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说…你叫什么啊。”
一个女娃娃,十五六岁的样子,身上穿着白底金线绣文的齐腰襦裙跪坐在男子的身边的抬头询问。
而男子只是低着头不语,拿着自己的衣角一点一点擦拭着玉琴。
女娃娃见他不理自己,便将目光转移到被她的举动引来的灵体们的身上,问道:“喂,我说,你们知道他叫什么么?”
四周灵体没想到一个人类的女娃娃能看到他们,纷纷逃散,嘴中还纷纷叫喊道:“要死了要死了…”
“天啊,人类怎么可能看到我们…”
“怎么办,我们要死了…”
女娃娃看着灵体们只用了一瞬,便纷纷跑的没有影子了,只得作罢。
转而继续问着那擦琴的男子。
“我说,你啊到底叫什么?每年这一天都会在这里擦琴好奇怪啊…”
女娃娃是刚搬过来的,从六岁就见到了这男子,后来每一年的这一天都能看到他,更是好奇了。这不,趁着这天他又来了,赶紧过来问问。
然而,她想不到的是,她这种举动,在人们的眼里,就是她自己对着老树前的空气不停的喋喋不休。
不知道问了多久,那男子终于说话了。
他轻声到:“时引。”
女娃娃没有反应过来,随后猛地扑在了男子身上,挂住他的脖子说:“你终于跟我说话了,什么来着!你叫时…引?”
男子猝不及防,怀中的玉琴直接滑落出去,在看着怀中女娃娃的时候,一向空洞的眼中划过一丝怒意。
一下把女娃娃推出去,把玉琴抱回来,细细查看。
女娃娃也不恼,爬起来跟时引说:“我叫长安。”
时引本来还没注意,听到她的名字,明显一怔,随后身子有些颤动,抬起头来不可置信的看着长安。
他再次问道:“你叫…长安?”声音带着不确定,询问,发抖,明显是紧张的。
女娃娃点头:“是啊,我叫长安。我娘告诉我,希望我可以一世长安。”
“我叫长安…”
“时引,我娘跟我说,叫长安是想我一世长安。”
“时引,长安已经死了,我不是长安…”
“时引,你把长安忘了吧。”
“时引,你私自跟人间女子相爱,若肯悔改,就跟我们回天池!”
“时引执迷不悟开除仙籍…”
“时引,我偷偷告诉你了,长安是皇帝的皇后了,你就不要在想了,跟我回天池吧…”
“……”
“……”
往日的记忆接踵而至,让时引有些措手不及,回过神来,感觉到脸上凉凉的,也有热热的。
长安的手温热,而他满脸泪痕,很凉…
“你怎么哭了?时引…”长安脸上有些急促,伸手给他把泪痕抹掉。
时引不说话,只是看着长安,一样的桃花眼,一样的远山眉。
但是…却明显不是一个人。
长安看着时引,眨眨眼睛,不在说话。
而四周看到这一切的人,却是忍不住了,有认识长安一家的,急忙跑到长安的府上敲门。
在长安眼里,她能看到时引,时引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但是在别人眼里,就只有长安一个人,她在自言自语,时不时还会对着空气做一些莫名其妙的动作。
这更让四周的人害怕。
有人引过来一个女人,或许是长安这一世的母亲,她们看到长安的动作,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急忙跑上前去,把长安拉起来,嘴中大声呵斥着长安。
“你这死丫头,你在干嘛!在外面丢人现眼,这里就你一个人,做什么奇怪的动作?看我回家怎么教导你。”
长安不敢跟那女人回去,所以也没有什么动作,但是同时,也不敢反驳这个女人,就呆呆的看着她。
她是长安的后母,她亲娘死了,后来爹爹找了一个后母,开始对自己还好,自从有了一双弟弟妹妹,她便对着自己非打即骂。
虽然说吃穿用度上不敢苛刻,但是对打她罚她那是乐不此彼。
长安被不由分说的强行拉走了。
留下时引自己在老树下发呆,抱着自己的琴,显然是在刚刚的事情中没有回过来神。
至于别人,看着长安被带走,都纷纷扬着脖子往刚刚长安呆过的地方看。
毕竟刚刚长安的动作太吓人了,大家都想知道那里究竟有个什么劳子东西。
看了二半响,愣是看着就是一颗老树跟空气,啥都没有了,便都摇摇头离开了。
时引这时候也回神了,抱着琴站起来,看了看天上,看了看老树。
笑了。
他走了没几步,就听到身后有声音叫他:“时引,回头吧。”
时引身子顿了顿,转身看到自己的好友。
那人见时引转身了,心下一喜,以为是时引想开了,当下快步走上前,拍着时引的肩头说:“你只要肯回头,我这就去天池掀了天帝的老底让你回来。”
时引摇摇头,看着好友,声音温润柔和:“你知道的,不可能…不过…我找到长安了。”
那人急了,面色一沉,看着时引就来气,骂骂咧咧的说:“长安长安长安,你除了长安还知道别的么?爷堂堂一个东阳帝君,天帝小子都得被爷压上一头,整天围着你打转,让你回心转意,你倒好,天天就想着长安不仙不魔,不人不鬼,转来做了个琴灵。
行,你做琴灵,爷不跟你计较,你特娘的能给爷一个面子么?你身为天池神将,最后就轮落到这幅模样,天池最近危机重重,妖界魔界虎视眈眈,鬼界跟他们勾结,伺机就要反了天池为害人间。
要不是有个西方天竺的佛家跟我们一起压着,天池早就破了。
你你你…你在这里整天儿女情长,一走就是几百年,丝毫不想想天下苍生…”
“天下苍生…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要长安一世安稳。”时引打断他越发激动的话,眉角微皱,有些不耐烦。
男子听完,愣了一愣,笑了。
转身时,眼眶红了一整圈,眼中带着泪点,步子缓慢而沉重。
“是了…我怎么忘了…天下苍生跟你没关系,我怎么会傻的觉得你会回来帮我。”
走了几步之后,他顿住,背对着时引大声说到:“时引,我问你最后一遍,你究竟回不回去?不回去,我们便就此一刀两断,天池,我,还有所有人的死活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就守着你的长安看着天下生灵涂炭!我东阳帝君立誓,再也不会来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