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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地狱门口

铁匠当然不会把自己变成剑靶。

那三剑夹击而来时,他也踏前一步,徐徐地笔直地刺出了一枪。

那三剑快如闪电,三人蜂拥而上,几乎看不清楚她们的身影。可是他那一枪却很缓和,枪平平地伸了出去,就像是只伸出去抚摸情人的手一样。

然而就是那么温柔的一枪,却出乎意外地硬是把前面的那蒙面女逼得全身倒飞了出去。

那蒙面女一退,铁匠再把枪一反转,那枪就沿着他侧面,再转向了他身后。他同时转首,那把枪就似长了眼睛一般,扫向了几乎就要扑到他身上的两人。还是那缓缓的一枪,那两蒙面女原本要再往前的身体,猛然地止住了,然后她们就同时往后就腾跃了开去。

三人同时上前,却几乎又同时爆跳了开去。她们看着他手里的枪,一时似乎都有些不可置信。

铁匠一击逼退了三人,把枪一挑,就挑了两块木头到那水里——那空无隙还在那水里挣扎着。

也就是他这分心的刹那,那剑风又起,两道身影一下又逼近来。

铁匠举枪,还是平平的一枪。两人把剑格了那枪一下,只听得当当两声,两人便再次退了回去。而就在这时,铁匠背后又一把剑袭来,就在他身后触手可及处。

那剑来得恰到好处——铁匠打退了前面两人,要想在这时候顾及后面,再转回来已是绝不可能。这把剑够犀利,那形势是无论他怎么躲闪,它应该都能直接刺中他的身体。

那蒙面女就盯着他的的后背,眼睛里显露了一丝得意。她飞身过来,就是要在那两人的掩护下,让他再防不胜防。她把剑斜斜刺出,铁匠根本还没转过身来,而且他手里的枪还往他前面伸着,他根本已绝来不及回枪,更来不及转身。

她盯着他手里的枪,就把剑刺出。他那身形巨大,不用看他的身体,就能很好的命中他那“剑靶”。她此刻就只留意他的枪。

不只是这蒙面女会认为他会躲避,就是另外退开了的两人也同样这样想着。她们一退的时候,以脚猛地稳住身形,竟一时又朝他扑了过去——他要顾及身后两人,而她们就再趁虚而入,这样就算他生有三头六臂也绝难抵挡她们这合力的一击了。

铁匠身后的蒙面女把剑刺出,目标是他的身体,可是让她想不到的是,她突然看到枪竟往她身上刺来。她发觉的时候,大吃了一惊,因为那枪比她的剑还要长,就那么平平地朝她伸了过来。

铁匠并没转身,他以枪杆反击了身后的蒙面女。那枪杆就把她击得身形因躲闪而歪斜了一下,然后他再把枪杆往边上一扫,就扫到了她的身体。那蒙面女惊呼一声便往旁边就倒。

旁边是水池,她直接就掉了下去,“扑通”一声,溅起了一大团水花。

那另两女正待上前,见状是愣了一下,但她们一时更激起了怒气,两把剑同时以更凌厉的气势扑了过去。

铁匠一枪把那一女扫到水里,也没看她一眼,把枪就一抽回来,枪又往前平稳地横了出来。

两蒙面女再看到那枪,似乎有些忌惮,那剑一时缓了缓。就是这一迟疑,她们就知道已失去了先机。

铁匠觉察到了她们的畏惧,但手里的枪并不减缓,笔直地就刺了过去。他朝两人的中间伸了过去,两人同时便退。

她们不得不退,因为那把枪就像是活物一样,谁想向前,那枪便会转向她。

两女退,其中一女不意脚下被那木块一拌,一时往下便倒。铁匠的枪就指向了她。那女大惊失色,就看着那枪已近在身前。

又是一声惊呼,“扑通”一声又把那水池溅起第二团水花。

剩下的那蒙面女几乎呆愣当场——一阵吆喝声脚步忽然声响了起来。只见前面十数个火把亮起,一行人整齐有序地奔了进来。他们一字排开站在了桥的一面,铁匠和那蒙面女就被包围在了那里。

这些人身着官服,有十人手握着硬弩,另有十人手持着火把腰刀,他们一冲进来就把弩箭瞄向了那铁匠还有蒙面女。

水花爆响,那水里突然就跳出两条人影来,那两人就踩过仍在水里的空无隙的脑袋,一下就跃上了对面的岸上。

三蒙面女站在了围墙边前。那硬弩手上前,把她们围在了那里。

这时早有两人跳到水里,把那空无隙扯到岸边来。

“你们跑不了了!束手就擒该是你们最明智的选择!”一年轻捕头走了过来,冷冷地看了他们。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空无脉。

三蒙面女看了他们那严阵以待的阵势,似乎一时有些手足无措,都面面厮觑地呆在了那里。

铁匠默默地站着。对这情形,尤其是在面对这这般气势雄壮,肃穆威严的官兵时,他都感到了自己的黯然失色,甚至有些觉得自己微不足道。

空无脉站在那里,一脸的冷酷:“袭击公人,藐视王法,图谋不轨,再不放下武器,就当你们拒捕,格杀勿论!”他这话音一落,那硬弩手就都把手放到了那弓弩的机括上——只要她们稍有异动,那弩箭就会毫不留情地把她们射成刺猬。

三蒙面女其中一人这时忽然笑了起来:“小捕头,我听说你们执法爆严,今日一见才知果然名不虚传!”

空无脉道:“我杀的就是你们这些拉帮结派,豺狼当道,心存歹念,暗箭明枪蓄谋杀人的人,要不是有你们,这世道也不会变的这么乌烟瘴气,昏天暗地。”

那蒙面女越笑:“我说小捕头,你这是把那些恶毒的话倒全强扣我们头上了,这官家的欲加之罪真是何患无辞啊!我们只不过是晚上睡不着,随便出来逛了逛街,敢问你又几时看到我们心存歹念,暗箭明枪蓄谋杀人了?”

空无脉叫道:“有你们穿成这样出来逛街到别人家里面的吗?”

蒙面女道:“那你又如何断定我们就有害人之心了?”

空无脉道:“所以我要把你们带回去,你们就乖乖地配合着好好供述一下。要不然你们还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不畏惧王法的威严!”

蒙面女道:“这小捕头还真是一丝不苟,看来我们还真是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这时那刚从水里爬上来的空无隙忽然大喝了一声:“那我们还等什么!把这几凶徒给我拿下!”

众人“呼”地立时往前压了过去。

一蒙面女叫道:“你真要拿我们?”

空无隙:“夜半三更蒙脸鬼鬼祟祟,非奸即盗,我拿你是光明正大!”

“什么光明正大,我看你是公报私仇!”

“我,公报私仇?”空无隙一愣。

“我们只不过把你推到了水里,也没对你做过分的事,你就心生怨恨,这不是公报私仇是什么?”

空无隙还是浑身湿透的样子,他把脸一边抹着,就一边叫道:“我还没有无耻到那个地步!我劝你们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没有用的。现在你们把双手伸过来还来得及,要是等下我们出手,你们被抓捕得狗吃屎的模样,就有些不好看了!”

一蒙面女道:“也无所谓了,你是我们手下败将,刚才还被扔到了水里,还被我们踩了脑袋,所以你就想挽回点面子,这可以理解……”她话还没说完,空无脉已把手一摆,那硬弩手就呼地又压上前去。

众人正待前行,忽然听见一声惊呼,只见一蒙面女手上,忽然就拿住了一个人。一个女人。

那女子身着花白裙子,随便扎着个马尾辫。铁匠看见时,吃了一惊,落在她手里的正是小幺。

那蒙面女一手箍着她的脖子,一把剑就直接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众人一看那情形,一时停住了脚步。

空无隙上前一步,严厉着表情道:“既然你们说没有恶意,可是,现在却无端牵连到无辜民众,等下你们就算是清白的也再说不清楚了!”

一蒙面女笑了起来:“虽然你说得是大实话,但是我还是不得不佩服你的嬗变口气。就算我们是清白的,可是你们这副阵势,也仍是不肯轻易放过我们,事情到了这一地步,这大部分可都是因你而起!”

空无隙道:“尖牙利嘴,颠倒黑白。错了就是错了,你再解释歪曲也是枉然,我现在给你们最后的机会。”他伸出手,“只要你们把人质放了,我会……”

“你会放我们走吗?”

空无隙:“我会网开一面——”

蒙面女冷笑着打断了他:“够了,只有鬼才会相信你的这番话。我们现在就打开天窗说点明确的话,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我们走,她可以保命,第二,她会和我们一起命丧在你手里。”

空无隙站在那里,冷冷地看着她们。

三蒙面女以及那被胁持的小幺都望着他。此时不但是她们,就是铁匠,还有在在场的所有官兵,几乎都在等着他的回复。除了手持硬弩的人外,其余所有人都不禁看向了他。

空无隙把手一摆,沉着声音大叫:“放她们走!”他这话一出,连握硬弩的人都不可置信地回过头来。

那蒙面女似乎知道他会做这个决定似的,一下笑道:“你真可爱!”这时她身后的两人,把手往那高墙上一伸,她们那手腕里就弹出了两根钩绳。那绳子往墙的上面一钩,两女就敏捷地攀了上去,站到了那墙头上。

那蒙面女看了空无隙:“我最后再告诉你,其实我们真是出来逛街的。”她似笑非笑地居然还朝他调皮地眨了一下眼睛,然后她就把手里的剑从小幺脖子上移了开去。“小宝贝,现在你自由了!谢谢你!”她在她耳朵旁说着,一边就用手抚摸了一下她的脸。

小幺转过头,就看着她缓缓后退了两步,把一只手抓住了那两根绳子,然后上面的两人往那边一跳,她就弹射了起来。她上到墙头,再朝众人看了一眼,接着她就跳下去消失在了高墙后。

众人还待要上前,空无隙挥起了手道:“不要追了,由她们去吧。”他一时把众人聚拢了来,吩咐下去道,“经我们侦察得知,洛阳无数失踪案,这里有很大嫌疑。他们图财害命,最后毁尸灭迹。这座园子经常有人只进不出,现在我们就把这里搜个遍,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找到那些失踪的人——注意,我们是官兵,不是土匪,手里留些个轻重!”

众人一时答应一声,立时举着火把四散了开去,三三两两地在园子里找寻起来。不过他们还算有德行,只是把眼睛仔细去看,或用手触摸了可疑之处,却并没有翻箱倒柜弄得满园狼藉。

铁匠这时也早上去扶了小幺。

两人出到园子前面的那条道上时,空无隙和空无脉两人正站在那里。那些官兵不时又做一堆聚拢了过去,都回报说找了个遍,并没发现什么闭室暗道。

“没有?”空无隙听了似乎一脸的不甘,转头再四处看了周围,“难道他们插了翅膀飞出去了?”

小幺这时在一旁道:“既然是没有,那我们就再到别处去找找好了!”

两人出去的时候,他们看到那官兵也撤了出来。

“对了,蔽日的药筐还在那里面!”小幺一下想了起来。

铁匠道,“既是人没找到,我们还是帮他把东西带回去吧!”两人一时就回头走来。

因为他们刚出到门口,这时回来,那些官兵都还正陆续地走了出去。里面就剩下空无隙和空无脉两人。铁匠说明了情况,再和小幺走了进去。

“你发现什么了没有?”空无隙看着他们过去的背影说。

空无脉:“发现什么?”

空无隙只以更小声的声音说了一句话,那空无脉便站在了那里,一时听得愣住。

铁匠两人出得房里,来到那院子前面时,那官兵都已经走光了,包括空无隙两人也走了。

两人站在笔直的花岗岩石路上,灯笼下,面对着那大门。

小幺看了两面的假山树木,道:“他们说洛阳无数失踪案,这里有很大嫌疑。他们图财害命,还毁尸灭迹。你认为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铁匠道:“那空捕头是一能人,他所说的话,也许并不是空穴来风!”

小幺听了心里一紧道:“要是这样的话,那蔽日到这里来,岂不是凶多吉少了?”

铁匠道:“他们也只是猜测,还有他们刚才不是把这里搜查了个遍,也没找到线索吗?所以事情还没水落石出之前,我们就下定论还有些过早!”

小幺再看了周围,道:“可是他的东西都在这里,你说这大半夜的,他会到哪里去呢?”

铁匠道:“还真是有些奇怪了,这么大个园子怎么会一个人也没有,难不成那卖药的还真突然起了些闲情逸致,这大半夜的和那女病人出去闲逛了不成!要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在这里再等等也无妨!说不定不一会他们就会回来了!”

小幺道:“要是那样的话,就好了!”她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却没有一点松懈的表情。铁匠就看了她道:“要不这样吧,我们到这边上坐一坐,你身体还没恢复,可经不得这么累的。”

小幺就与他到旁边的一块花岗岩做的石凳上坐了。

铁匠仍把铁枪拿在手里,坐在那里看了四周,就叹了气:“你还别说,这里冷冷清清,要不是有这把枪壮胆,还真让人感觉到心里有些发毛。”

小幺也看了旁边,却忍不住打了个冷战,把手扯了他那硕大的胳膊,靠近了他坐着,道:“你别吓我,要是连你这大块头都害怕了,那我岂不是就更没了依靠了?”

铁匠也只有安慰了她:“不怕,有我这天神一样的人在,鬼神都会惧怕我三分的!”

小幺听了笑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和你呆在一起,总是会让人感觉到很安全,仿佛什么都不再惧怕了一样。”

铁匠道:“这样就对了,我这副身材,可不是当摆设用的。”

小幺道:“还有那个卖药的,我感觉他也是个好人,一看到他,也会让人有一种安全感。”

铁匠:“他是个好人,天生就有替人看病解忧的心肠。不过,好人总是没有好报,你看他为了帮人看病,现在是连人都搭进去了,也不知他到底是福是祸!”

小幺道:“但愿吉人有天向……”

铁匠把枪放到一旁:“我们慢慢等一会吧,希望那捕头的猜测是错误的,也希望他只是到外面去逛了一下街……”他话未说完,忽然一阵“轧”的声音震颤着响了起来,把坐在石凳上的两人都吓了一跳,两人连忙让身到一旁站定。看向那声源处时,只见那路旁的假山岩石突然自动向一边移动了开来。

待那石头停稳住,好一会也不见有什么异常,铁匠壮着胆子走过去一看,那原来堆放石头之处,竟显现出一个四方的洞口来。

两人正要上前,也正在这时,空无隙,空无脉两个人就从那园子里面走了出来。

“这个洞是怎么打开的?”空无隙站在洞口前,犀利的眼神看着两人。

铁匠道:“我们想坐在这里歇息一下,我把枪靠在这块石头上,结果这里就打开了个洞。”

空无隙似乎对他的这个解释很满意:“怪不得我们搜了个遍也没发现,原来暗室果然就隐藏得那么让人意外!”他走到那假山前,仔细查看了一下,发现里面一小块石头嵌在了那大石头里。他把手一碰的时候,那小石头就一下陷了进去,只听“轧”的一声,那假山便被启动了机关,一下又移动回了原位。

空无脉看了也大感兴趣,上前一按,那假山便又缓缓挪移了开来。

几人走到那洞口,只见里面隐隐透出了光来,一条倾斜的阶梯,直延伸着通到了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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