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的房子将四周照得通亮，街道上满是慌乱走动的人群，几个奔跑的人被追来的日军击中倒下，有一个倒在凤儿的脚边，她很怕，也很慌，但又不能慌，她要带弟弟逃出去，她要保护好她弟弟，所以她没有大叫，只是拼命往人群的中间挤，老师讲过，鸟群迁徙的时候会把弱小的小鸟夹在中间，所以她认为中间是安全的。
后面追来的日军边追边开枪，张涛等几十人从一胡同里跑来，袁进武跑在张涛的身边，问他：“张副营长，到处是鬼子，怎么跑？”
凤儿看了一眼张涛他们，又继续跑着，遇到这些当兵的她也没有高兴，因为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了，谁也不会帮她，谁也帮不了她。
张涛与凤儿并行着，他看了一下凤儿与她背上的弟弟，然后看着前面对袁进武说：“找机会吧。”邹大佑也看了一下凤儿，凤儿很美丽，但他现在最想的是出路，能够保命的出路，所以他只看了她一眼便边跑边观察着敌情，在生死关头，美丽也就不是那么美丽。
一胡同里突然走出一队日军，领队的日军军官见张涛他们是军人，骂道：“八嘎！”
张涛端起冲锋枪对他一梭子打去：“打！”众同僚一齐开火，日军倒下一片。
邹大佑跑到一掩体后面，将机枪架在掩体上，对着从胡同里冲来的日军一阵扫射，几个国军将手榴弹扔向日军。
前面奔跑的人群突然倒了回来，大喊着：“鬼子，前面有鬼子！”
张涛见状，大声地喊道：“袁进武，带人到前面去堵住！要包饺子了。”
“是！弟兄们，跟我来。”二十多个国军跟着袁进武跑到前面的掩体边，对着冲来的日军一阵猛打，这股日军搞不明白了，本来他们是追这帮难民的，可突然遭到雨点般的子弹射来，一下子就躺下了一大片。
凤儿随着人群退至一店门口。
张涛站在凤儿身边，对着前面用冲锋枪不停地扫射着，这伙日军有七八十个，张涛他们的火力很猛，一下子就干掉了他们一半，于是他们有的寻找掩体，有的趴在地上还击着。
小小的街道上，到处都是交叉飞舞的子弹。
凤儿低着头，双手捂着耳朵，她只听见过远处的枪声，没见过飞舞的子弹，更不知道蹲下躲避被击中的可能。她本来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单纯女孩，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会做，刚刚的一场突变使她骤然挑起了她难以挑起的重担，挑战着她的极限，可是她的极限太小了，一颗子弹击中小虎的后背。
小虎像是哭了，“姐姐，我疼。”
凤儿放开捂着耳朵的手，她不知道她弟弟中弹了，只是转头对小虎说：“是不是背带勒得太紧了？小虎乖，等一下姐给你松一下啊。”
小虎又说：“姐姐，我疼。”
张涛看了一眼小虎背上的伤口，然后对着凤儿喊道：“姑娘，你弟弟受伤了。”他换下一个弹夹，将另外一个弹夹装上，打开枪机对着前面不停地射击着。
对面的日军倒下一批又来一批。
凤儿松开背带，将小虎放下。
小虎：“姐姐，我好疼。”
凤儿摸了一下小虎的后背，见手上满是血，大吃一惊哭了起来：“弟弟，弟弟。”
张涛又取下弹夹，将另一个弹夹装上，转头看了小虎一眼，然后看着下水道的井盖对身边的豹子大声喊：“豹子，把那下水盖打开。”
“是！”豹子跑来，抽出刺刀，将井盖撬起，转身又对着日军开起枪来。
张涛看了一下凤儿身后的人群，然后对着凤儿喊道：“姑娘，跑不出去了，留在这里只有等死，要想活命，从这里下去？”
凤儿犹豫地看着井盖口，小虎又说：“姐姐，我疼。”他没见过这样的阵仗，他很怕，但更痛。
张涛大声地喊着：“姑娘，不要犹豫了，要想活命的话，只有赌一下了，下去后，沿着水流的方向走，可以通到城外。”
“姐姐带你走。”凤儿看着下水道，从里面走她确实不敢，但看着慌乱的街道到处在死人，他决定信这个军官一次，不为自己，为了她弟弟不敢也得敢了，于是毅然地朝井盖口走去。
张涛对着豹子喊道：“豹子，帮一下。”
“是！”
凤儿走到井盖口，豹子跑来：“你先下去，把你弟弟给我。”
凤儿将小虎递给豹子，然后把包袱放在嘴上咬着，慢慢往下水道下去。
豹子将小虎递下，对凤儿说：“别怕，营长说了，沿着水流的方向走。”
凤儿看了豹子一眼，然后走进黑暗的下水道，下水道很高，也很大，她摸索着里面的洞壁慢慢往前走去，这时又下来了一个女人，还好那个人有手电筒，于是凤儿又用背带将小虎背起。
张涛看着许多百姓：“乡亲们，这是唯一的出口，要想活命的从这里下去，快！”
许多妇女走来，豹子帮忙扶着她们一个一个地下去。
另外一个男人跑来，将一带小孩的妇女挤开，抢到井盖口想下去。
张涛见那个男人想下去，他看了看许多妇女，对着那个男人叫道：“等一下，妇女小孩先下。”
那个男子不让，欲下井盖口，豹子一把将他拉开，举枪对准他头喝道：“没听见吗？妇女小孩先下。”
一个妇女抱着小孩站在井盖口。
豹子将那个小孩抱起：“快，你先下，我递给你。”
妇人走下井盖口，豹子将小孩递下去。
张涛：“快！要想活命的话，这是唯一的出路，如果留在城里，只有等死，鬼子越来越多了，快！”
一个妇女犹豫地走来。
“快一点啊，等一下我们顶不住了。”张涛很是心急，他也想过从这里逃，但看着这么多无助的百姓，觉得他们很可怜，自己是个军人，军人就是保家的，当初从戎的时候就是想报效党国，后来看到东三省的丢失，他动摇过，当现在国家危难之际，一股原始的雄性野蛮又使他觉得要做一个好军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