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大哥,原名赵兴,早些年由于听信了一跛脚八字先生说他命格带火,易犯凶煞,便改了个名字叫做赵涛,取带水行舟,长寿安康之意。此人非赵家亲出,从小顽劣不堪,十二岁那年便曾偷了自家的一幅乾隆时期著名画家汪恭的《落霞耕织图》于市场贱卖,将所得的钱财挥霍一空,十五岁那年又将同班的一位同学打成残废,被少管所劳动改造3年。随后出来后更加无法无天,混迹于西街各种流氓帮派。后来父亲实在忍受不了他的顽劣将他扫地出门,距今已三年有余,然而就在这短短三年中,他竟混得顺风顺水,凭着一己之力,合并了当时相互对立的两派势力,成为西街无人不晓的龙头老大。
自家的住所里铺子并不遥远,10分钟不到,赵龙便下了车,门口的匾额上的“清心斋”是父亲生前亲手所写,不知道他看到后又会是怎样的心境。
门口站着三两人,见他走来,都露出毕恭毕敬的神色,应是大哥的手下,看来他这一趟行事低调,并不想太多人知道。
“你来了”熟悉的声音响起,正是他大哥赵涛。内堂里并没有其他人,连大刘都不见踪迹。对方坐在一把藤椅之上,显的很是悠闲自得
“你回来做什么”没有多余的问候,赵龙直扑主题。
“这就是你和我说话的态度么。”赵涛似笑非笑道:“只是一个哥哥对弟弟的关心而已。”赵龙心里火起,却不敢太过冲撞对方,在印象里,大哥永远都是这幅表情,似笑非笑,面目可憎。自己从小到大曾为他做的坏事背过不少黑锅,而他永远不曾感激,在自己被父亲揍得七荤八素的时候,他却不止一次在黑暗里偷笑。
“老头子走了之后你变得越发没有教养了”赵涛笑意明显,似乎在故意激怒赵龙,却见赵龙低着头不发一言,又像是失去了许多乐趣一般:“听下面儿的人说你去倒斗了,没把咱家老脸都丢尽吧”。
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消息还真是灵通,只是尚不清楚他为什么对这个感兴趣,自己太过了解他了,没有利益的事情他绝不会沾染,便应道:“多谢大哥关心,只是弟弟我没多大本事,没捞着什么好处,只福大命大捡了条命回来。”
“确实没什么本事”赵涛随意的站了起来,向着屋檐下自家的画眉鸟走去:“我想有个人你该见见。”
“谁?”话音未落,赵龙便看到从屏风后闪出一个芊瘦的身影,简单的黑色外套,熟悉的脸。竟是郭子放!真是好生惊奇,难道他是大哥的人?“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这都是大哥的安排,自己岂不是莫名其妙就被摆了一道。
“很明显”笼子里的画眉鸟发出尖锐的叫声,显得焦躁不安,赵涛背对着众人站着,看不清脸上的神情:“他和陈余都是我的人,这一切都是我安排的,只是……”
赵龙心里气闷,将愤怒的眼神投向郭子放,但对方却躲闪开了,怪不得这厮在那青石楼中非开棺不可,原来竟是这个原因。
“只是没想到你们都是一群废物!”赵涛突然的转过身来,语气变得怪异:“居然没有把东西拿回来!”
眼前的人正在气头上,赵龙也不敢发出声响,只是他嘴里所说的东西是指什么,这就是他计划的目的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过了好一会,赵龙才慢慢说道:“但听你的话的意思,是你的计划失败了,我不计较你算计我让我为你寻龙点穴,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到此为止?”赵涛的双眼透着一股狠辣的笑意:“从小我就教导你,做事情不能半途而废,呵呵”。
半途而废?“你还想干什么”赵龙几乎是脱口而出,陈余死了,梅子现在还躺在精神疗养中心,难道还不够吗。
“云南黑沼九宫城,下一个目标”赵涛拍拍赵龙的头:“我相信,没人比你更擅长分沙定穴。”
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对方的气势太过凌厉:“我不想再去了。”往日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那陈余的笑容,那漫天的青雷,真是让他不寒而栗。
“呵呵,我的傻弟弟,我今天来并不是问你的意见的”显然是很想结束这场谈话,赵涛缓缓向门口踱去:“给你两天时间好好休息,两天后我会安排你们去云南。”
没有再给赵龙询问的机会,赵涛已带着郭子放消失在了视野之中。赵龙心里懊悔,不该如此轻易就落入圈套之中,不然哪里会这么抽身不得。哎,心里一声闷叹,赵龙喉头干得发紧,想四处找瓶水喝,眼神却落在了刚才赵涛把玩过的鸟笼上。不好,赵龙这才想起自家的画眉很久没有发出声音了,忙赶上去打开笼衣。
鹅黄色的羽毛散落一地,双脚被活活掰断,鸟头搭耸着歪向一边。哪里还有命在。
“混蛋!”赵龙大骂一句,他不是不知道他最喜欢这只小鸟,竟然如此残忍,真是无耻之极。他是料定了父亲死后自己不敢反抗,才这么肆无忌惮。看来自己虽是惧他三分,但定不能如此忍让下去。
回到自家小院,已到了晚上十点,一天的奔波劳累令赵龙腰酸背痛,赵涛两日的期限更是如芒刺在背。然而当自己把今天的情况全部说与吴小勇听时,小勇却表示了对云南之行赞成的态度。原来,在赵龙出门这一期间,他仔细翻阅了众多杂文书籍,对蛇母的情况有了初步的了解。
中国浩瀚的历史中,对蛇图腾的崇拜从来不少,在古代中国的一些浮雕作品中,女娲和伏羲也是人首蛇身。根据考古材料,母系氏族社会晚期的大汶口文化中和江南地区印纹陶上就有蛇纹。而在少数名族和异教外邦中蛇的图像更是数不胜数,很难将他们分门别类。但是其中有“蛇母”这种称呼却屈指可数,一支分布在新疆黑海沙漠,一支分布在云南沼泽。虽都名曰“蛇母”,却大有不同,前者是以蛇母作为全族的力量源泉。后者则是指族内圣女,至纯至净的象征。
刚刚吴小勇本不确定那壁画中的蛇母到底指的是哪一支,但由于赵龙眼下带回来的消息,几乎就可以确定无疑了。
“两天后他就要我出发,你要一起吗”赵龙用手揉着太阳穴:“我认为你没有必要卷进来”。
“我要去啦”吴小勇呵呵一笑:“我算你半个保镖”。
“什么意思”赵龙闻言一惊。
“没什么”没料到赵龙会这么大的反应,吴小勇忍不住的打趣:“放心吧,我不收费”。
沉沉的夜幕笼罩了一切,赵龙却满腹心事,无法入睡,云南之行,看来是一场非打不可的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