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住缰绳,定了定惊着的马儿,抵住心中的急躁,平和道:“兄台所言对极,我不该在此骑马,只是却有急事,不可耽搁。不知尊姓大名可否相告,日后必当登门赔罪,以抵今日惊马之过。”说话却是看着一直未说话的云诗瑶。
李唐如此谦逊的说话,也真是少见,只因一眼便有亲近好感,心中想结交这个朋友,云可心打量一番,看看这个马上少年,说话客气,倒还中听,心想:也许是有急事,才急马穿街而过。云诗瑶见此人长的丰神俊朗,眉宇骄傲,一身白衣,外罩嫩黄绸衫。潇洒勒马,更显精神,少女初心波动眼里柔情,更是低头不语。
李唐见这人也不答话,似有迟疑之态,以为他不愿搭理自己,心中略感失落。每一个骄傲的人,都是敏感的人,李唐也不例外,怎么会让自己境况不安尴尬,随即笑道:“若不方便相告,不好强求,只好就此别过!”转抖缰绳,忽喇喇在两人旁边离去。
云诗瑶才醒过神,转身急道:我叫……云??”还没说完,几响马蹄,人已去得远了,哪里还能听见。
云可心见他说走便走,心中也老大不高兴,拉着云诗瑶顿足道:“才不告诉她你叫什么,你看他,都没给咱俩道歉,你还云什么云。”显然更在乎这人下马道歉。
这时云诗瑶见有人围观,怕云可心闹气,轻声道:“我们走吧,周围有人在呢!”云可心对周围观看的人喊道:“看什么看,又不是打把式卖艺的,站在那还不散么!都没见过男孩子吵架吗!”众人悻悻的散了去。
云可心试探的问道:“姐姐?”欲接往下说,见云诗瑶脸一扳,忙道:“是啦是啦,不是姐姐是大哥。”云诗瑶本来不想出来,自己经历家中巨变,心中难过,又家风古朴,不许随意出来走动。今日女扮男装,招摇过市,担心被人看出来,笑话家教,是以说话行为处处小心,不像云可心那样随意。
云可心也知道姐姐谨慎,见云诗瑶“嗯”了一声,稍露笑意,又道:“大哥,我看见这少年一直盯着你看,定是瞧了大哥长得俊,生了什么坏想法?”说的煞有介事。
云诗瑶轻打了一下云可心的头,嗔道:“尽是胡说,我男儿装扮,他能有什么想法,倒是你,小小年纪越来越没正经,那像云家的小姐。说话再这般放肆,我就告诉爹爹,惩罚你不说,我也再不陪你出来了。”
云可心耸肩说道:“爹爹那守旧迂腐太多,这不许那不许,我当面不敢违背,底下里自在点。”说完见姐姐不高兴,知道姐姐敬重父亲,忙拉着云诗瑶的手,哀求道:“云诗瑶大哥,别生气,小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
云诗瑶也装作不理,挣脱云可心的手向前走去,云可心在后面假喊,声音不大,“云正南的女儿云诗瑶女扮……”下面的话还未出口,云诗瑶忙站住脚步,回身看着这个威胁自己的妹妹。
云可心跑过去,道:“堂堂云家的云诗瑶,身边没个跟班的怎么能成?”云诗瑶拿这个妹妹也没办法,只好勾了一下云可心的鼻子,表示原谅。突然脑海中又浮现那黄衫少年的身影,心中莫名烦乱。看着云可心问道:“你可知刚才是何许人?”
云可心道:“我当然知道!”说的信心满满。
云诗瑶急忙问道:“那你告诉我,他叫什么?!”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很想知道他的名字。
云可心打开扇子,严肃道:“叫什么我不知道,一定哪家的少爷,仗着家里有钱有势,飞扬跋扈的主。”说完正好看见一摊上摆着玩具,就跑去看街边的新奇玩意,而云诗瑶自言自语道:“我见他并不像倚仗钱势的人呢。”
这两家同住长安,街道不同。三个人同在长安大街来来回回十几年,却从未碰见过,也未有人提及过,甚至是一无所知。真正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
李唐到了吴府,有家丁正侯着,问了句李老爷呢,见李唐不答话,牵马去歇。李唐径直穿过三堂庭院,快步去找表弟。
吴子墨正愁闷在座,欲哭无泪,见李唐来了,紧忙起身过去,李唐问道:“子墨,发生什么事了?”
吴子墨愁道:“唐哥,父亲母亲三天未归,不知道去了哪里。”
李唐道:“姑母姑父很少离家,不会无缘无故不辞而别。”
吴子墨道:“是啊,如果有事出去,一定会告诉我。两三天不见人影,也没有留条告知,府中上下全不知道,我觉得不大对劲,怕有坏事,特让吴权去找舅父商量。”说到这,见舅父没来,又问道:“唐哥怎么先一人来了,舅父呢?
李唐道:“你舅父就快到了,我骑马过来,能够快些。”李唐遇事并未太过惊慌,不知所措,问道:“府中可有异样?你带我各处看看。”两人先来到卧房查看,房间摆设一如往常,被褥整齐,李唐问道:“子墨你什么时候发现姑父姑母不见的?之前有没有不同寻常的表现,或者对你说什么奇怪的话?”
吴子墨回忆道:“三天前吃过晚饭,父亲教我练剑,母亲一直在旁看着。后来夜深母亲催我们休息,就都回去睡了。第二天清晨,迟迟不来吃饭,我去叫时,人已经不见了。至于不同寻常得表现,我没有发觉,也没见他们说过什么奇怪的话。”
又查看其他,都无打斗痕迹。李唐试着推测,说道:“子墨你别着急,姑父会武功,如果遭遇歹人必然反抗打斗,留下痕迹。你看那被褥叠的整齐,定不会睡梦中遭遇不测。我猜是那日清晨起来叠好被褥,突遇急事,没来的及与你们招呼。并且是自己主动出去,不然那个时间,家中早有人起来做饭,有甚动静应该听见。你且看看,姑父常用的剑还在家么?”
吴子墨回道:“我看了,那柄剑不在。父亲出去从来都是剑不离手。”
李唐眉头一紧,闭眼思索一阵道:“只是姑母不会武功,跟着姑父出去……应当不是打斗去了??”
又问了当日起早做饭的厨房吴婶,吴婶是吴权的老婆,平日很少说话,皮肤灰暗,来自乡下的她习惯了忙碌,用围裙擦擦手,老实道:“我起的最早,那时老爷夫人还没起,我去准备早饭,一直在厨房干活,啥也不知道。来来回回,也没见有什么动静。”
正说着李厚山带管家等人赶到,了解一番,相互说了猜测。李厚山听李唐如此处理问题,虽非严谨,但能不急乱无措,心中略感满意。
最后李厚山对吴子墨说道:“你随我回家去吧,和你唐哥在一起住几天,家里事情交给吴权。等你父母回来,你再回来。不必报官,这件事我来处理。”李厚山为吴子墨安全着想,不想他一个孩子承担太多。
吴子墨也没有主意,虽担忧父母安危,听舅父说处理心中安妥许多,全听舅父安排。
李厚山心事重重的自语,叹道:“我就知道他不会善罢干休……当初就不该让玉婷嫁给吴鹏这小子……”李厚山提到‘他’时,神情紧张,又有惭愧之色。两人也发现李厚山好像知道什么,却没有说,也没有去问。看了眼外甥吴子墨,自觉不该多说。交代吴权几句,一块回了李府。
说到云可心和云诗瑶两人女扮男装,玩耍了一天回去。其母马氏正在劝说云正南,两人没有听清,但见父亲愠怒,手中拿着一张信笺颤抖,两人害怕,蹑手蹑脚想偷偷溜回房去。
云正南看见两人,厉声道:“你俩个给我过来,还想跑!”
两人只好来到跟前,云可心瞅了一眼母亲,示意母亲为自己开脱,叫了一声父亲低头站好。
其母马氏体貌纤丽,性格随和,多少受云正南影响,喜爱读书。此刻也是娥眉紧蹙,看着两人。
云正南责问道:“你两个这是什么打扮?成何体统?云家的规矩都忘了嘛?!这,这要让别人看见了我云正南的女儿这般模样,我还有何脸面!”显然对两人女扮男装很是恼火。
云可心回道:“父亲放心,没有人认出来呢,你看……”说着原地转了一圈,接着说道:“我们和敢为哥哥一样,别人都以为男孩呢!”以为只要别人认不出来,父亲就不会生气。不料被父亲突然拍桌吓了一跳,紧忙老实站好。
云正南怒道:“还敢顶嘴,胡说八道!诗瑶都被你带坏了!”
诗瑶很是尴尬,让父亲生气,心中抱歉,道:“是我的主意,父亲责罚我吧。”
云正南哼了一声,道:“你的主意?不要以为你替她拦下错误,我就能放过她,你俩都给我去抄写《论语》,没有我的应允,不许吃饭,不许睡觉!”
马氏劝阻道:“先放过两个孩子,说说敢为的事怎么办吧?这都一天了,也不知道走哪里去了?别在这时候立你的威严,找人要紧。”两人一听,同时惊诧问道:“哥哥去哪了?!”舅母道明原委。
原来这云敢为一直把仇恨埋在心底,年纪又轻,排解不过,抑郁心痛难忍。常常幻想家人惨死之相,悲痛欲绝,又恨自己无能为力,让家人白白枉死。马氏一直陪着安慰,终究不能放下。今日又大哭一场,痛下决心:“我公冶敢为定要查出凶手,为家人报仇,自此排除万难,不畏艰险,拜访名师高人,学一身本领!”想到这看了看自己白嫩的一双手,恨道:“我此生只有沾满敌人鲜血,才能释怀,这双手,只拿刀剑,再不握笔捧书!”
又念及舅父一家,放心不下妹妹。如果不辞而别,定然惹他着急寻找,遂血书一封,只写三十二个字:血海深仇,誓必有报!巨痛离家,无可奈何!珍重亲人,不可寻我!报仇不死,归来谢罪!把信放在房间,简单收拾行囊,去往自己也不知道的远方!
白天没见其人,马氏以为云敢为出去走走,也没多想。傍晚云正南回来,发现留下的血书,正着急商量去哪找呢,两个女儿正好鬼鬼祟祟的回来,当然更加气愤。
云可心和云诗瑶听舅母一说,对哥哥决绝而走,又吃惊又着急。云正南怎会任他离去不管,当夜去寻,找了几天没有找到,如此半年,心中依然只当孩子一时冲动,托了关系寻找,盼敢为回家。
而李府这边,依然没有收到吴鹏和夫人回来的消息,李厚山派人去家里等着,一有消息马上回来禀报。
吴子墨半年来思之心切,情绪低落,茶饭不思,身体消瘦。苏贵云常把他接来府上,多加温言安慰吴子墨,叫李唐时时陪伴,自己烧香拜佛,祈求老天保佑平安归来。吴子墨不得不支撑起家业,做了一家之主,变得沉默寡言,很少再出去走动,只在家勤加练剑!
夜深了,李厚山见夫人迟迟不来休息,去供堂叫她。供堂宽敞,正中桌案上奉着一尊白玉观音,半人多高。桌案上摆着各类贡果,点心。苏贵云跪在下首诚拜,见李厚山进来,说道:“你也来磕头,求菩萨保佑他俩平安回来。”李厚山道:“心里有慈念,与跪拜念经的福慧果报是一样的,我心诚则灵!”
苏贵云道:“天意不可违,人意未尽然。你就不能用一下你的身份便利一下咱家?”
李厚山紧张道:“夫人以后这样的话就不要说了,忘了我的身份,干干净净,就算不为了李家的使命,也为了李家上下之安危。记住,我就是普通的李厚山,和任何人一样,遇到各种各样的麻烦,也无能为力!”夜更深了,深得可怕,那轮明月隐在阴云里,朦胧而诡秘。李厚山的身份是个不可让人知道的秘密,也许除了眼前这尊白玉观音,没有人知道这身份背后,是什么样的天机。
四月,长安依旧清冷,风吹柳絮飞扬。李唐在院中和碧儿打着秋千,碧儿突然轻盈跳下来,去捉一团飘飞的柳絮。茫然间,心生伤感,自语道:“倘若这世间有一种距离,是我碧儿此生无法接近的,或是就如这飘絮一般,同为春风所醉,却终隔开了花开季节。”说完看着李唐问道:“你懂么?”
李唐道:“不懂!你解释给我听。”
碧儿道:“不懂就不懂,我不给你解释。”李唐上前去咯吱碧儿,道:“解释不解释,不解释就痒你。”
碧儿挣开便跑,李唐去追。追闹着也没有顾忌,从背后一把抱住碧儿,再不撒手。碧儿脸上一红,惊羞不已,不敢做声,却是李唐一把抓在了碧儿胸上,那软软浑圆,李唐却是第一次碰到,心跳的厉害,少年血气方刚,一时心旌摇荡,本就初识男女之事,不想松开。
碧儿终究是个女孩,觉得有失体统,难为情,轻声道:“还不放开?”心中也期待发生什么,却不知道该如何发生如何收场。
李唐情难自控,不去理会,一把抱起碧儿,快步回去房间。
李唐将碧儿放到床上,放下纱幔,仔细去瞧眼前的人儿。但见身子曼妙,青丝如流云,面容姣美照红霞,柳眉微扬星眸轻闭,朱唇微动。胸前起伏,气息炽热,一股暖流流淌李唐身体中,汇聚一种兴奋的力量,让李唐有了想去触碰的冲动。
李唐轻柔去吻香腮,手去解衣带。碧儿抓住李唐阻止,无奈温存,松开了手,任由他来。李唐胡乱去摸,胡乱去亲,解馋不够,硬是难耐。哪个用教,便熟路一般进去,不管顾碧儿疼痛,一通猛烈。
毕竟初次上阵,抖擞精神,李唐夺了红。
李唐再看碧儿,香汗淋漓,红晕满面,眼里却流着泪珠,心疼去抚她秀发。碧儿紧紧抱住李唐,去听他心跳。
李唐柔声道:“碧儿,已经这样,你是一定要嫁给我的。”
碧儿像小猫黏人一样,轻轻蹭着李唐的胸膛道:“现在什么都不要说,抱紧我。”碧儿不愿去说嫁娶之事,心中有道坎难以跨越,事已至此,她很满足。不管未来怎么样,先不要这像是梦一样的幸福醒过来。两个人相依相抱,用无言的目光,倾诉衷情,就这样,看着彼此……
世间就是这样看似不公平,又公平的对待每一个人。此刻欢愉,也许只是破碎的开始。而悲苦,也许是幸福的大门。
云敢为离开了长安,身无分文,无依无靠。经历了寒冬大雪,饿的去乞讨,和乞丐们挤在一起取暖避寒,去庙中偷吃贡品,去街边摊贩抢食包子。经常被打被骂,几次饿晕在路上,幸的行人搭救,吃尽苦头,却没有找到一位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