘴角勾出浅浅一弯,提气离地三尺有余!围攻之人一时慌乱,皆是抬首立即举剑——不想少年瞬时落下,剑花未绽,四人已倒在了血泊之中!

料他们至死也不敢相信就这么死在了一个娃娃手中?!是的,剑剑皆是一剑封喉!侧目望向下那偃卧的尸首,只余下颈上一抹嫣红……那少年衣袂飘飘,冷哼了一声,只道了句“自不量力……”

此刻,又凭空窜出了几条略带颤抖的黑影,“属下办事不利,还请少主救命!”

那少年眼刀一刺,“哦?还有你等解决不下的?”他抬袖掸了掸玄衣上不慎沾染的血迹,“开路……”

(二)路遥

人道东荒有一猛将,姓路名遥,战功赫赫。闲时只知他退隐东荒一隅,十里洋场,人称一声“路家主”……眼见路遥叱咤东荒,无形中杀意四起!

这些年来影煞楼不知收到过多少份欲杀路遥而后快的订单了,而楼主似乎另有图谋……

只知那日路遥被影煞众杀手追得无处可逃时,竟发生了戏剧性的一幕!——杀手中一身手较好的少年竟倒戈相向!

只见他飞身几个剑花,轻易地打退了那身后众人!路遥不禁暗叹:好俊俏的功夫!

“少侠,路某多谢救命之恩!如此大恩,路某人恐无以为报……”路遥恭身抱拳说着。

“自是有的报的,谁人不知你路家主战功赫赫,赏赐便已使得家财万贯!如今经商有道,可谓富可敌国!我……”那个少年忽然轻蔑地笑了笑,“可我却只看中了你颈中的双鱼玉佩!拿来让小爷耍耍~”

“这……这可给不得!这是路某人与吾儿一人一块的!路某人全靠它来寻我那走失多年的幼子!”听他说得如此慌张,那少年顿时愣了愣,不禁暗叹好一痴心老父啊!少年眸中褪尽了狠戾,乍现柔情点点,过了好多时方道:“别的……我还真看不上!你走吧……”

于是,路遥又莫名其妙地又望了那少年一眼,却发现人影早无!

此刻又一次出现在了那些杀手眼前——影煞楼何时办事如此不利了?既然接下订单又怎会轻易放过?!

路遥那老狐狸一心暗骂着影煞无情,却又不解适才莫名其妙的少年是何居心!此刻正不知所措,忽又瞥见一黑影近前来——“路家主,影煞楼主有请!”

呵,要行动了吧?是打算亲自解决?还真是看得起小老儿呐!

(三)影煞楼交易

一路上那小厮一直是一口一个“路家主”地喊着,喊得人心情颇烦!

终于到了一处小居,也终于见到传说中的影煞楼楼主,那人身后还立着“网开一面”的少年,如此看来那少年地位也必定不低……

“路家主既是生意人,那我们且来谈一笔买卖!旁人要取你性命,我影煞楼接下了!但纵观如今之局势,路家主可否需要有些个守护之人?若不介意就与我影煞楼成了这买卖如何?”

好算计!

“条件呢?我想天下自是没有免费的午餐吧!”路遥一笑。

“同聪明人说话就是爽快!我影煞可派人保护你,不过这东荒财路还望路家主留下一席之地共享薄利,如此也好互利共赢呐!”这算盘打的不错!

“例如呢?”

“于镇中路家酒坊旁开一家我影煞的酒楼,还望捧场!”

“如是而已?”其实所谓的条件倒是利于路家更多些。

“那么说来路家主是同意了?好!请路家主挑选这堂下看着合眼的影煞吧!”

“路遥我多了也不要,且楼主身后那少年吧!”仅仅一面之缘便要定他了?!

楼主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浅笑道,“云儿,你且随路家主去吧……”

那少年顿了顿首,径自走到了路家主身后,“主人。”

路遥听了一笑,“为期多久呢?”

“直至路家主百年之后!”这么算来他影煞楼全可以利用完了再杀之哟!见路遥神色微变,那楼主又道,“路家主且放宽心,我影煞楼自是有江湖信誉的!何况家主身后自有朝堂的势力,我影煞楼多少也得避着些个……”

“那,你且随我回去吧。”路遥指了指那少年。

那少年朝影煞楼主行了一礼,便跟着人出了门。

影煞楼内一时众语纷纷。

“云少主跟了那路家老匹夫可不是屈才了?楼主又为何要我等布下这许多弯子!”一堂下影煞曰。

“若论文武算计,你等哪个成气候!若不用云儿这机灵些的,就那老匹夫满腹诡谲,让我等如何安心立于江湖!……幸而他选的是云儿。”

原来这竟是一场阴谋!

(四)身份疑云

且说那路遥把云少主领回了路宅,对外说这少年如何如何苦情的遭遇,现路家主慈悲半路将人捡回来当个顺手的人用用,而云少主还真把自个儿当了个小厮,端茶递水一样不落……

“你叫云儿是吧?”路遥忽然开口道。

“是的,主人。”

“如今递回去多少了?”路遥这也忒明白了些吧!

“云不曾想过要递什么回去,是以终不会背叛主人的。”少年忒淡定,如果换了别人,定然先要抵赖上一阵子的……这倒让路遥吃了一惊,那孩子的意思是他如今站在自己一边的了?

“你若要传些什么我也自信你传不了什么!能放在台面上的自然不会是什么秘密!你欲做什么知会我一声即可,毕竟你是影煞楼的人。但若有一天让我发现你阳奉阴违,那我定然不饶!”路遥转动着玩弄手中的夜光杯,“我自信若是罚你个几下你们楼主也不会说什么的,所以你也注意分寸。”

“是。”云少主应了声——那人话糙理不糙。

“好了,近日你也做得不错,带我去你们影煞的酒楼坐坐吧。”

“是,主人请。”云少主他在前头引了路,一路上他仍旧不多言语——那日言语轻佻的当真是此少年?

直至醉影轩,连那掌柜都出门相迎——路遥方觉眼前这少年并非只是那楼主极受宠爱的得意门生了,顿感适才所说或许得改改了……

才进门,只听异口同声的“属下参见少主。”一众人俯身行礼……

“你……竟是少主!那人也真是心狠!”

“楼主视云如亲子,而云能报答他的也就这些了。何况主人之于影煞如何重要,云自知亲侍左右亦不为过!”说着为人斟了茶。

“视若亲子……你父母呢?”

“这……云自是寻找到了,只不过这身份实在不应给他们添乱。若父母有难,云自当为其化解!”

原来这孩子也有故事啊,“哎,谁又会不曾无奈过呢?或许我那幼子也有你这般大了……”

“云愿替主人留意,可否能知小主人之姓名?”

“路子涵,只是他被送走之时也不过襁褓之中,想来也不一定能活下来吧?其实,十六年前将他弃于荒野我便不曾想过他还能回来,只是好巧不巧,竟是你影煞楼前……”未说完,掌柜的算盘砸到了地上,云少主吃惊地望了一眼——顿时“少主息怒……”云云,

掌柜见路遥项中双鱼玉饰,眼角微沉,父子重逢了这是?

路遥此时起身欲去,掌柜前来收拾,对少主说了句“云少今夜子时可否再来一趟?”

路遥只当是人家务事,既然是少主自然闲不下来!又见云在望向自己,便点头应了,“云可自行安排。”

(五)身世大白

“掌柜,您在这楼里也呆了好些年了,可知楼内是否……”子时云少如约而至。

“少主,我亦是来告知少主身世的!少主,您也有一块双鱼玉饰……”

“您是说……好巧啊!楼主命我随侍主人,哦,不,该叫父亲了,楼主命我随侍左右,可是晓得我的身世了?”

“楼主应是不知的,只是少主终当自行决断的,如若不信可去楼中校验!”

“我自是信的……”他面上竟泛了欣喜之色,原只是不想承认自己连父母都寻不到,现在看来是真的找到了!只是白日里说过不想给父亲添乱,那,自己一人偷偷知晓便好~

云少回府之后浅笑了很久,“路子涵是吗?子涵,甚是好听。”

“云,你在做甚?”路遥道。

只是怎么也没有料到那个孩子竟然会回过身来对着自己粲然一笑,“云今日偶遇父亲,虽他并未察觉,但云很是知足。”

“哦,你倒幸运。”路遥匆匆转身远去。

父亲为何落寞了?也对,他并不知晓……无妨无妨,子涵愿守护父亲百年!父亲……路,子,涵,路子涵,这名字真好听~

是夜,影煞楼内

“楼主,云儿此次建下了醉影轩,可否讨个赏?”

“你要什么?”

直接说想要双鱼玉佩?楼主一定会怀疑的!

“且让云儿挑挑!”——“嗯,这翠绿的环型玉饰好精巧……不对不对,这一块羊脂玉才是玉中极品呢!不,不是,这块红绿相间的更是臻品!……楼主为云儿挑一块吧!云儿的生辰也快到了呢!”

“这块送你吧,其实这本也就是你襁褓中的一块王饰,此玉名为双鱼,我想另一半应当在你父母手中吧!你自可去寻觅。”

“好精致!”云目中含情,满是惊喜……

云少将双鱼紧紧攥在了手中,“路子涵是吗?”

从这一刻起,云儿便是子涵了!

(六)不离不弃

“家主,如今真要同影煞楼双分这东荒财源?”一谋士道。

“这东荒财路从来都是姓路!只是无缘无故辞了终是名不正言不顺!”路遥目中含着狠劲!

“家主,府内不就有一个由头吗?既然他是影煞少主,想那楼主定是极其珍爱的……”点到即止。

路遥皱了皱眉,那个孩子心地不坏,也总是很对自己的胃口!怪只怪你自己是影煞少主吧!

……

“云,你今日怎么回事!汤水这么烫,茶水也未滤净!”一心挑错时实在是“何患无辞”!

翌日汤晾凉了些,温润可口;茶水也是极其润喉了。

“怎么回事!今日怎么这般慢?你这是完了任务一心只想应付于我了?!真是功利呀!”路遥叹气道,“你走吧……”

“去哪儿?这……主人如今树敌颇多,云自当守护一生,只是,只是……云真的让您那么失望?云愿意改的!罢了,主人既然不愿意看到云了,那云自行离去了便是。”

父亲啊,子涵真的那么让你失望吗?或许十六年前的选择当真是正确的,子涵只能让您伤神哪,对不起……

尚未功成便急着杀尽盟友,这真是最蠢的选择!

云少说得很对,树敌颇多的他若无云少的守卫,当真是要命不久矣了!

“路家主,我们又见面了!”

又是窜出一群黑影,不是影煞中人。可那一直守卫在旁的身手较好的少年呢?被自己赶走了……

本以为现下真的要命归黄土了,却又惊奇地发现命运对自己还真是偏宠!

从剑鸣中睁眼望去——“多谢少侠相救!”路遥过了一会儿才从黑影中分辨出来人——云少?!

“主人且先行离去,这帮小子不过练练手罢了!”他剑花依然那么漂亮!

待路遥坐于一老树下,方才脱险得好悬呢!

“主人喝些水吧。”那个少年抬头看了一眼,又落寞地转身,回想当日所说的“只不过这身份,实在不应给他们添乱,若有难,云自当为其化解!”当真是验证了!若无虞,云自当离去吧?

“云少主又想丢下老夫了?”路遥看着手中的一叶清水,又看了看眼前少年,“适才多谢。”

子涵顿时惊喜了,“主人不老!”

说着赶紧去扶人起身——路遥这才发现玄衣下也有那么几处浸润了的地方……

(七)真情流露

“主人,别再赶云走了……”静默了许久,才听人低语。

“我只是怕你涉险,你还是个孩子啊!”路遥嘴角划过一丝阴笑。

“原来如此,云还以为……”他小声嘟囔了几句,“父亲,子涵也不愿你涉险!这一次不论您怎么赶我走,我都不会走了……”

“还以为什么?”路遥一时来了兴味。

“没什么,没什么……”他竟然有些仓促地红了脸,这模样真是可爱。

“嘶”路遥忽然被蛇咬了一口!

“怎么回事?啊!主人被蛇咬了,怎么办,会不会有毒?”他难得有如此仓促的时候!“这血怎么会是黑色的?不行,不行!主人稍等片刻。”

再回来时,只见他手里拿着一簇药草——“主人,有些疼的,且忍忍。”

匕首划开了那道血痕,他竟然用嘴吸——不要命了吗?

又咬了药草的花,嚼烂了敷在伤口上——“主人放心吧,这个止痛的,虽不比上好的白药,却也能缓缓……”

“云少主你……多谢。”

“主人无恙便好……”他似是中了些毒,昏了下去。

“你这孩子……其实子涵在世也不一定能及上你待我之心呀!”一时感慨,脑中灵光乍现,“不对!影煞楼真是煞费苦心了,要我一心对这孩子有愧便能忘了大业吗?呵呵,云,无论你是真心还是假意,你都只能怪自己是影煞楼的人!”

路遥伸手欲捏断他的喉咙,却瞧见他嘴角的一抹红——他,真真切切救了自己三回,大业之路非得要他的骨来铺吗?

路遥又缩回了手……

(八)宁为阿狗(1)

“醒了?”路遥见人睁了眼,端过一碗汤药,“蛇毒不深,喝了吧”

子涵心中万分欢喜,身上几处也是一阵清凉——父亲上的药?

药汁再苦,子涵也是一股脑儿灌了下去——再来个七碗八碗也无妨!

“还能起身否?”路遥转身拾掇了件破旧的衣裳,扔给了床上之人,“西吴有一名曰萧清皓的大敌,三日内我要他首级!”

子涵的笑容僵了僵,“是。”

起身换下玄衣,目中已是一片水雾——也罢也罢,这本是影煞所行之事!

探查了半日,终于将戏幕拉开——“大哥哥,求你救救我阿爹!救救我阿爹!”子涵抱着这个半个时辰前才认下的“阿爹”苦苦哀求着,若此人救下了老乞,必可以在其不备之时杀了以断萧清皓的一条有力臂膀!

正思虑着,“对不起,我救不了,他中得太深了……”萧羽一语道完,那老乞劳什子老泪纵横?!

“阿狗……”他在生死关头还念着这个才认识了不到半个时辰的人?子涵为了作戏,也为了心口那大抵唤作感动的东西扑了上去:“阿爹!”

“好了好了,不哭,不哭……”那个萧羽在替自个儿抹眼泪?!

“求……求你……狗,狗儿……”那老乞明明毒入肺腑了,还拉着萧羽的手做甚!

“放心,我会照顾他。”萧羽为老乞阖上了眼——他们在托孤?为了自个儿这个毫无关系之人?这便是他们口中的人情冷暖吗?

不知为何,那个唤作眼泪的东西止也止不住了!

还在伤情,却听人唤着“弄玉公子”?莫非此人便是水月阁中的玉面鬼医?那这毒于他而言岂非……

尚来不及多想,却又被他推给了又一个人,“阿狗,你先在这儿和二公子一起呆着啊,乖,我……或许有的人中毒并不深。”

他当真有解?可入目真切——他是用嘴吸的!这……子涵本意本非要他死啊!

“大哥哥,阿狗来吸好了!你这样会死的!会像阿爹一样,会死的!”子涵迫不及待扑了上去!

“傻小子,这毒,哥哥死不了~”他笑得苦涩,子涵心中更是愧疚!

处理完了众人,那个萧羽擦了一下嘴角就拉了子涵回了萧府——当真是天赐良机!

(九)宁为阿狗(2)

“弄玉公子,你自可以留下,但他……不行!”进了府门,适才所谓的“二公子”忽然转身直截了当道。

“我知道,可是……”萧羽倒是有趣儿,难不成他还想留下子涵?

“二公子,大哥哥!你们……这萧府阿狗高攀不上,氓隶之人自有氓隶之人的去处!你们别再为难了,我走就是了……”子涵潇洒地踏出了府门!

“阿狗!你……”萧羽追了出来,“对不起,是你错信了我,我并不那么厉害……”

“哼!不要你管我!”子涵佯怒,转身偷偷回望了一眼,“大哥哥,我不想成为你的累赘……其实,你已经很累了……”

月色下,只余下两双渐行渐远的身影……

大哥哥,仁心至此,子涵心中有愧,唯愿早早离去!从此,子涵心中除了父亲,便只有你了!

此刻为了你,子涵愿舍下一切,什么大义什么恩怨,与子涵何干?

如若可以,子涵宁为阿狗……

(十)离人散

那毒虽浅,为了演好一场戏,子涵同样也服下了毒——再醒来已至府中,这一次众人皆是对云少主“感恩戴德”,为此更有人提议让路遥认了云少主做义子——这一切来得突然,不等子涵反应过来,路遥竟已拒绝了!

“父亲呵,子涵知道您不愿我涉险,只是我真的好想能够真正地唤你一声父亲啊……”他落寞地转身了,“其实这样也不错,至少子涵能一直陪伴于父亲左右。只要不伤及大哥哥,子涵必当唯命是从!”

不知是否是上天作弄,路遥竟莫名其妙地中毒了!

更巧的是……弄玉公子竟也在东荒?!子涵易容求人来救,这才知晓父亲中了离人散——只有至亲之血脉为引方能解毒!

这是上天垂怜,想要让他们父子相认吗?可是路子涵如今实在是不适合露面——路遥的仇家拿人要挟路遥怎么办?谁能保证不会有疏忽的一天?更何况他是云少主!影煞楼的杀手是不能有眷恋的——杀手本不该多情,选了影煞之路,注定无情……

是夜,一身玄衣的路子涵掩面来到路遥房中……

“你是何人?”路遥蹦了起来,“我路府的钱财不在这房中,你若实在是要钱财去账房取吧,我路家乐善好施,你不必谢我。”

子涵差点愣在当场!

“只是,我恰好有为你解毒的药引罢了。你敢不敢用?”

“哦?我自问府里医者才学不浅,他们都束手无策的病症你倒有法子?”

“总之,你不吃我给的药也得死,吃了也不过一死,你敢不敢试试?”

“拿来吧!”

当路遥准备服药时却见那人亮出一把匕首!他割破了手腕,“此药必以人血为引……”

“你?!少侠为何救我?可否知您名姓?若不介意留下为我所用如何?”

“在下……相逢即是缘,莫问”他飞身跳出了窗外!

“莫问?!”路遥望着杯中红色液体,愣了。

而窗外的子涵叹息了一声:父亲,莫问子涵为何救你,莫问为何不相认,亦莫问为何舍不得……

大哥哥的话尤在耳边,还有三年……三年后,亦请莫问子涵所踪……

(十一)排除异己

其实“莫问”这重身份也不错呵,至少又有一人能入了父亲法眼,也无须顾及那许多少主不少主的羁绊!这样真好……

翌日,路遥大病初愈——出现在了正堂之中!

“上天眷顾,我路某人幸遇恩人,这才捡回了一条命!但这也恰恰提醒了我——我们宅中有异己!那么……”他凛然的目光扫过了门下众人,“那么,我们又是否该清理门户呢?”

底下人均是吓得颤了好几颤!江湖中这路家主的雷霆手段早已声名在外!更何况,这种事,自是只可错杀不能放过的!

子涵对上那在扫视的目光,原来父亲的眼神这般有力!原来父亲不怒自威!原来……

他窃喜着,却不觉忘了父亲门下儒人众多,他们为了自保,一张张利嘴,死尸亦可还魂!更何况如今疑云重重,气氛压抑,矛头不自然地全指向了影煞少主!

“那云少主可有什么要辩解的?”路遥笑中带着威严。

“云虽唤你一声主人,可我也终究是影煞的少主,如今主人单凭这些无稽之谈便要问责于我,多少有些失了体面吧?”不卑不亢,他们终究不是一路人……

“那好啊!你自可以回你的影煞楼,醉影轩也请便……”路遥这算是**裸的威胁吗?

“主人,云并不知!这便是我的解释……”

“竖子答得轻便!”门下一老翁气得吹胡子瞪眼!

“莫要狡辩了!”又一书生模样的人怒斥道!

一时间堂下喧哗,子涵抬眸扫过一众——他的眼刀使人毛骨悚然!——众人只当这是一个杀手的怒意,也便自觉的闭了嘴!

子涵对上了路遥的眸,杀意尽散,甚至目光中还夹了些许温驯意味——这是在向人展露他的威势使一众人臣服的得意之感?

路遥牵了牵嘴角,“云少主,那我们去内室详谈可好?”说着便转身走了几步……

子涵愣了愣,父亲意欲何为?若是真动了气,他到底该是路子涵还是影煞云少主?

(十二)坦露心扉

才入内室中,子涵竟下了跪!

“你……”路遥一怔,那孩子可是堂堂影煞少主!能让他如此这般的人也不过那么几个!

“主人,人前云是少主,我身后有影煞的颜面。人后,云当真是敬您如父。如今坦露心迹,以明心志!”他字字铿锵!

“你……”差一点感动了,这影煞楼当真是有心呐!路遥按了按脑袋,若非身边没有一个人武功如他,才不要留下这么个费神的人呢!有时,当真有些信了他这腔所谓的虚情假意……

“少主请起!老夫担不起!”伸手去搀时才发现这孩子腕上竟缠着白布——莫非昨夜的少年是他?

路遥眉头皱了皱,“交与你去查:一,为我下毒之人。二,我中了何毒?三,为我解毒之人。”

子涵一愣,父亲只是差人办事儿?那自己适才都说了些什么呀!有些脸红了……

哎,查这些东西又有何难哩?父亲真是低估了自个儿!

可是吧,有些东西知道却不能说呀!难道说是影煞少主——这个面前的人正是你儿路子涵?那多半说了也没人信呐!

至于头一件事,即便父亲不说也是要查的——敢暗害云少保护之人,是在向影煞递战书不成?!

子涵折腾了好几日,终于寻到了那个没眼力见的人——即便只是商场之事,也断断不该用那离人散吧!忒恶毒!不对,这离人散是江湖中的禁药,他一小小平民百姓再怎么也搜不着离人散吧!

若将他引至父亲处,又会将谁套出来呢?江湖纷争,留给子涵便好!

“主人,云已将那人禁于地牢,他下得也不过是新制的毒药,府中之人解不出亦是常理,至于救人之人——江湖人,行踪自是难定……”子涵低语。

“好,这几日云也辛苦了,早些休息吧……今夜月色不错,我还想再等一个故人……”路遥转眸向月色中望去。

“父亲呵,又在想莫问了?子涵怎好让你失望?”他揉了揉太阳穴,漫步于夜色中……

(十三)莫问告别

“多谢莫问你的药!”路遥对着屋檐上的人招了招手,“且下来聊聊可好?”

子涵紧了紧掩面的黑布,飞身而下……

“你似乎有些累了?”路遥为他倒了杯茶。

子涵接过嗅了嗅,“好茶……”

“不饮一杯?”路遥想见他真颜才是真的吧!

子涵笑了笑,“我既能救你,便是通些医理的。如今杯中夹了些许蒙汗药,主人意欲何为?”

路遥一愣,“主人?”

子涵这才意识到适才失了口!

“难道莫问算不得客吗?”

“哦,莫问自是我路府的贵客!若莫问能留下便好了!”路遥还真是贪心!

“这……主人高抬了,莫问生性散漫,如今是来向你告别的,此次出游多日,救下主人倒也算的上是功德一件了!”他浅笑。

废话!莫问和云少怎么可能同时存在!还是直接拒绝了的好……

“那我便不强求了,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莫嫌路某人庸俗,既然莫问快意江湖,我便送你一把精致些的匕首——这绯红小匕也算是有些来头的!也请且你莫推辞了……”

“这……多谢。”再这么推来推去的天都要亮了吧?!

子涵收了匕首,“主人,这小匕莫问很是喜欢,我无甚相赠,仅有一丸解百毒的药,送与你吧!来日若有缘我们自会相逢的……”他转身笑了笑,这是父亲送给自己的礼物呵!

(十四)扬威成全

天又亮起,褪下掩面黑布,他还是影煞少主!

“云少,家主唤您去正厅……”

子涵也不过才小眯了片刻!哎,父亲精力真好!

子涵将黑布裹了绯红小匕一起埋在了床底——或许永远也不会有人知晓有个“莫问”吧?

侍子涵一身玄衣来到正厅,只见家主大人叫齐了路氏本家——这是……最后还是决定了要牺牲这个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云少?

子涵在心中笑笑——至少身世浮沉了多年,江湖漂泊,最后,死在路家,死在那人手里……并不遗憾吧?

“云少,如今醉影轩已建成,我路氏也已与影煞楼主定了协约,你,可以离去了……”其实路遥就是料定了此人不会离去才会如是说的。

“主人,云是否做错了什么?”子涵也实在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记得我说过吧,云你的职责便是护我周全!可如今为何有人为我下毒你不知?有高人为我解毒你亦不知?是你的疏忽吧?”

这算前言不搭后语吗?

“自去刑堂领六十脊杖!”家主这是扬威吗?也是,牺牲之人自不可是亲近之人,想家主周遭也就云这一非亲非故之人了吧?

堂下之人也是吓得直颤!

父亲这是愈后又加严令啊!

子涵成全了便是……

那日,刑堂中杖声沉沉,闻者伤心,见者落泪——堂堂影煞少主蒙此大辱竟不曾反抗?

这是否又是一个阴谋?

(十五)坦诚大业

傍晚,路遥来到子涵的房内,只见那孩子正趴着冒冷汗……

正想进门说些什么,却见两飞影闪出——“少主!楼主若知你在这鬼地方遭这么多罪必然舍不得!要不属下去向楼主求情?”

“休得胡言!这……这本是我该受的!不想我动怒就休要让楼主知晓!你们也太闲了点,门外有人也不知?”原来这才是云少……

打开门后,子涵惊了惊。

“主……主人?”子涵想起身行礼,却被路遥快步拦下!

“云少主,定有些怨恨我了吧!三番两次救了我却被我这般对待实在不公平吧!”路遥坐上了床榻,抚了抚子涵散下的墨发,“如今,我也同你说实话吧!我路遥绝非东荒将帅之才!我要的,你懂吧……”

“主人,云愿唯主人马首是瞻!”

路遥笑了笑,走出了门——不愧是江湖人!懂得审时度世!

而子涵望向路遥——我于您,今生当真没了父子情份?

路遥梦境中——“马首是瞻?为了我?你还是说服不了我,想你根本无须效力于我……”路遥也仍是怀疑的!却来不及多想,那个孩子忽然化作罗刹!一把青锋直直刺入了自己的胸膛……

路遥惊醒,梦中场景太真了……

不仅反问一句“为何留下?”

而子涵也同样在反问自己“为何一次又一次选择留下”……

“为了……”那真正的缘由子涵却实在说不出口!因为楼主有命?还是父亲对子涵的这般坦诚相待让云受之有愧,这才愿尽绵薄之力?

或许这一次父亲定然也想不明白了吧!又一次试探无果?

子涵掏出了双鱼佩——“父亲,子涵会陪你一直走下去的……”

(十六)路子涵

听闻路遥寻回幼子子涵,重回东荒军营——其子路氏子涵,才入军营便已拜为少帅!

将帅之星举世瞩目!不过三月,竟已功勋昭昭,东荒得此良将,一统四海指日可待!

与此同时,西吴内变,玉门关一役萧明之才四海皆睹!

“父亲,子涵听闻萧清皓一党人此刻正在一客栈内,何不趁此良机来个以绝后祸?”子涵谏言,却不想做了一个有生以来最后悔的决定!

“好,子涵不枉为父心血!你欲如何?”

“此等干燥天气何不来个火烧客栈?”

“如此甚好……”路遥嘴角抽了抽,不知为何那句“六亲缘薄,命主孤煞,可谓凶煞非常”字字在耳,莫非云少主接替了子涵的命数?

不过三两日,子涵竟吐了三四回血,路遥追至其房中,“子涵,万物荣枯有序,顺者昌逆者亡,天命如此,何须强求!你是影煞,不该有情!”

“是,父亲……”子涵强忍了心口涌出的悲伤——此生已负一人,今生不再负眼前人……

(十七)倾国之约(1)

直至那日探得水月阁出了个忆伤公子,子涵才缓过神来。

传闻公子忆伤也有弄玉公子一般的医术,甚至同样选了立在萧清皓身后……子涵确信,忆伤公子必是当日的大哥哥!

后来,忆伤公子果真来了东荒——他一袭白衣,似是伤了根基,整个人都是那样羸弱的模样……子涵心中歉意万分。

“你便是路子涵?”大哥哥声音有些清冷。

“我送你离开东荒!”子涵见人目中透着算计之色,“大哥哥,既然当年的阿狗你也能救,为何今日的子涵你却不信了?子涵也有我的苦衷啊!”

“你……你是阿狗?我说你怎会让我如此熟悉……可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你又怎知我便是萧羽?”

“大哥哥容颜能改,可你望着天下的眼神却改不了!大哥哥功法能毁,可你举止间的谦逊却藏不了……大哥哥,是我……我当时真不知你会冲进去啊!”子涵一脸歉意,“当年是我骗了你,父亲派我去刺杀欧阳主帅与萧军师,可我却动了真情,阿爹待我是真的,我不该下那毒手!可我却并不后悔……因为我也认识了大哥哥……大哥哥,我为父亲做错了太多事,这一次,我想任性一回!”

忆伤笑着将子涵揽入怀中,“在大哥哥心里,子涵永远是那个倔强到让我心怀歉意的阿狗……”

……

可情报被送出的那一刻,子涵已经辜负了一个人……

那夜月下独酌无相亲,子涵沉默了好久……

“大哥哥,我们赌一局如何?”

“赌什么?”

“父亲明知是我走漏了消息,哥哥你说他会选子涵还是东荒?我也知哥哥同样想任性一回,我们都太累了……只是一腔心意究竟值不值得?哥哥也想知晓吧?”路子涵笑了笑,“我娘并非东荒之人,我帮了大哥哥,父亲若心心念念不顾子涵,那我也算拿了东荒给我娘陪葬!”

……

再后来,那个赌局成了!

那封密函也是子涵当着忆伤公子的面写下的……

“你的确任性了!可我也要谢谢你,我想,我也要任性一回!我多想爹爹也能像你父亲一般将这一切看个通透!可我到底不敢相信……”忆伤起身回营。

(十八)倾国之约(2)

再后来,大哥哥果真被逼得喝下了毒酒,“子涵,多谢你又救了我这一回……我也有了答案,这一回,到底是我任性了。”

“大哥哥……如今你可以兑现赌约了吗?以萧羽之名回水月阁吧!什么弄玉,什么忆伤,你最后不都是萧羽吗?”子涵苦涩笑了笑,离开也很好,不是吗?

“我竟中了你的圈套!可我也输得心服口服!”大哥哥神色甚是落寞……

“心服口服?”子涵有些不解。

“爹爹之于我,正如路家主之于你一样,爹爹是天,是我们的全部——是我们最珍惜的人!这一点,我想你会懂……

可我们终究不是寻常人家长大的孩子,这一次,我们也不过任性了一回——却都得到了想要的结果……

本以为我算是真心错付,当他执起那杯酒劝我饮下之时,我差点就想直说了……可转念一想,原来爹爹还是这样在乎我的,只是他不知那人远在天边却又近在眼前……

都是我的错,爹爹对明哥哥是亏欠了……那我又怎能因了自己便让爹爹害了更多人?今时是忆伤公子,往后又会是谁?我更不愿爹爹因为我而辜负了本心!

是以,我愿回水月阁,愿悄悄远去!我愿静静守护,从此不再出现!即便我依然舍不得……

可又绝不是以萧羽之名——那个名字太重!我早已担不起……我不再是人前的萧羽,不能再倚在他怀里耍些顽童心性了!我终是回不去了,便让萧羽永远留着大家记忆中的模样吧……

可我还是弄玉公子,是水月阁的少主,我也是忆伤公子,涧雪西楼中的公子榜首,不是吗?

玉面鬼医,是与他初见时的身份,如今,便当作只是做了一场梦吧!”大哥哥苦笑着望向了远方……

子涵沉默了良久,“大哥哥,我若早知撕开这层纱会让你如此痛苦,我绝不会设下这个局……”

他低首浅笑,“子涵,你的心意,我懂……”

“可是……大哥哥,对不起!”子涵扑到了轮椅之上!

“子涵,这本是我心甘情愿的。何况你还救了我两回呢……谢谢喽,影煞云少主……”抚着子涵的发丝,他又笑了笑,“同是少主为何我总比你多操些心呢?”

“大哥哥!影煞楼少主和涧雪西楼楼主不还任你这水月少主差遣的吗?”子涵又抬眸,“江湖终究快意些……大哥哥,我们还回得去吗?”

“至少,我可以留下……”

是啊,子涵同大哥哥一样,我们只能留下……

(十九)断肠崖下

“路子涵!这便是你与我出的计策吗?你要我将整个东荒与你陪葬吗?”路遥大怒!

“父亲,放手吧!子涵可以与你一同远离的!放眼四海,大业真的这么重要吗?”子涵似是看透了一切!

“啪”路遥扇起一记耳光,将子涵扑倒在地,“你以为给你一个路子涵的名字,你就真是我的幼子了?你别忘了当初为何认你为子!你要做的,就是倾尽一生助我完成大业!”

“倾尽一生?”子涵撑起身体,体内离人散似乎又深了一重,“父亲要子涵如何做?”

“杀!”一个狠戾非常的字深深刺痛了子涵,却也只能低首应了声“是”。

翌日,断肠崖边。

“子涵,你看这儿风景如何?”大哥哥指了远处渐升的太阳——玫瑰红在云海之间渐渐渲染开来,如绵如绸,琦丽迷人。

“大哥哥,这儿的万道霞光真漂亮!即使丧身于此,也不失为一个好地方……”子涵红着眼朝那胜似仙境之地划过一丝浅浅苦笑,道,“大哥哥,对不起,父命难为……”

“原来……呵呵,我本也是这般打算的。”大哥哥似乎霎时明白了过来,却见他缓缓推着轮椅移向了子涵,伸手抚了抚子涵的脸颊,“子涵,好好待你父亲,不要哭,这是大哥哥最后陪你任性一次了……”说着,朝子涵招了招手,似是在做最后的告别。复又用双手撑起了身子——这又有多久没曾站起了?

终于,重心不稳,远远望去,只见崖边落下了一个惊叹号……

“大哥哥……”子涵惊呼!

(二十)刑房挟迫

“大哥哥,你还是不肯吗?”子涵望向了刑架上的人——“大哥哥,答应父亲吧!就算子涵求你了可好?”

子涵目中满是无奈,却又夹了些许狠戾之色。

“子涵,多谢你同我一起跳下了断肠崖——只是……你救了我再多回我也依旧不愿背叛他们!即使我过得很压抑,我也从未想过要对不起他们……”大哥哥声音很是虚弱……

大哥哥似乎又忘了顾及他自己——子涵沉默了一瞬,下令击鼓进军!

后来子涵生擒了欧阳涛——就是那个发誓定要以子涵项上三寸血祭慰大哥哥的人!想来,他们定是关系极好的……这一次,大哥哥必得妥协了吧!

“欧阳少帅,好久不见呐!”

“路少帅悠闲呐!要不……直接上了刑交差?”他似是满不在乎。

“欧阳少帅倒是坦然,明知成了弃子还能笑得出来?你当真以为他们会回来救你?别再妄想了!”子涵玩味地说着。“来人,请欧阳少帅上刑凳!”

待人被缚在刑凳之上——子涵却并不开始行刑,“大哥哥,听闻到你对此人感情颇深,要不来观刑?”

待萧羽被缚在刑架之上,子涵这才命人拿来竹板,亲自行刑:只听麻利三下,击打声闷闷的,想来也是夹杂了内力的,只是未听欧阳涛哼过一声!颇没劲!

“大哥哥想来还未看清吧……来人,褪裤!”子涵一脸坏笑!果然,欧阳涛连连吼着“士可杀不可辱!”

萧羽只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嘶溜”一声,欧阳涛身后的布被撕开了——本以为光洁的臀腿间竟布满了伤疤!更甚的是他左臀上竟划了深深的一个“十”字!

这是多么屈辱的一面呐!

“够了!”刑架上的人忽然大吼了一声,“我应了!只一个条件,放他走……”

“大哥哥早该如此的啊!”子涵笑了笑“来人,扶欧阳少帅回房!”

大哥哥终于妥协了,想必也恨毒了子涵吧!

“那大哥哥是现在就同我走呢还是……”子涵瞥了一眼欧阳涛。

“子涵,不急于一时吧?”

“好,那子涵明日再来此见大哥哥!来人,好生招呼!”子涵甩袖而去,心中却不知说了多少声抱歉……

翌日,大哥哥如约地走出了刑房,可子涵知道,他或许永远也不会原谅子涵了……

(二十一)耗尽赤心

“大哥哥,我们走吧……”

“子涵,先放了他!否则……”他顿了顿,“否则我不介意再做一回忆伤公子……”大哥哥终究也学会了要挟?

见人远去,大哥哥才转身,“子涵,我们走吧——纵使明明知道我在与虎谋皮,却不知为何还想再信你一次……”

“大哥哥……”子涵待你是真心的!可是……

一场倾世的阴谋,东荒一夜易主,新君竟只是一个少年……

“子涵,你当真不后悔?”

“我可以助父亲坐拥江山,甚至不惜把大哥哥也拉了进来——可是父亲怎么可以过河拆桥呢?我不想父亲失败,也不想大哥哥你死啊!”子涵悲痛至极!“大哥哥,比起坐在这金銮殿上,子涵更想回到当初!无情最是帝王家!既然帝王本无情,那么这个骂名就让我来背吧——这样大哥哥不会死,父亲也不会死……”

“子涵……是我让你为难了。”大哥哥竟然不怪子涵?

“大哥哥,还记得那日莫问公子所求的配方吗?”子涵笑了笑。

“那日我竟没看出你便是莫问公子……子涵,你可知自己还剩多少时日?我舍不得你……”大哥哥哭了。

“大哥哥,东荒还有我父亲,子涵一并交与你,莫推辞了。这世上除了父亲我只信你一人……”子涵苦涩地将双鱼佩交与大哥哥,“我怕是无法亲手将这玉佩交于父亲了,请大哥哥替我完成心愿……”

“子涵,纵世人道你满腹诡谋,我愿信你一片赤心,你明明那么善良,却故意装得这样冷漠,难道你不想知道你父亲对你的心意?或许与你比起来我还是幸运的那个……”

子涵本还有一年的寿命,可他却甘愿将一生的内力赠予了萧羽,甚至让萧羽立了起来!

“大哥哥,那场大火是我今生最后悔之事,如今总算还了我的心愿……”子涵口中尽是鲜血,失了内力离人散在体内肆虐着,“替子涵同父亲说一句:子涵今生对父亲有所隐瞒,却不曾欺骗……”

萧羽终于一脸悲恸着阖上了子涵满是期待的眼,“子涵,我这就替你去问一回……”

(二十二)执迷难悟

“晚辈萧羽见过路前辈。”王殿之中,萧羽缓缓在轮椅上朝路遥揖身作了一礼。

“子涵怎么没同你一起来?知道无颜见我了?”路遥一脸惊讶,却又转瞬化作了嫌弃,“呵呵!阴谋啊!子涵所拥有的我都给了他,连子涵之名都给了他!他凭什么背弃我?!他怎么能对我起这反心!”

路遥坐在宫殿之中——至上的宝座就因了那个小子擦身而过!

“路前辈,子涵……子涵于你是什么?子涵托我向您问个明白……”在子涵告知一切之时,他已经不堪忍受了!

那么当眼前这个子涵付尽一世最美年华的人得知真相时又会是怎样一副情态?

“他是影煞楼云少主,外人眼中我路遥遗失多年的幼子。”路遥见旁下无人,也道出了自己的本心。

“仅此而已?难道您当真觉得子涵只当你是主人?难道你自始至终只觉得这是个阴谋?”小羽有些不忍了,想子涵为了眼前这个人……可他路遥纵是千年寒冰也该化一些了吧!

“他自是待我与旁人不同,我也有些疑惑……故而最终还是给了他子涵之名。”这正是路遥一直想不通透的地方,为何呢?本以为那孩子只是在替影煞楼收买人心,可为何种下了这么多恩情却从不求回报?

“待你与旁人不同?”小羽有些不忍揭开子涵的伤口了,“他待你只有赤子之心!”

“正因如此,我才给了他路子涵的名字!”路遥追答道。

“那你可曾真的把他当成路子涵来对待呢?你竟从未想过他本就是你的幼子啊!”他沉默了一会儿,“他如何待你?他又何曾掺杂过半丝虚情假意?你竟从未想过他的年龄他的容貌……你不会至今还未想到吧!”

“不可能!他有那么多次机会向我坦白身世,他既知晓为何从不透露?——呵呵,我知道了,你们定是影煞楼派来夺我东荒的!哼,那小子终于露出本性了呀!他装的可真像……”路遥仍有些执迷不悟的意思!

“哼!路前辈可还记得莫问公子?离人散,你可曾查过?!子涵为你解了离人散,你又可知?!呵呵,你可知此毒解药的药引是什么?是你至亲血脉的血!解药无非一命换一命,可你又凭什么让子涵对你不离不弃?!……莫非你至今还以为这世上真会有这番巧合吗?你刚中毒就有人替你解毒,你才入险境就有人为你剑劈一番出路?你的迁怒又凭什么让子涵为你受尽折磨,你可知他夹在你我二人之间有多为难!可他却每次都选了你,一切以你为上,而你给他的是什么!”萧羽险些咆哮而出!“我亦知你不会信,子涵临终前托我赠予你一块玉饰……”

(二十三)父子成殇

当双鱼玉佩合二为一的那一瞬路遥竟笑了——原来子涵一直在我身边!路遥双目含泪,“子涵,你竟……”

“子涵现在何处?”路遥满心欢喜,此刻定要好好弥补!

“他……他说会在你所赠予的‘家’中等你……”萧羽特地强调了那个“家”字!

路遥不顾发丝凌乱,冲向了子涵曾经日夜相伴的地方——正是此地,子涵喊惯了“主人”后第一次怯怯地喊了声“父亲”,那时为何不曾追问他声音中的颤抖?也是在这儿,心力交瘁的子涵受了刑责却默默趴在此处训斥着来人,那一刻为何不曾想到?!

路遥一时悲伤难忍,竟眼前一黑倒了下去——缓缓扒开触手的松土,入目的竟是那黑布包裹的绯红小匕?

“莫问?他当真是莫问?!”路遥一时发觉当日场景竟也历历在目——为何不曾怀疑那声“主人”?为何不强势扯下他掩面的黑布?

“路家主,子涵的确就是莫问公子。”萧羽淡淡重复了一遍,可他也同样为子涵心痛,“那日他问我求药时的确求下了离人散的解药……”

“那我的子涵此刻身在何处?他身在何处!”路遥急了!

“我早已说过,解下离人散之毒,无非是用他的命换你的命,此刻路家主怎会还是不知?”萧羽垂下了眼眸,望向了自己的髌骨……

“他……我的子涵!”路遥顿时悲郁地吐了一口殷红……

“子涵有话托予你,他说子涵今生对父亲有所隐瞒,却不曾欺骗……”听闻此言,路遥终是举起了手中的匕首,向心口深深刺去——“子涵,父亲知道!父亲知道了!这一回,父亲决不再弃你而去……”

萧羽伸手阖上了那双溢满愧疚泪水的眼晴——“子涵,你在云天之上看见了吗?这便是我给你的答案……你终究是等来了你父亲的愧疚啊。”

“此子乃是死局逢生之相,空亡而返,天虚入命,六亲缘薄,命主孤煞,可谓凶煞非常。事有反常,必为妖孽,此等逆天命数又有几人承受得起?”

十八年前的批命字字在耳,又终究是什么使得一语成谶?

后人亦难知,只留下那对双鱼玉饰在阳光下分分合合……

——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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