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虎自古相争,既然如此龙虎山为什么叫做龙虎山?
据说当年正一祖师举霞飞升之时,有祥龙瑞虎相伴,龙虎山修习龙虎紫金丹,取自于“龙虎相交,水火共济”方能修得无上大道之意。
在不知多少年前,龙虎紫金丹又为一品丸药,是为外丹,而如今龙虎紫金丹乃是龙虎山内丹修行的不二法门,也是龙虎山的由来。
内丹和外丹说,乃是道家两种修仙大道,外丹者炼汞烧炉,服食丹药,以外力助己身,至今多被修仙者摒弃。内丹意思为以自身为鼎炉,化大道为紫府,成仙飞升。
修行苦练,体悟大道方为得道之途,是以逐渐被世间修行者所笃定。
龙虎紫金丹即为修行秘诀总纲,分十二重境界,龙虎山现存前六重,分别对应筑基、道体、金丹、元婴、出窍、合一六种境界。然而,自从千余年前正一真人飞升之后,世间再难踏破金丹关。
修仙变得难如登天!
空有元婴期法决,却难突破,修士梦有些支离破碎。
龙虎山几位真人张崇光、李济山等都为金丹期修士,只不过有前中后三期之分,是以不同。境界越高,悟的道更多,力量就更为强横。
一宿没再睡的林行云,迎着朝阳,虽然丹田空空,可依然觉得充实的很,清醒的很。
仿佛因为有光就有了希望!
林行云匆忙回到小院,走到贾师道房中,废了好一番力气才把他从熟睡中叫醒。
“小师弟,我今天要去县城一趟,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给你带回来。”林行云促狭笑道。
贾师道揉着惺忪的睡眼,见是师兄,傻傻的语无伦次,听师兄说到吃的,立马来了精神,两眼骨碌一转,想起了上次跟师兄去县城吃的桂花酥、花生糖、烧饼,兴冲冲道:“师哥,我也去,我跟你一块去。”
林行云看着他一副孩子气的模样,呵呵笑道:“好,那我们现在就去。”
两人带着些银两,路过一处秘密通道,溯河而下,一路赶到贵溪县城。
二人前脚刚走,一个弟子闪身出来,嘴中咕哝着:“师父居然说我性格不够沉稳,心猿意马凡心太重,就把我罚来守这鸟旮旯地方,说什么修炼心性,他自己还不是大剌剌的没个正形?
那林小子连门都没出,还派个人来羞辱我,哼,你等着。”揉了揉被风吹红了的眼睛。
旁边一个人走来问道:“南宫师兄,刚刚是不是有人出去了?”
南宫道:“刚被风迷了眼没看清,嘿嘿,没事,没人敢不听掌门的指示私自下山,再说,就算有人,有人趁我们不备溜出去了,还怕他不回来不成,到时候逮住禀报师父去。”
“师兄说的是。”作为一个外门弟子,能认识内门的师兄,随便传授自己这么一式两式绝顶神通,也能让自己在外门混的风生水起了,可是不管自己怎么殷勤、吹捧,这位据说是上清宫的叫南宫琰的小师兄,总是无动于衷。
后来他发现这位南宫师兄,其实按他的话来说就是缺心眼,让他捶胸顿足在心中大喊可惜可恨啊!
林行云和贾师道因为时间的错差,而没收到二师兄殷棋正的告知,半个时辰后两人已经来到县城。
林行云看着一路上不停来往的小贩商旅、村民百姓,只觉得恍如隔世,倒是贾师道仍然孩子似的新奇不已。
林行云站在路边,想起了五岁那年,就是从这条路出城的,也是从那天起再也没有见过母亲,思绪万千,内心已然哽咽。
贾师道急切道:“师哥,快走啊,去吃烧饼,那家烧饼可好吃了!”
林行云微笑掩饰住悄悄变红的双眼,“走吧。”
“师兄你眼睛怎么红了?”
“起风了,风吹了眼睛。”
起风了。
“师哥,你钱带够了么,要是只能看不能吃,我今晚会睡不着觉的。”
“放心吧,带够了,你确定没吃的你会睡不着么?我怎么看你天天一大半时间都在睡觉。”
“嘿嘿,这世上最高兴的事情就是吃和睡了,要是没吃的会成什么样我不知道。三师兄说是因为我在长个子,吃得多睡得多。”
“吃成三师兄那样不要紧,小心可别撑坏了肚子。”
“知道了师哥,嘻嘻,三师兄吃饭不如我。”
“这倒奇怪了,他那么大个肚子怎么吃饭不如你?”
“是真的,”贾师道突然一脸幸福,“哥,你对我真好!”
两人并排走着,林行云听到贾师道孩子气的一句话,揉了揉他的头,笑笑没说话。
一个是打小没人疼靠乞讨为生的孤儿,一个是自小和父母离开不是孤儿胜似孤儿,命运让他们走到一起,不是血亲却胜过血亲!
两人走过头上满是雉堞不算高的城墙,越过东城门,贾师道迫不及待地往街道上杀去,唯恐慢了一会就会与美食失之交臂。
林行云花了二钱银子买了一斤桂花酥、一斤花生糖、十个烧饼、十个肉包子、一串糖葫芦。
林行云只吃了两个包子三个烧饼,贾师道抱着桂花酥和花生糖,一边吃着糖葫芦,烧饼和包子早已经消失殆尽。
林行云看着贾师道没有半点停歇势头的嘴唇,哭笑不得,心中开始相信贾师道说的宋师兄吃不过他。他知道贾师道近来饭量变大,可没想到原来这么惊人。
琢磨着他大概是在长身体,不过更大可能是因为小时候饿怕了。
带着贾师道过了两个街道,路过街角一个叫做“东来”的酒家,巷弄深处是林行云朝思暮想的家,只是这里已经十余年不曾有人住过。
林行云推开门,荒草漫漫一片萧瑟,院中的老树已枯,石凳石桌上的枯叶因为年深日久已经与石头不分彼此,他慢慢的走向正堂,双手微微颤抖地推开门。
蛛网暗结,尘垢盈尺,藏在记忆深处的地方,林行云脚步蹒跚,内心情绪翻涌。
林行云看着大堂中的木椅,五味杂陈。
昔年,父亲经常坐在这里教自己背些“君子素其位而行”之类的典籍,那醇厚的声音犹在耳畔:
“君子素其位而行,不愿乎其外。素富贵,行乎富贵;素贫贱,行乎贫贱......”
可自己总也背不会,想不明白,你作势要罚我,娘每到此时总回把清茶端来笑说着什么孩子还小的话,宠溺的把我抱在怀中。
而你也会摇摇头说:“真拿你们娘俩没辙...”
祁六叔也会忍不住会心一笑。
我总喜欢去街角的茶肆,去和跟自己差不多年纪的茗香玩,丁婶婶总会打趣着说:“青梅竹马多般配,云小子,婶婶做主给你们定下娃娃亲吧?”
茶肆间笑声盈耳,我总一脸通红说不出话来,还是茗香帮我解的围。
可如今,那间茶肆不在了,我家也不在了。
我已经长大了,那本中庸我已经背熟了,娘不用再护着我了。
爹,娘,六叔,丁婶婶,茗香,你们现在都在哪?
我想你们了,很想,真的很想!
早已经泪流满面。
在林行云二人近乡情更怯的同时,一行人五人在一个儒雅书生模样的人领头下走进那家叫做东来的客栈。
客栈大堂本有些村野吆喝吃喝,在五人来后都不由自主地将声音降低,在见多了三教九流的掌柜眼中,这大概就是所说的高人风范。
掌柜的为此再三叮嘱小二小心谨慎,生怕哪里没照顾到葬送了这一手经营多年的小店。
东来客栈二楼,书生一袭银衫,独坐在靠近窗一桌,其余四人坐在不远处的外侧。
“小二,给这位爷台上一壶上好的汾酒,好酒好菜尽管招呼,这是酒钱。”一个有两撇鼠须汉子抛出一锭银子,指着书生道。
小二拿着分量绰绰有余的银子,匆匆下楼,不一会,酒肉流水般的端上来。
其中一个脸色苍白,瘦竹竿样的汉子骂咧咧道:“娘希匹,这差事真他娘的不好干,跟大海捞针没什么两样。”
一个酒糟鼻汉子接话道:“我看你是想女人了吧。”
瘦竹竿恨恨道:“刚得了两个如花般的美人儿,还没来得及开荤,就被差到这了,四五天没见着荤腥了,刘三哥可别说你不想。”
他嘴中称为刘三哥的酒糟鼻汉子会意笑笑,一边喝酒一边给他一个你我都懂的眼神。
旁边铁塔般魁梧汉子干了一大碗酒,“老四又去祸害良家姑娘,你瞅瞅你都虚成啥样了。”
瘦竹竿淫笑道:“万二哥你不晓得这里头的乐子,这女人啊就像酒,一顿不吃这心里就难受,我马不仁马老四就好这口。”
刘三哥邪笑,双眼放出异样精光。
书生丝毫不理会旁边四人说说笑笑荤段子不停,酒喝的不快,但一口一口没多久一壶酒下了大半,他隔着窗看着街道上的人群,忽然心有所动。
四人中被尊为老大的鼠须赵铁石突然发觉有些不对劲,转头一看原来书生不见了,对这位有些摸不着头脑的顶头上司暗暗咋舌。
林行云从老院出来,和吃掉大半糕点的贾师道走在巷中,发觉有个银衫书生在前面不远的街道上,说巧不巧的正好挡住两人的去路。
银衫书生,林行云和不明就里的贾师道,中间隔了大约一丈的距离,街上的行人有意无意地避开两个身位。
怪哉!
林行云心跳加快,不能平静,盯着眼神放在自己身上的书生,暗道:即使在后山也没有这么大的压迫感。
他是谁?想干什么?
书生正喝着酒,一股若有若无的奇怪感觉在这些熙攘的街道分外突兀,飞身出了酒家最终将目标锁定在林行云二人身上。
双眼望着前方:“是这两个少年?”
“哥你怎么不走了?”
被打断心思的林行云再回头,人却不见了,好像从来没出现过。
“嗯?”怔怔道:“是错觉?”
贾师道笑说:“我不是在这么,什么人呢?”
“你刚刚有没有看见一个书生站在那里?”林行云指着前面不远处问道。
贾师道擦了嘴角的残渣,嘻嘻笑道:“师兄你说什么,哪里有什么书生。”
“脑中的声音,银衫书生,都是错觉么?”他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