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卷·年少问情》（5835字）
细细榆花在晚风中飘洒，粘附著袁琳长发和衣摆，在火塘里明黃se火光映衬下便增添了三分妩媚，只是她宜嗔宜喜的精致脸庞却淡淡没有表情，长剑梳握在侧，端立着站在草地上。
过了蜃彩天堑，进入半山草原一路北上，shi润多雨的气候渐渐转好，漆黑深邃的天幕中繁星点点，透过纷纷洒洒的漫天榆花看过去，有种恍然的迷离。
在这静默夜里，这幽幽星光和淡淡容颜，不知照进了多少人星星点点、斑斓如驳的梦中？
……
少年坐在火塘另一侧，望着这“乱花渐欲迷人眼”一幕，目光渐痴。
他出身尊贵，来历非凡，各类闺秀名媛自小惯见无数，可他始终挂在脸上的平淡笑意从未有过动容。
他的心似一片浅川上兰町幽独。春风不来，馥郁的幽兰不开。
可感觉真是一种奇妙的东西！五天前，他穿过一片花丛，看见有双双对对的蝴蝶落在她衣袖，而她低头一笑。
就这远远望见的第一眼，他始终平淡的笑意定住了，古井无波的心陷入了迷懵痴醉，不可自拔。
刹那间，他的世界里春风自来、花开如海！
世界之大，竟能遇见如此惊才绝艳的女神，当真是幸运如梦——而当他发现自己的女神像是从天上来到人间，而他身边大多数屌丝们的女神却是来自于「天上人间」，一切就更加幸运了。
唯一不算美好的，大概便是落花有情、流水无意。
与她一路同行已有五天，交谈却只有两句，他甚至对她一无所知，而获取到的唯一信息，还是来自于她衣袖上用垂云小篆绣着的一个“袁”字。
她就如栖息仙湖的九天仙子，一嗔一喜、一举一止都让他深深陶然，但她又冷如冰川。在他面前，她没有情绪，也没有态度，就连她仅有的回答他的两句话，也是带着不食人间烟火般的空灵飘渺。
他明白，她不需要做什么，也不需要表达什么，她的气质就已足够让他感觉到一种清冷疏离，这让他失落黯然。
不过，他毕竟是器宇非凡的翩翩佳公子，虽然她的倩影可望而不可即，令他失落难过，但对她的尊敬与愛慕丝毫未变。
是谁说，腐草为萤是夏夜里最凉的美丽？
夜渐渐深了，有萤火虫、夤夜蝶、辉光蜉被袁琳的少女清香感染，飞舞在她身边，幽幽星光中，凉凉雾岚里，似一群夜之精灵在为灵族圣女歌颂膜拜。
暗香凝华，冷艳浮辉；月光如雪，琳影似梦。
怕她的安静被打扰，也不忍融化在他眼中的那份清隽绝美容颜被打破，他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张开画扇，道道光纱落在她周身三尺，如同呵护一朵含苞待放的幽莲。
她微微皱了皱眉，终于还是没有理会他。高山上的气候来得更冷，即便夏夜里也会有雾岚飘荡、露凝寒蛩，萤火虫们开始散去，露水渐渐沾shi了她的裙摆，飘荡的雾岚泛着凉寒，但她持剑的身影始终没动过，只安静端立着。
而他手执画扇，只安静凝望着。夜色溶入他的眸子里，幽独而感伤！
一整夜的时间，两人始终这样端立着，看着幽幽夜幕里的重重世界，不敢惊扰了心中各自的梦。
※※※
在试炼山区的另一侧，同样是一堆篝火。
“哎呀呀，要屎啦要屎啦！我的其中一只左手又流血化脓了，烟青你快来呀。”云臻杀猪般粗嚎着。
烟青：“……”（其中一只左手？请问你是千手观音吗？那你怎么不去『坐蓮』？）
仔细查探一番，烟青换上一个凝重的表情：“云臻你这个情况很严重啊——可能要做『刮骨疗毒』手术！”
“刮骨疗毒？像关云长那样紫？”云臻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结结巴巴问道：“那……这会不会影响我晚上……那个啊？”
“嗯……”烟青沉吟半晌：“这就要看你平时是习惯用左手还是右手了。”
※※※
半夜烟青醒来，发现云臻正背对着她，一边用刚动完手术的左手打开『块播』，一边用完好无损的右手在……
“哎呀，云臻你快住手！”烟青大吃一惊，连忙喊道：“你刚动完手术，身体还虚弱得很！小噜怡情大噜伤身，你这样强行「噜噜噜」——会灰飞烟灭的！”
云臻淡定的回过头：“哦没事——算命大师说我骨骼清奇，能活100岁——我命长，任性！”
烟青：“……”觉得云臻实在不可理喻，不想理他，就塞上耳机自己听歌，听着听着就开始跟着节拍轻轻哼着调子。
“一般心思隐藏较深、情感积累较多的人才喜欢以这样方式听歌哦。”云臻看烟青这般，心中大为好奇——嘿嘿，且让俺臻哥细来瞅瞅你听的啥子歌！不由分说凑了上去，只见烟青的歌单如下：
《张怡诺：做女人太难！》《江都子：做男人太难！》《陈瑞：下辈子不要做女人！》《易欣：下辈子不要做男人！》《张杰&谢娜：我们都一样！》《大壮&妖姬：我们不一样！》《Jolin：不一样又怎样？》《薛之谦：你还要我怎样？》《张赫宣：我们不该这样！》《袁梦：那你究竟要闹哪样？！》
云臻：“……”（心里一阵发毛：这烟青该不会是个精神分裂的蛇精病吧？）
烟青被云臻的眼神看得心里有点紧张，反问他：“那不知你看的那种‘以通过一系列关联到创造子孙后代的肢体动作去密切问候对方直系女性家属身体’的视频又高尚在哪里呢？”
云臻脸皮一厚：“我是带着批判和审视的眼光去深入了解島囯动作与愛情类文明发展史好不好，这是文化与精神的交流——其实我为人最正派了，那些不文明的东西我是从来都不碰的！”
“哦！这样啊……”烟青嘿嘿笑着：“那你知道島囯的「西京热」么？”
云臻（不假思索）：“我母鸡！”
烟青：“那島囯的「二本道」呢？”
云臻（毫不犹豫）：“母鸡！”
烟青：“「加热比」呢？”
云臻（非常坚定）：“母鸡！”
烟青：“「啄目鸟」呢？”
“啄木鳥……？”云臻挠了挠头：“这好像是欧美的吧？”——突然发现自己上当了，连忙改口：“不不不！——我的意思是，啄木鳥这个物种是大探险时代由欧美传入我国的！”——但显然是欲盖弥彰，烟青正捂着嘴乐不可支大笑着：“hihihihi，hihihihi……”
云臻看到烟青鄙视的目光，顿时血气上涌：“好，你不信是吧？我现在就证明给你看。”于是立刻在空间发表一条说说：
我是一个极其文明的人，那些不文明的东西我一点都不碰——什么饭島*、蒼井*、吉澤明*、小泽玛利*、菠多*结衣、樱井李亚、北桓嫲妃、蓝橙紫、西美真铀、高蕙镁、辰光惠美子、愛山由纪子、新竹菊纱、玉城淳子、沙田愛丽、沙田松香、新垣美季子、白山宫琴、千山玲雅、湖島梦荷、大阪香河、小泽雅致、松隆明子、藤原修子、北海麻菲、北島春香、丽田川下、三菱竹青、野季清月、薪远节衣、蔴田有溪、林钼锂镁、石圆丽娜、麻省西、长谷雅美、高島霁月、和田小美、里本琴娃、长島祯和、桥本小纪子、愛山由树子、山村加椰子、地下捣乱分子、王八蛋滚犊子、造假卖假投机倒把分子……根本没听过，完全不知道！
说完把空间动态拿给烟青看，表现出一脸正气：这下你该信了吧？
烟青鬼魅狂狷一笑：“嘿嘿，你敢不敢看下面？”
事实证明，我们云臻同学的人品，真是水的和思羲的小说《紫清传奇》、《虹与梦》有一拼——云臻的说说下面显示着：
您的特别关注好友加藤*、泷泽萝*、橘*纱、杉原杏*、江川卯月、松隆衣子、芳苯烨月、广汽节油、广田丽海、高原柳、长谷雅美、高島霁月、和田小美、里本琴娃、长島祯和、弓本珍镁、羽根石惠、丰臣秀美、荷野菱、新竹菊纱、玉城淳子、沙田愛丽、沙田松香、新垣美季子、白山宫琴、千山玲雅、湖島梦荷、大阪香河、小泽雅致、松隆明子、藤原修子、北海麻菲、北島春香、丽田川下、三菱竹青、野季清月、薪远节衣、蔴田有溪、林钼锂镁、石圆丽娜、麻省西、长谷雅美、高島霁月、关谷樱花、河村丫虮子、喝津离绪、笈钏耐痒、笈钏真耐痒、笈钏也好痒、金木祥子、金木蓝紫、究竟维西、究竟芽菜、锯齿李翔、锯齿婴鲤、橘真痒、可愛雅致纱....等12356人觉得很赞。
云臻：“……”他争辩道：“你们根本就不懂，其实島囯的愛情动作类文化博大精深，与島囯的人类起源发展史之间存在着巨大渊薮——比如为什么島囯人都取山下一男、横坐仰愛、望月受生之类的名字？你以为我只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而去看島囯视频吗？”
然后他又扮作一副深不可测样子：“哎，算了，谁让我从小就立志于成为一名研究島囯文化的学者大师呢——当任何事情做到了钻研或纯学术的高度，就意味着必须在枯燥中坚持——像我这样的大shi，已经习惯孤独和不被理解了。”
烟青：“既然你这样的大shi很孤独——那为什么不建个『大shi聊天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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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臻一进群，群里分享动态的人便都看着他笑，有的叫道，“云臻，你又给島囯文化补习班交学费啦！”他不回答，对群管理员说：“来两本《藏春阁》，要3TB《AKB48》。”便发出100块红包。他们又故意的高声嚷道：“你一定又干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不文明事情了！”云臻睁大眼睛说：“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什么清白？我亲眼看见你昨晚的说说有12356个島囯女忧点赞。”云臻便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带着批判和辩证，去研究島囯人类发展史！……取精华去糟粕，能算不文明吗？”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为中曰关系紧张做准备”，什么“钓魚島是中囯的，苍老師是世界的，奥特曼是不可战胜的”之类，引得群成员都哄笑起来，群内外充满了快活。
自那以后，就长久没有看见云臻了。到了年关，群主翻着聊天和下载记录说，“云臻还欠两部无码超清和500块红包呢！”第二年妇女节，又说，“云臻还欠两部无码超清和500块红包呢！”到了七夕没有说，到了年关也还没有看见他。后来终于都没有看见――大约云臻真的去島囯研究人类起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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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青，你们三清剑派不是组队行动么，你怎么单独和两个金丹期杠上了？”云臻问她。
烟青却支支吾吾不肯吐露，云臻旁敲侧击了好久，才有点搞清楚，估摸着应该是三清剑派这些试练弟子江湖经验不足，在鹰山城的时候被人把官邀玉牌给偷了，后来发现是黑氏兄弟做的，烟青、烟雨二人就潜入人家行营把玉牌重新偷了回来，哪知道她们胆子不是一般大，竟然顺手还把人家团队的所有收获都顺手拿掉了，两个鬼修挫男发现后当场暴走。
“你帮了我一次，这些东西你就随便挑吧。”烟青从储物袋里倒出一大堆好东西，大方道：“就凭这些收获，咱们俩现在退出试炼都可以了，拿到一个天才联盟选拔赛的入围名额是铁板钉钉的事了。”
“对了，地宝大会试炼结束后，你和烟雨会去参加天才联盟选拔赛吗？”提到天才联盟，云臻忽然想到一些很严肃的问题。
“不会。但凡是由修真联盟负责的大赛或组织，里面的内幕和浑水都很深。”烟青摇头道，“即使入围选拔赛后获得了天才联盟成员资格，也无非三个选择：加入顶尖门派、进入顶尖学府、进入联盟中心——我们三清剑派本身就是大派，没必要再去参合修真联盟这趟浑水。”
云臻若有所思。其实烟青的话还是比较含蓄，华夏大陆的修真联盟中心提出天才联盟这一计划已有六年，或许起初是本着“集中潜力生成实力、重现华夏伟大荣光”这一宗旨，但随着各种势力方方面面的介入，它已经逐渐沦陷为一种为权势谋求利益的工具了——处于社会阶级顶层的那些势力，如炼丹师公会等大型组织、天一学府等顶尖学府、得天阁等顶尖门派，它们本身就已经云集了最多的人才和精英，可仍然想通过「天才联盟」这个通道把别人家天才给挖来，以壮大自己、饿死别人。所以像联盟中心这样的阶级顶层越来越强势，三清剑派这样次一级的只能自保，而更多的中层和底层阶级只能被变相剥削、掠夺，导致的结果就是两极分化、阶级对立、矛盾加剧、秩序崩塌。
可以想见，倘若天才联盟在接下来五年内没有发挥出大作为来压住反对声音的话，必然会引发新一轮的全面动荡，而到时天才联盟也必然会被推到风口浪尖。
但即便是能看出这一点，云臻也只能让自己被绑上「修真联盟」这艘危船，他和烟青不同，烟青是大门派的核心弟子，注定了拥有好的平台。而对于云臻这样的三无人士来说，选择比努力重要，出身比选择更重要，好的平台最重要！他需要先通过「天才联盟」这个平台去获得好的出身，然后进入體製内去获得更多的资源和机遇。
很多人对体製并无好感，这其中也包括我们的云臻同学。體製内是火山，唯一的机会就是拼命往上爬；體製外是江湖，唯一的机会就是吃掉别人。只是天一皇朝终究是世界潮流中最强大的一艘船头，只有借助「天才联盟」这个平台挤进上面然后好好活下去，才能再去谈发展和机会。
身处乱世中，秩序最不靠谱，人命最不值钱，一切唯有靠实力说话。你要是实力差着那么一点，想从地上拔根草都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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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臻问烟青：“你觉得……门派、联盟、学府之间的差异是什么？”
“联盟有最多的机会，门派有最好的传承，但它们的约束和限制也最多，相比之下学府虽然在资源上不占优势，但它更为自由、独立。”烟青道，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学府的核心作用是搞研究，它就像一个大染缸形形铯铯什么都有，而且它在教育上更侧重素质而非能力。联盟和门派以发展实力为第一要务，它们舍得在人才培养上倾耗资源，但它们的培养机制都具有很强的模式化和限定性se彩，导致个性无法伸展、素质无法升华，培养出来的人更像一部机器而不是一颗灵魂。”
“我觉得云臻你蛮有趣的，要不你来做我师弟吧，我们三清剑派在东南大地上也是响当当的招牌哦。”烟青带着狼太婆诱骗小红帽的口呚。
云臻笑而未答。
以阿琳冷淡而独立的性格，就不适合进门派，再者自己和阿琳身上也藏着许多秘密，真要进了门派，那还不每天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哪，况且门派里培养人才的那种机制他着实不喜欢，他的计划是先参加两个月后的「天才联盟」选拔，获得联盟成员资格后，再参加半年后的华夏大陆高等学府招生测试，他想进入的是天华学府那样的顶阶机构，然后凭自己能力站稳脚跟、逐步发展，只是这些想法他不方便告诉烟青。
烟青却以为云臻是犯了纠结和顾虑的老毛病（因为云臻昨晚故意骗她说自己是處女座），便直率的宽解道：“其实小伙子你应该多去经历而不是去纠结，事情到了需要作出选择的时候自然会有一个好的结果等着你——不过这种纠结也是人之常情，想当年我还年轻的那会儿，也和你一样各种纠结。”
“小样儿，三岁小萝卜头学做老匹夫——笑死人了。”云臻看烟青明明是豆蔻年华却硬要端着一副老成在在的腔调，强行忍住才没笑出声来，“年轻那会儿的纠结？你是指你八岁时纠结于躺着尿chuang还是趴着尿chuang么？”
把伤势处理好后，云臻问她：“我要继续去找阿琳，你什么打算呢？”
“我……”烟青忽然有点不好意思。云臻一看便知，这个第一次走出门派的少女应该是缺乏野外经验，不然也不会闹出玉牌让人给偷了去的尴尬事件，便道：“不如我们一起向北而行吧，也有个照应。”
“好。”烟青落落大方点头，忽然又想起什么事，问云臻：“你在听什么歌呀？”
“一些闽南语民谣。”云臻随口应付。
烟青：“好听吗？”
“说到好听呢——那可真堪称完美之作啊，它发人深省意味无穷神韵独具，令人久久难以忘怀……”
烟青直奔重点：“那是什么曲子？”
云臻：“什么曲子不重要，重要的是它的美令人震颤，绕梁三曰而不绝，只要那个声音一响起，无数英雄为之热血澎湃滔滔不绝……”
烟青不依不饶：“到底是啥？”
云臻（颇为羞涩地）打开播放器，然后，一道发人深省意味无穷神韵独具令人久久难以忘怀无数英雄为之热血澎湃滔滔不绝的声音——
“我身骑白马哟，造三观，我改换素衣哟，回东莞……”
烟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