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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玉女之约

月,洒着光辉,清清地照着一切。

它似乎也知道下面的黑暗无情,就在拼命地照耀着这一切,不让黑暗吞噬掉一点动情。

月,无眠。

——文荟公主无眠。

她虽然躺在床上,眼睛却睁着望往窗外明月。

夜已渐深,她们所住的洛阳府里,庭院肃穆,守卫戒严。外面万籁俱寂,虫蚁低吟。

她睡不着,因为头脑中充斥着许多的不确定。

她最终还是得回去。

回去,那皇宫里的生活是好,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不像外面这么奔波劳累。可是她要面对的不只是那样束缚自由的生活,她还要面对那让她不堪忍受的联姻问题——要是没有那一条,哪怕让她做什么都好啊!

这外面的情缘,多好!

——望着缥缈阑静的夜空,她觉得无数晶莹剔透的星星光点萦绕周围,徐徐纷飞。极其纯洁的一切,迷人而美丽,熠熠耀眼,点缀得周围都无比绚丽,光线多彩动人。而她与美欣就身在其中。如梦幻般的仙境,她畅玩得好高兴好快乐,那是多么美的风景啊——

“公主,你睡着了没有?”丫鬟美欣也无眠。

公主幻想立敛。她有些失望,好好的幻境,就被她给打断了。她没好气地答:“睡着了!”

美欣与她同睡一床上。从小她都陪着她睡,要不这公主就睡不着觉。她侧过身来,望着背向着她,看向窗外那公主的背影,她的嘴角撇了撇。她伸手把她身上的被子稍向她腰上掖了掖,轻声问:“外面月亮好圆,公主在想什么呢?”

公主不答。

美欣停了停,缓缓说:“我睡不着,我一直在想那个人!”

公主转过脸来,怒道:“你是不是要死了?想男人吗?”

美欣忙道:“不是不是,我是说我想起了一件事,那个人我弄不明白!”

公主便问:“什么事?什么人?”

“公主记不记得那个看病的人呀?”

公主哪会不记得他?一想到他,她就想起了他对待她的那些事来,她不禁心头就有气:“你说他啊?你无缘无故想他做什么?”

美欣脸上一红,只道她误解她了,忙说:“我是说那个看病的好奇怪,有那医术,连皇宫的太医都不愿意去当,却偏偏要当个街头游医。”

“也不知道他是真有医学,还是滥竽充数随便蒙的?”公主哼了一声,道,“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那样的小病就白让他赚了那么多金,真便宜他了!”

美欣道:“我看他不像坏人啊!”

公主:“难道他的坏字写在头上让你看见吗?真是冤家路窄,上次就是他破坏了好事,今又遇见他,要不是他从中作梗,我们至于会被束缚在这吗?我们明天还得回去,而这都是拜他所赐!”

美欣:“我看他也不是有恶意的人,早时他还救过我们呢!”

公主道:“救我们,我们会感激他,这一码事是一码事。可是他干涉我们自由,这就是他的问题了。为了那点赏钱,把我们当成了交换的物品,不择手段,那不是他的人品有问题又是什么?”

美欣道:“可是这都是皇后的主意啊!”

公主:“母后的主意又怎么样?下次别让他再落我们手里,我们也得让他吃点苦头!”

美欣心里一紧,看了她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对了,有了,我有办法对付他了!”

美欣听这公主一说,心里一惊,忙问:“公主打算对他怎么样?”

公主眼中闪过一道漆亮的光:“等我回宫,我打算再让母后召他进宫,那时候再好好地教训教训他……”

蔽日打了一个激灵,一时自语:“怎么感觉怪怪的,好像有人在说我的坏话一样。”他站在一院落门前,看了看灯笼旁那醒目的‘桂香里’三个字,又看了两旁一望无尽的街道,只有寥寥无几的几个行人在那走着。

“不会是那少女真等急了,在说起我了吧?”蔽日又自言自语地在那作了答,“那我得赶紧了。说好这时候来,刚才耽搁了那么久,别真把为她看病的事耽误了,那就伤脑筋了。”他把背上的竹篓一紧,上前就去拍门。也就是他的手刚一碰到门,才发现那门是虚掩着的,他只拍了一下,门就被他碰开了一点。

“请问有人吗?”蔽日见门开了,忙后退了一步,叫了一声以示礼貌。

你进别人家里,至少得征求别人的允许才行,这是基本礼节。可是他叫了一声,等了好一会却并没有人应。于是他又叫了一声,这声比刚才更响亮,可是还是没有人应。

既然没有人应声,当然不能随便就进去了。蔽日沉思了一下,又不好再去推门,再张了里面,只有昏暗的光线传出来。

要是这么回去,想想又不甘,蔽日站了一会,再朝里面稍用力又叫了一声。要是再没人应,也没有办法了——“请问有人……”

他刚叫出口,一个人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你终于来了呀!”那门也忽地打开了。

在这安静的夜晚,蔽日正抬着头看着那檐下那两盏精致的灯笼,忽听到这一有些欢快的甜美的声音,差点没被吓了一跳。他情不自禁地就后退了一步,待看到那纯白少女的时候,他忍不住就笑了:“我的大小姐,你可吓了我一跳!”

少女站在门口,看着他笑道:“你不做亏心事,也会被吓成这个样子啊?”

蔽日笑道:“你该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好了,我是按你的要求来了,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少女道:“不忙嘛,你远到而来,要帮忙,也得到里面坐下歇歇才好开始啊。”一面说着就一面笑着相请。

蔽日笑着随口应了,先进去。那纯少女就在后面关了院门,再在前面引了路。

很别致的一处院落:有回廊,有水池,有假山,还有花圃,竹林。一走进这里,让人仿佛置身园林,哪里还想得到会是一户人家。蔽日心里疑惑,只跟在她身旁,道:“对了,我还不知道小姐尊姓芳名?”

“你叫我阿雪吧?你呢?我该怎么叫你?”阿雪转珠阁,抵窗帘,把他引进了院子一间满是鲜花包围着的房间里。

蔽日说了名字,他只感觉秀房内百合香熏人。

房间里有铜镜,妆台,屏风,绣帐,绣被,这里显然是她的闺房。“好香啊,小姐的房间就是与众不同,不像我那里,进门都是一屋子药味。”

阿雪笑道:“女人嘛,都喜欢漂亮。”她请他坐了,也挨着他坐着,拿起桌子上的茶具斟了两杯茶水,一杯放到他面前。

蔽日拿起杯子,喝了一口,一面就四下看了看,道:“阿雪小姐,你这里可真清静!”其实他的言下之意,就是你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吗?可是他当然不能这么问,在这种时候,这种情况下,要是对方真一个人,难免会让人误会为你是故意打探对方的隐私而有所企图。

那阿雪就笑道:“当然清静了,这里除了我们,没有其他的人了。其实我喜欢这样的环境。”

蔽日听了,一时也猜不透她的意思。照理说,处于弱势一方的女人,尤其是像她这么出众的女人,在和陌生人接触时,防范意识都会有所增加。但这时,她却反其事而行。

她既然都这么坦白,不管她是够单纯还是另有他意,蔽日也不想再在这一问题上有所涉及,免得倒弄巧成拙了。于是他想扯开话题,然而还没等他开口,这阿雪就说了:“你这背上背的是什么东西呢?都进屋了还不肯歇歇呢?也是够敬业了。”

蔽日也笑:“你看我这背习惯了,你要不说,我还真忘记了这个草药筐子。这可是我的行当,我这吃饭过活可全靠它了。”

阿雪道:“来,我帮你把它卸下来吧,这多不方便。”她说着起身就过来帮他,轻轻把筐子从他后背取出放到一旁。蔽日笑着谢过。

“我这身体,不知道什么缘故,时常有些不适。也找过无数郎中,但总是不见好。”阿雪再坐到桌前,些微地叹着气。

蔽日看了她道:“看小姐这肤色,白里透红,简直秀色可餐,哪里像是有不舒服的样子了?”

“你看我真的没什么问题吗?”阿雪脸上一喜,看着他问。

“当然是真的了。”蔽日道,“不过呢,眼见虽然为实,但是人的一切奥秘,都体现在了手腕上的一寸脉里。我们还是得拿拿脉才能一目了然,也更让人放心。”

“好啊!”阿雪把手往他面前一伸,“那你就帮我看看呗!”

蔽日看了她的白皙的手笑道:“不忙,我们先喝盏茶,坐一坐,静一静心不迟!”

阿雪笑道:“你现在心不静吗?”

蔽日一时也把握不到她的真实意思,只有强作正色道:“把脉看病,病人呢要讲究气血平稳,那病脉才能显现于脉象中。若是你刚才做了剧烈动作回来,那脉就鼓动得像锣鼓般,又如何能够看得出病情来?”

阿雪道:“原来是这样,你这看病却够讲究。我原先来帮我看病的先生却不曾这么仔细过!”

蔽日:“其实这样解读出来的脉,也不见得就有十成把握。一般为病人诊治,能判断正确的也就只有十之八九。”

“原来却是这样!”阿雪看了他只点头,“可是我见外面的医生,都说自己是神医再世,包治百病,那到底是不是真的?”

蔽日道:“有时候庸医真是害人不浅。其实看病这一行当,谁又真敢打包票?这病情千变万化,能判断正确已属万分不易。若是没有个成千上万的经验,那脉你都不敢去拿。拿了也是惹人笑话。这脉读出来了,接着就是用药。然而这光是用药又都极其复杂多变,多一分不行,少一分不到位。所以了,这诊治个病人,看病吃药都得要拿捏得恰到好处才行。”

阿雪忽然很温和的声音道:“你看病可真用心!”

秀丽的房间,明亮的灯光掩映下,蔽日就看到了她看向自己的神情:那眼神灼热而动人——“对了,我们歇了这一会,也差不多了。”蔽日看了她仍放在面前的手,一面就坐直了身躯,伸出右手就要去拿她的脉。

“好啊!”阿雪仍只是看了他,声音里充满了温情。

蔽日不敢去看她,只低了头凝神把脉。

看他那入神的模样,阿雪也只是在一旁看了他不动。好不容易等他松了手,她才问:“你这手指为什么一轻一重地按呀?”

蔽日:“我是在分那病情的因由。”

“这样就好了吗?”

“还没有呢,还要看看另一只手。”

阿雪于是又伸出了右手过去。

她是坐在他右手边上,因为要伸右手给他,她索性把身子转向了他,以腾出右手。她掳了衣袖就面对了他,左手却放在两膝前。

她又看了他凝神按着那手脉。

蔽日这时更不敢分心,因为他明显感觉到了她的目光就从他的身侧,脸上,再流转到了手上。

半盏茶的功夫,蔽日终于松了心神,放开了手:“好了,小姐六脉脉象,心肝脾肺肾任脉都正常活泼得很,就是偶尔在‘肾’,精气这块有些欠缺,平时多注意正常食宿应该就可以改善了。”

“太好了,我真没什么问题吗?”阿雪也很开心的样子。

蔽日笑道:“当然了,我说过你这——”他一时打住了,因为她就在他触手可及的面前,她的双膝几乎就碰到了自己。而她那明净靓丽的外表,就这么展现在自己面前,尤其是她看向自己的眼神——她开心过后,那种似乎很期待的眼神。

“我说过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当然不会有什么问题了!”蔽日笑着接下了差点截断掉的话。

“我真的好看吗?”阿雪盯着他不放,只笑。

蔽日不敢直视,只点头说好看。

“真的好看吗?”

蔽日仍只是点头:“真的好看!”

“我好看,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蔽日以手遮住眼睛:“我怕我看了会忍不住,忍不住心动!”

阿雪笑着把他的手打了下来,道:“只是看一下而已,你又不会吃了我!”

蔽日这说时才恢复了神色,正要说话,阿雪已笑道:“看你看病这么厉害,不如你也教教我吧!你是怎么拿脉的?”她说着就把自己的左手伸着,以自己右手摸了上去。但是她又显然是生手,不但位置不对,连姿势都不准。

蔽日便以手指正了她:“这左手对应的是心,肝,和肾,这三个指头应该这么放。你再仔细听,那脉就在你指头间跳动,扑扑地,那就是你自己的脉——”

阿雪:“原来我自己的心脉是这么跳的,这倒是有趣。那你的手呢?我可以听听看吗?是不是和我的是一样的?”

蔽日于是也伸着手:“每个人的脉象实际上也是大同小异,但也会因人而异。男女老幼其实都会稍显不同。比如男人的脉一般较洪大,而女人的脉又较细,老人的脉较深,幼儿的脉较浅。分脉的时候,要看人而定,也要看天气,看体质——”然而他看到的是,她只抚摩着自己的手腕,于是他忙指正了她。

阿雪看了他那样,只是笑:“好了,看个病看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听你这么一说,我想任何想学的,首先就得起个退堂鼓。我是想学,就怕你不肯教我。”

蔽日道:“所谓功夫不负有心人,其实或许也没有小姐想像的那么难的。”

阿雪看了他,叹了一口气道:“这些说来容易,谁知道你是经过了多少磨练才换来的!”

她的一语中的,蔽日回想起来,也是深有体会。看她低了头,他一时也沉静。他想起了自己这一路走过来的艰难困苦。

“哎!”阿雪长叹着气,“想想我也在外漂泊了多年,尝过酸甜苦辣数不尽的悲伤,也深深知道生活的艰辛不易。我每天抛头露脸乞讨,不像你能帮人看看病,而我正是因为找不到出路。”她缓缓起身,走到一旁,“在外面我强装作冷酷,其实心里唯有千百般的失落和寂寞无奈。有时候我真的感觉好害怕,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可是却没有人告诉我该怎么办!”

“我不在乎别人的闲话,可是突然地,我感觉到了很累,累得就像在胸口上压了块石头。”她走到了床边,“有时候躺在床上,那种被石头压迫的感觉,会让你不想再挣扎着起来。”

蔽日看着她坐在床沿,一时也插不上话。不过这时也不好说什么,有时候在和别人交流时,倾听也不矢是一种方法。

“我有时候就感觉到了郁闷,这胸口都透不上气来。”她以手捂了胸口,“你是个医生,你说我这又是因为什么?”

蔽日:“可能是你想得太多了!”

阿雪:“是啊,我不得不想。我自小就没有了父母,几乎是个孤儿。和我相依为命的姐姐,早年也嫁了,就剩下我一个人,所以越来越觉得孤单。”

蔽日:“看你年纪也不小,你姐姐嫁了,你也找个伴啊!”

阿雪看了他:“所以我就在找啊,你说我要找个什么样的人呢?”

“这个不好说,当然要找合得来……”蔽日刚说着的时候,就听得她哎呦一声,忽然躺倒在了床上。

蔽日见状,赶忙起身奔了过去,一面叫道:“小姐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他刚奔到床边,就要伸手去探她侧倒在床上的身体,但是他的手刚触及到她的手臂,她的双手就势反过来握住了他的手,顺势就把他扯倒在了身上。

蔽日才知道她是使诈,忙挣扎着要起来,但她不放,只在下面看了他,眼睛里风情万种道:“你不喜欢我吗?”

蔽日看了她,一时停止了挣动,咽了口口水,几乎颤抖着声音说了两个字:“喜欢!”

阿雪道:“那你为什么怕我?一副抗拒的样子。”

蔽日:“我不是怕你,我是怕你这地方。陌生的地方,陌生的漂亮女人,我害怕!”

阿雪笑了:“你也太胆子小了,那我跟你回你那里,那样你就不怕了吧?”

蔽日:“我更怕,我还有老婆孩子。”

阿雪道:“原来你还是有家室的人啊?这倒是看不出来!”

“是啊!”蔽日又挣了一下,有些艰难地道:“要是小姐没大碍,我就先走了!”

阿雪紧握着他的手,仰躺着,把他就扯在自己身上,她看着他温柔如水地道:“我有没有问题,你刚才不是摸了吗?”

蔽日努力欲与她保持距离,艰难道:“是啊,小姐脉络有力,生命力就像你的人一样活泼,其实没什么问题。”

阿雪道:“那就好,可是有时候我就觉得很孤单郁闷,你还没说是因为什么呢?”

蔽日道:“你别想太多就可以了!”

阿雪道:“我不得不想啊,我姐姐嫁人后,我就在想,我要找一个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人才算合适?可是我一直找不到。到后来我才知道,合适的人,不能光凭眼看的感觉,还要去体会……”她的手已开始攀住了他的腰身,蔽日几乎整个被她抱在了身上。

蔽日不再挣动,任她紧贴着自己。他刚一放松双手,她在身下就一个翻身,反过来把他压实在了身下。她整个人几乎都覆盖在了他身前。

“你喜欢我吗?”她蠕动着身躯,那明净的脸贴近他面前,眼神里透露出焰火般热情。

蔽日只看着她点头。

阿雪把手探进他衣襟内,抚摸了一阵,然后她在他耳边轻声道:“我们脱了衣服好吗?”她不待蔽日答话,已缓缓撑起了身子,退到床沿。她站在那里,手触及到腰前衣带,她轻轻地扯了开来。那脸上,面对着他,是让人心动的妩媚——

蔽日躺倒在那,见状是忙点头又摇头,大有似欲拒还迎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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