③。所以劳驾喂我两个吃树蟹蟹
对于圣光·杨·托哈特,乃至这个世界而言,魔法师什么的,属于一种完全不陌生,但又不太熟悉的生物。
“魔法的核心是什么?”
在他六岁那年,他曾经问过自己的管家,那位曾经在玛纳掀起过巨浪的、曾经被“冠名追杀”过的老魔法师。
“应该是奇迹吧,心想事成,这难道不是奇迹么?”
“那这个职业不适合我,莱因托哈特不需要奇迹,青藤也不需要奇迹。我还是继承莱因托哈特家的传统吧,成为骑士吧。”
“好的,少爷。”
那时候,已经年近半百的管家苦笑着答应了他,而他并不理解这苦笑背后的含义。
那时的他和之后十年间的他,心智坚如磐石,直到他成年礼的那一天,从家族的地下宝库中翻出了那所谓的圣光之源。
但直到被圣光之源洗礼之后,他对魔法师这个职业的看法依旧没什么改变:首先,他们必须要有施法动作,或者材料、法阵,总而言之是需要事前的准备才能释放法术的麻烦职业。其次,每个魔法的威力,绝大部分取决于魔法师施法时的“精神强度”也就是对这个法术的信心,这也给法术的释放增加了很多不确定性。
对于前者,法师们采取了战斗时缩在可靠的战士——通常是来自青藤的骑士,因为维京的武士很多时候一见血就嗷嗷的狂化扑到敌人扎堆的地方去了——后面,来为自己争取施法时间。而对于后者,他们也只能选择催眠自己了。
这便是圣光·杨·托哈特·对于魔法师的印象:在释放毁灭性的法术前羸弱无力,而又自恋自大。
但现在他身后的这个含着眼泪追着他狂轰滥炸的少女,似乎并不是玛纳那边传统意义上的法师。
“这种密度的法术到底是怎么释放出来的啊!”
一边大叫着宣泄自己的不解,他一边凝结出一面光盾,用它挡在身后。
“叮叮叮叮——”
非常清脆的声音从盾牌表面传出,一串四枚的由湖水冻结而成的冰刺扎在了上面,碎裂开来。
圣光·杨·托哈特感到右手一阵发麻,这种程度的法术,在过去的一小段时间里他已经抵挡了不下十四个了,而就他所了解的,最为强大的法师,在连续施法5次以后,也要停下来对自己逼叨逼叨些“你是最厉害的!真棒!打得不错!但是抱歉!哼!真厉害!但是抱歉!海洋的智慧会淹没你!可恶啊,我的魔法会将你撕碎!嗯~打得不错。”诸如此类的话语来维持自己的“精神强度”。
但这个少女却并没有这样做,反而法术释放的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狂躁。
事实上,就在少女带着哭腔骂他变态的那一刻,圣光就已经做好了防御攻击的准备,唯一没有料到的,就是扑面而来的并不是一发响亮的耳光,而是一发没有形状的大力轰击。
被那个奥术冲击推开到5米外之后,迎面而来的就是一枚马脑袋一样大的火球,火球之后是冰锥,而后又是更大的火球,就这样,他被法术轰击着踉跄逃窜,托圣光之源之前传授的几个技能的福,他直到现在还没有受到真正的伤害。
而他的敌人——姑且算作是敌人把——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她停止了自己的施法。
“虚拟现实系统已启动——”
这次从她那边传来的可不是什么清冽的声线了,而是机械又冷淡,听了让人血液成冰的合成音。
“具现对象——英雄,Invoker!。”
整个过程中少女的嘴唇都没有过抖动,但声音从她那里传来,是腹语术么?圣光·杨·托哈特猜测道。
“元素:冰、元素:雷、元素:火、装填完毕,元素祈唤读取中……”
“读取完成,用魔法淹没一切把,乞求者!”
“是祈求者啦,笨蛋师匠。”
隐隐约约的,圣光看到少女的嘴唇抖动了几下,并听到了几个模糊的音符。
下一刻,三颗篮球大小的纯净能量体浮现在少女的身边,两颗向周围散发着电弧,一颗则将附近的空气冻结成冰。
“雷冰雷,托纳鲁斯之爪!”
【向左边躲!】
在少女的台词朗诵完毕之际,圣光之源在托哈特的心中大声喊道。
这次他听清了圣光之源说的话,但动作已经来不及了: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一道从少女脚下刮起的巨型龙卷将他和一条直线的土皮草粒一同刮起,卷到天上。
“哼哼~吾之大敌,皆浮于空!”
少女得意的跳了跳,接着挥手,这次是三颗火球浮现了。
“三重火,哈雷克之火葬魔咒!”
【向正上方举盾!】
从天空中掉落下来之后,圣光·杨·托哈特来不及摇晃一下昏沉的脑袋,马上在右手凝结出了守御之盾,放到头顶。
几乎是同时,一道自天空降落的火柱砸了下来,将他笼罩在内。
“呼呼~天空会将你点燃!”
少女用缠满绷带的手比了一个V字,而后三颗雷球显现。
“三重雷,席美尔的精华脉冲!恩多利昂的恶之混动!”
【正义律法,把盾牌解除掉,钢铁之肤!】
圣光·杨·托哈特丢开了那面由于挡住阳炎冲击而变得十分烫手的盾牌,单膝驻地,右手托在胸口,一层金色的能量脉络在他身上的盔甲浮现了出来,几道光构成的符号出现在了他的身周。
而后,雷暴降临。
圣光·杨·托哈特从来没有尝试过立足于雷云的正中心是什么感觉,事实上除了柴纳古史中那些为求“飞升”而去“渡劫”的修道者们,没有谁会去做这种明显是找死的事——有这个实力的人脑子都没问题,脑子有问题的人通常没这个实力。
雷神的鞭子肆意的抽打着以圣光为中心的一切,土地,青草,甚至是大空和以太,在身上两层防护BUFF的保护,以及绝缘的水母内衬的保护下,圣光好歹挺过了这次雷暴。
当然,这也和这次雷暴持续时间只有短暂的5秒有关。
“切,该死的铁罐头。”
当看到他从雷暴的中心站起来时,少女魔法师小声的嘀咕了一句,然后继续施法,这次是两颗雷球和一颗火球。
“火雷火,塔拉克的天坠之缶——唔噫”
看起来像是咬到了舌头的样子,她捂着腮帮子揉了揉,原本要融合在一起的三颗元素球体也随之消散了。
身上水分都被电离干净,盔甲冒着青烟的圣光无言的向前迈进,趁着她这个小小的失误,他将他们间的距离拉近到了5米。
“问题:一名肉搏能力为零的魔法师,被一个看起来就像是变态的肌肉铁罐头靠近了要怎么办?”
就算是被圣光靠近,这个少女魔法师也没有丝毫畏惧,反而是一本正经的开始说教了,这样看起来,自大狂妄的她多多少少有了些魔法师的味道。
“我才不是变态啊,你家长辈没教你丢魔法前要和人说清——”
“住口,无耻狗贼!”
少女气愤的打断了他的辩解,而后——
“答案就是:我右手有一个冰球——”
她双手展开,一颗冰元素球从虚空中浮现在她的右手。
“我左手有一颗雷球——”
一颗散发着电弧的雷球在她左手浮现。
“RUA!元素祈唤!”
她把左右手举起,将两颗元素球在头顶合拢。
而后,她像一个芭蕾舞演员一样,转了个圈。
“冰雷冰,米瑞特之阻碍!”
她右手向右上方伸展,像是托着什么东西一样,左手叉腰,双腿分开,好像即将复活别人的天使一样洋洋得意的样子。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个蠢货,幽灵漫步要的是冰雷冰。】
圣光之源对圣光·杨·托哈特吐槽道。
“诶诶诶!?”
在摆了足足三十秒pose之后,少女魔法师似乎终于发现了自己的法术并没有生效,而这时圣光已经用“林火”指着她的脖颈超过二十五秒了。
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
“你还有什么遗言么,魔法师小姐?”
这并不是圣光的真心话——虽然被狂轰滥炸了一顿,但自己也没受到什么实质的伤害,加之这明显是一个自己要负绝大多数责任的误会,所以他认为可以两相抵消,各不相欠——他只是想说点有气势的话吓唬一下对方罢了。
【但刚刚那些魔法要是砸在一个你们世界的土著身上,包括英魄,不使用自己的特殊能力向埃雅祈祷也多半会死吧。】
圣光之源吐槽。
【无需在意过程,我的圣光,我们要着眼于结局,结果就是我现在毫发无损而她已陷入绝境。】
【我本以为,像你这个年龄的男孩,应该会更喜欢年纪比较大而拥有母性的雌性。】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的圣光。话说回来,我之所以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似乎都是因为你那该死的‘指引’吧!】
【你的面前有两条道路,而我为你开辟了崭新的另一条,在这创新的指引下,那付出的些许名誉方面的代价应该不足为虑。你要学会不为了他人的眼光而活着,为自己活着。】
【但这并不能成为我去扯一个看起来连一件正常的衣服都没有,只能随便找些布条来遮挡的小女孩仅有的蔽体之物的理由吧。】
【你以为她身上的圣骸布是普通的布条?算了算了,因为是你是个人渣、白痴、变态、萝莉控。这些理由够了么?】
【凭什么萝莉控要排到那么后面?萝莉控的程度有这么严重么?】
就在圣光和圣光之源在他内心深处“愉快”的沟通时,那个年轻而娇小的少女魔法师终于了解了当下的状况,她眨巴眨巴眼睛,抽了抽小鼻子。
圣光曾经从她的眼睛里看见了一片蓝天,现在,天空又被海水淹没了。
“呜呜哇——”
她索性蹲下身子,缩成小小的一团,双手抱着小脑袋,哭的像一个失去了玩具的孩子。
“为什么——为什么人家要遇见这种事啦呜啊——明明师匠说好了只是一场世界调研为什么洗个圣海——”似乎又咬到了舌头,她的哭泣停了片刻,然后大声的吸了一口气,继续哭闹道“看样子明明是个圣骑士为什么要抢人家的衣服啊呜呜——圣光照耀的都是这样的变态么呜呜——接下来是不是还要把人家按在地上拿圣骸布绑住双手双脚塞住嘴巴做这样那样的事啦呜呜啊——完了完了人家嫁不出去啦师匠要讨厌人家啦呜呜——”
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的哭泣突然停了片刻,紧接着,更加巨大的哭声从她那里传出来。
“真——真名已经被看见过啦!连简称都被念出来了哇哇——我才不要嫁给这样的变态呢——呜呜啊啊——为什么人家的魔法一点效果都没起作用啊呜啊——明明是辣么厉害的魔法为什么连皮都没碰掉啊呜呜——”
在她哭泣的这段时间里,圣光·杨·托哈特保持着自己持剑指向她的姿势,冷酷如钢。
只是,他的脑子已经快要炸开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我的圣光。我我没见过女孩子哭啊!】
【请回答我我的圣光,我该怎么办,要收起剑去安慰一下她吗?还是装作严肃的样子吓吓她先让她别哭了?安慰的话要怎么安慰呢?喂食还是摸摸她的头?我现在要不要把林火收回来啊?我是不是应该装作被她的魔法伤害到了才好?果然我应该装作受伤给她点自信吧。】
【圣光不会指引你的,你这个死变态萝莉控。】
似乎在和这位少女魔法师接触——准确的说是在圣光·杨·托哈特被她的双眼魅惑住——之后,圣光之源开始变得稍微有些情绪化了起来,进一步说,它表现的像一个人类一样。
但圣光可没空去关注这点,就在他手忙脚乱的把林火丢开,准备装作之前被少女魔法攻击的伤势发作“噫——”的一声充满戏剧化的躺下之时,一声突兀的声音从少女那边穿了出来。
“咕————”
这不仅打断了他的动作,同时也打断了少女的哭声。
声音是从她肚子里传出来的。
一抹潮红从少女的鼻尖泛起,随即扩散到双颊,而后是耳尖。
“才,才不是肚子饿了的声音,这是雷,雷球的轰鸣,我才不是因为找不到吃的才那圣骸布去钓——”
“咕咕————”
更加庞大的声音从少女的腹腔传来,她的辩解就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突然静止,接着,她保持着蹲姿双手环着小腿,把脸埋了进去,就向一只鸵鸟一样。
“没脸见师匠了……”
蚊鸣一样的声音从她那块传了出来。
不过,她这种小松鼠因为羞愧而把脑袋埋进自己尾巴的行为并没能持续多久,就被她自己中断了。
一股奇异的清香传到她的鼻子里。
她抬起头,抽动着小鼻子,看到圣光·杨·托哈特手里举着一块用一看起来就很昂贵的瓷盘装着的,精致椭圆的小蛋糕,蛋糕的身上被奶油以艺术的形式勾勒出了树叶的纹理,配上它的形状,就好像一片碧绿的树叶一样。
“这是——什么?”
由于之前哭的太凶了的缘故,她断断续续的问。
“树莓蛋糕,我领地的特产。”
“给——给我的么?”
“当然。”
圣光抽动嘴角,露出了一个在她看起来仿佛太阳一样,而在他的感觉中一点都不自然的微笑。
她犹豫了一下,从圣光手里接过了蛋糕,转过身去,像松鼠捧着栗子一样小口小口的啃了起来——这也让圣光准备递出去的勺子僵在了手上。
【所以,这算是和她和解了么?我的圣光?】
【抱歉,您呼叫的圣光之源不再服务区。】
在吭哧吭哧的吃掉了大半个蛋糕之后,她停了下来,侧过脸,用猫咪肉垫按到地毯上一样的声音对圣光说道:“谢谢。”然后转过头继续啃蛋糕。
圣光耐心的等她吃完了所有的蛋糕,并一点一点舔干净了自己的手指,又从格纳库里面翻了一个树莓蛋糕,递给了她。
“抱歉,刚刚好像吓到你了。”
他这样对少女说道。
“应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才对。”
似乎是肚子里面有了东西的缘故,少女的声音变得大了些许,这次她没有转过头去,而是接过了圣光递来的勺子,一勺一勺的舀着蛋糕,放进嘴里。
“总而言之,谢谢你把我从湖里面拉出来,不然我还得浪费一张随机传送符石。”
“所以说你是传送到湖底的么?虽然早就听说过了,但你们这个世界的魔法随机性有这么厉害么?MF表示怀疑。”
“可能和我的使用方式不当有关吧。”圣光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想起了那伸出水泡的那个守御之盾。
“话说回来,这蛋糕还有个名字,叫树之祭祀,是我们那祭祀森林之王的时候的贡品呢。”
少女的动作僵硬了一下,她抬起头,看着圣光,似乎是要说什么似得,却又立刻瞪大了眼睛。
我回忆时候的表情有那么吓人么?
圣光·杨·托哈特的脑袋里面刚刚转过这个念头时,他右眼的余光瞥见了一个刀尖。
一次转身,得到的是一把匕首。
在被刀横在脖颈之时,圣光·杨·托哈特无端的想起了,某位因手下的泄密而被他祖先斩于荒野的柴纳将军的台词。
刀乃唐刀,长二尺三寸四分。
“我才不会想到,第二次见面的时候,伟大的杨·冯·莱因托哈特,狮心称号的继承者,塞拉斯领地的支配者,青藤的‘暴君’,北部荒野的无冕之王,怕布拉奇的无锋之刃,居然会在拿蛋糕诱拐幼女呢。”
一个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声音清越悠扬,宛如秋日林间欢快的靠着树木啃着树莓的水母。
“哦——哦——哦——差点忘了,现在该称呼你为圣光·杨·托哈特了。你这个——”
却又潜藏着仿佛九天之上的罡风般的狂躁。
“——可悲的被驱逐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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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魔法的正确使用方式》
魔法,魔法,魔法,魔法。
异世界的魔法好像和我们完全不同。
我从玛纳学来的所有的法术,都是基于一个理念而存在的,那就是“奇迹”。
大到防护整个城市的防护罩,小到一个简单的溯源术,都是不折不扣的奇迹。
法师只是奇迹的引导者,我们用精神呼唤飘渺无垠的森罗万象,在自己的心中构筑奇迹的形态,森罗万象回复我们,我们消耗精神,法术得以出现。
所以就算结果相同,每个法师的施法方式都应该完全不一样才对,就好比溯源术,这个我最近使用的极为频繁的法术,我在释放它的时候,内心想象的是一个苹果核慢慢的变回苹果的样子,而我的师傅据说想象的是受精卵产生前的某种运动——真是个老色鬼!
而今天,我从军情七处的资料中,发现那些来自异世界的魔法师们,似乎只需要施法手势/材料加上简单的咒语就可以释放出很多种类(以毁灭系居多)的法术。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难道在他们的世界里魔法是和数学一样只需要列对了方程式就能得到解答的数字游戏么?魔法师强大的应该是想象力,而不是死记硬背他们那些咒语和施法公式的记忆力!
——军情七处特约观察员,小时光。记于青藤历二一三三年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