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纳跟在帕姬的身后,七拐八绕的,终于到达一座高耸的魔法塔之前,亚纳暗中计算了一下时间,还好,早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至少第一次上课的时候,亚纳并没有失礼。
他悄悄松了口气,抬头打量眼前的魔法塔,两天前在传送门平台上的时候,亚纳曾经远眺过这些魔法塔,当时就已经为它们的巍峨壮观深深震撼到了,现在,当真正站在魔法塔下面的时候,那种震撼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位面深处的某位先哲曾说过,空间是有力量的,立在数百米的魔法高塔下面,亚纳有种泰山压顶的感觉,除了敬畏,更多的还有惶恐。
高达数百米的魔法塔本就是建筑艺术上最不可思议的成就之一,但在它所代表的魔法的极致光辉面前,这点建筑上的奇迹色彩反而是最不重要的。
一座完善的法师塔不仅仅是大法师们的起居处和防御塔,它更代表着极高的荣誉和成就,里面设施齐全,完全可以满足一整个法师团队在里面进行魔法研究,然而,并非所有的大魔导师都有资格建立魔法塔,只有在探索世界真理的道路上取得极大成果的大魔导师才够资格拥有一座魔法高塔,而魔法塔的外在和内里也将体现出镇塔大魔导师的方向和水准。
克莱因.达尔西毫无疑问是一位在炼金领域拥有卓越成就的大魔导师,他的魔法塔充满了金属的质感,灰蒙蒙的塔身在星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四个高大的魔像傀儡在魔法塔入口处无声站立,它们手握瓦雷亚钢铸就的长剑,沉静肃穆,靠标准魔晶驱动,这些机械的钢铁武士代表了炼金学一个分支,傀儡学的最高成就。
亚纳确信它们拥有不下于十二级武士的战力,当近距离看清楚傀儡表面闪烁着翠绿色冷光的是深渊翡翠魔铁后,亚纳在心里将魔像的战力水准又悄然提升了一个等级。
帕姬小心翼翼地走到一个傀儡魔像面前低语了几句,不多久,魔像僵硬的脖子转动了一下,一个听上去苍老和蔼的声音传了出来:“唔,是帕姬到了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天似乎会有一个正席生也来上课吧?”
帕姬恭谨地站在魔像身边,低着头回道:“尊敬的克莱因大师,是我,除了我之外,亚纳.西顿也选修了您的课程。”
“亚纳.西顿向您致敬,克莱因大师。”亚纳向前一步,冲着魔像微微躬身,肃穆地说道。
“唔...”魔像里的声音似乎有些意外,他顿了顿,开口道:“那么,都进来吧。”
话音刚落,法师塔的大门无声开启,亚纳对帕姬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后者轻笑,当先走了进去,亚纳紧随其后,当他们的身影都消失在法师塔里的时候,大门倏然关闭,只留下四个魔像傀儡安静地伫立在门外,那个刚刚发声的傀儡双眼突然亮了一下,接着传出一句喃喃的低语:“西顿家的人什么时候懂礼貌了?”
魔法塔的底层是一个空旷无比的大厅,说它空旷其实也不准确,这座魔法塔直径足有百米,底部的空间足足有数千平方米,这般庞大的空间被一排排的魔法照明灯照耀的明亮无比,偏偏一个活人都没有,有的只是一列列整齐的傀儡,它们持枪持戈,军阵严明,肃杀之气环绕,亚纳粗略数来,竟有数百个之多!
在军阵的尽头,一座小巧的魔法传送阵印入亚纳眼帘,帕姬在一旁解释道:“克莱因大师的魔法塔有六十六层,他的授课地点在最顶层,爬楼梯可不是一个好主意。”
亚纳微微点头,忍不住开口问道:“帕姬,这些傀儡都是大师的作品吗?虚空之城面临着战争的威胁吗?”
帕姬看了亚纳一眼,道:“那本介绍虚空之城历史的书你应该读过了吧?从虚空之城建立之日起,战争就从来没有停止过,克莱因大师作为傀儡炼金大术士,他的重要任务之一就是为战争提供傀儡战士,教导学生只是顺手之举而已。而且,你只看到了一层而已,事实上,六十六层魔法塔,除了顶层是大师的居所外,所有的地方都摆满了傀儡魔像。”
亚纳倒吸一口冷气,那岂不意味着这座魔法塔里藏着一支规模数万的魔像大军?
亚纳追问道:“战争的另一方是谁?恶魔吗?那个至高恐怖又是什么存在?”
帕姬耸耸肩:“谁知道呢?我可没上过战场,另外,你最好不要在大魔导师们面前提到至高恐怖的字眼,大师们忌讳的很。”
亚纳点头表示明白了,两人穿过魔像大军,踏上了传送阵,一阵光芒闪烁,亚纳就出现在了魔法塔的顶层,相比逼仄肃杀的底层,这里的环境让人眼前一亮,它出奇的广大,甚至自带了一个小花园,几种珍稀的,连亚纳也没见过的小动物跳跃在花草树木之间,灵动非凡,亚纳抬头,没有看到金属质感的顶架结构,反而看到了蓝天白云!
这些不应该出现在虚空之中的景象无一不在昭示着魔法的伟力。
这一层里有很明显的空间魔法的痕迹,因为它的范围甚至比底层还要广大,世人皆知,魔法塔是锥形的结构,越往上,空间越小,看来,克莱因大师似乎还精通空间系魔法。
亚纳双眼闪过奇异的光芒,帕姬则见怪不怪,当先走向小花园的对面,那里有一座炼金实验室,显然,克莱因大师就在里面等着他们。
一个年轻的魔法师过来,领着他们找到了在实验室深处的大魔导师,大天位法师正站在一个金属打造的工作台边,上面躺着两个魔兽的尸体,两头魔狼,二级魔兽,他举着一柄材质不明的小刀,似乎正在对魔兽尸体进行某种处理,显然,魔导师阁下正在进行一个小实验。
当亚纳两人抵达的时候,克莱因放下刀具,转身看向他们,这位大魔导师个子不高,头发花白,但精神极为健旺,一双锐利的眼睛如幽蛇般阴冷,看的亚纳浑身不自在,他嘴角扯动一下,做出一个不知道是笑还是表示冷淡的表情,缓缓地说道:“你们来的正好,这两个魔兽尸体交给你们处理了,必须找出魔兽体内完整的魔力回路脉络!”
亚纳呆呆愣愣的,不明白一堂炼金基础课这么久演变成魔兽解剖课了,帕姬倒是反应迅敏,她快步走向工作台,拿起刀具开始专注地切割一头魔狼。
“亚纳.西顿!”老法师声音开始变冷,亚纳及时反应过来,接过魔导师手中的刀具,走到了属于自己的魔狼面前,他看着狰狞的狼头,开始细细观察起来,这是一头炎月魔狼,天生掌握火球术,据说在炎月之夜甚至能发出火球术的进阶魔法火浪术,再加上这种魔兽喜欢群居,因此,炎月魔狼算得上是二级魔兽里面的强力生物了。
古老相传,炎月魔狼是人类魔法启蒙老师之一,在魔法世界里最负盛名的火球术据说就是根据炎月魔狼体内的魔纹回路创造的,对火球术,亚纳最是熟悉不过,他干净利落地剖开魔狼的胸腹,找到魔力汇聚的初点,然后顺着魔力流动的脉络依次解剖,脊椎,脑垂体,口器,他的动作流畅娴熟,如庖丁解牛般将魔狼尸体大卸八块,再用魔法记号笔将完整的魔纹路线标记出来后,整个解剖工作就算完成了。
此时,帕姬不过才开始处理魔狼的头部脉络,她看到亚纳这么快就完成了解剖,眸中闪过一丝惊讶的光芒。
亚纳后退一步,将魔狼尸体完整地呈现在克莱因面前,等待他的评鉴。
大魔导师指着魔狼不客气地说道:“这就是你找出来的魔纹回路?不合格!重新找!”
亚纳意外地看着克莱因,在他面前呈现的几乎就是标准的火球术魔力回路了,如果将这幅脉络平移到一张魔兽皮上,立刻就是一张火系卷轴,他不明白克莱因大师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克莱因冷哼一声,道:“魔力汇聚的路线呢?”
“在腹腔,大师。”亚纳指着魔兽尸体说。
克莱因眼皮轻抬,淡淡地说:“那里是魔力最终汇聚的地方,我要你找的是这头魔狼汇聚魔力的所有线路!”
亚纳闻言眉头轻皱,不确定地说:“二级魔兽没有魔核,它们的魔力来自对外界魔力的吸收,那是通过全身细细麻麻的毛细网络完成的,您是要我找出所有的这些细微网络吗?”
“还不算笨,既然已经知道了,还不快去做!”克莱因大师缓慢但坚定的认可了亚纳的推论。
魔兽的毛细血管何其密布,想从中理出魔力运行路线困难重重,这分明是刁难!但在一位大天位法师面前,任何质疑和抗辩都是没有意义的,你只能选择做还是不做!
亚纳是明智的,他默默地拿起刀具,细心地切开魔兽的皮下组织,心里回想着在千岛位面得到的火球术原始咒语,按照咒语的描述,一点一滴地寻找魔力运行轨迹。
随着工作的深入,一旁的克莱因脸上终于有些动容了,他惊奇地看着亚纳,这个十五岁的少年难道真的洞悉了火球术的所有轨迹了吗?而亚纳则沉浸到另一个世界里了,因为随着他的解剖深入,异样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这似乎不是一头普通的炎月魔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