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凤嘴上虽说不见,却自此与飘虎杨阅结下了不解之缘,上演一段亘古未有的人鬼奇情,历经波折,感情弥深,自有后续的传奇。
而此时,皇甫玺又打电话给杨阅,询问那些死者身份查得怎么样了,听口气,颇不耐烦的样子。
杨阅早就想好该如何应付,这时说道:“大哥,实在对不起,兄弟才疏学浅,那些人的身份,我实在无能为力,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
“那些尸体,你不是盗走一具吗?以你飘虎的手段,我不相信查不出来。”
杨阅心里“咯噔”一声,不好隐瞒,索性说开:“大哥怎么知道我盗了尸体?”一边说,一边禁不住往那夜偷袭申屠阡的黑衣人身上去想。
那时,皇甫玺已经飞临了梦城,难不成他也打那些尸体主意?当时,杨阅和黑衣人过了几招,那黑衣人武功足够了得,与之交手,杨阅并未讨到便宜,何况对方看上去还有伤在身。不过,以那人的武功套路,看了又觉不像是金虎。
“这个你不用问了,那具尸体呢?你派人给我送来。”
“依我看,没有这个必要吧?大哥。他们蚀掉文身的目的就是不想让我们甄别身份,既然有所防备,就一定做得很彻底,因此,想在那几个疤痕上找出蛛丝马迹绝不现实。再说,斯人已去,还是入土为安吧。那具尸体,我已命人焚化了。对不起,大哥,怪只怪当初当着你和二哥的面,我把话说得太满了,瞧现在,变成一个笑柄。不过,请大哥放心,这事我没放弃,我派出去的弟兄一直都在四处打探。”
那套电子设备能够查明死者身份,实属死者生前清理文身时有些大意,单凭这点来讲,飘虎算是幸运的。
飘虎只字不提玉虎堂,那具尸体他也没有火化,而是冷冻在一个秘密的地方,作为日后对质玉虎冷太岁的举证。
杨阅没有告诉皇甫玺真相,自有他的道理。
金银二虎堂交恶已深,这个时候,再扯进一个玉虎堂斗狠,九重天势必大乱,土崩瓦解也就在所难免。他当前要做的,就是蓄势攒力,韬光养晦,等待法缘开眼,帮内有个灵魂人物横空出世,将九重天拧成一股绳,劲往一处使,也好对付金丐帮和楼九夜。正如鬼凤所言,他需要团结九重天一切正义力量。
“算了吧,这点小事,不劳驾你们飘虎堂了,金虎堂缺少人手的时候我再找你。不过,你救了阿贞一命,我真得好好谢你,上次你来潼阳开会,赶巧我外出办事,没能抽开身,改天等你再来,我们兄弟俩一定坐下来好好对饮几杯叙叙旧。”
皇甫玺客套一回就挂断了电话。
杨阅明知此事处理上皇甫玺对他抱有成见,往后更不再有信任可言,但他也只能忍气吞声背着黑锅。而皇甫贞是何想法,他便不得而知了。
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皇甫贞平素娇蛮惯了,单凭梦城栽的那个跟头,不足以改变她的性格。
回到尚国首都潼阳以后,皇甫贞有恃无恐,又长了本领,羞恼之下,整日咒骂银虎老儿。金虎皇甫玺将她关在家中面壁思过也不顶事。直到有一天闻听金虎堂一个香主的女眷自杀了,她吵着闹着要去吊唁,依然不得出门。
那对可怜的母女,即使抢救过来,也无济于事,她们得的是欲床疯,身体溃烂已经到了烧心抓狂的地步。除了皇甫贞偷去几回,几乎没人愿意靠近她们,哪怕是那个香主。就连死后火化,家里用双氧水消毒数遍后,皇甫玺仍不同意妹妹去奔丧,尽管妹妹与死之长者交情甚笃。
皇甫玺担心妹妹沾走晦运,他自己却是去了,他是金虎堂老大,又是九重天代帮主,体恤下属,他必须做个表率,但从对皇甫贞的严格呵护来看,他对这个妹妹算是十分疼爱的。
这个世界,当病人多于健康人的时候,健康就成了一种病。病态也就变成了常态,就像欲床疯肆虐下的人类世界。
又有人跳楼了,死前从楼顶抛挂一个条幅:我在奈何桥上等着你们!认识他的人知道,死者一家五口全部得了欲床疯。
今天公共汽车上引爆炸弹,明天饮用水源投毒,后天烧了自家的房子。很多很多的病人变得无助,绝望,疯狂,进而仇视整个社会。
报复社会的事件越来越多,走在马路上,连空气都可能成为袭击你的凶器。
恶性群体自杀事件越来越多,破坏性越来越大,尚国元首楚北桥再也坐不住了,这天,他告知秘书处速作安排,他要突击视察博爱医院总部。
博爱医院专门收容与治疗欲床疯病人,是一家国立公益性质的红十字医疗连锁机构。在那里,等待楚北桥的,除了一线病床的挤爆景象,剩下的,几乎全是院长的苦衷。
“我们这里的病号人满为患不说,工作人员也在不断减少。更令人头疼的是,时常有病人袭击医护人员,有咬伤的,有打死的。很少有志愿者想来这里工作了。这些花名册,你看看,一年前还是医生、护士、行政人员、保安,现在,画圈的都成病人了。我们的国家,太需要一个‘弗莱明爵士’了,不然,这个国家很快就完啦!”
院长翻开花名册,捧给楚北桥看时满脸激动。楚北桥非常理解他的心情,鼓励他不要气馁,要知难而进、顽强拼搏。没过几天,楚北桥放出狠话:谁若能治好欲床疯,救万民于水火,哪怕用我楚北桥的主席位置来换,我也是一万个乐意。
这句感人肺腑的话语,是楚北桥在召开全国医学专家代表团会议时,情急之下的拳拳心声,可以解读为元首说漏了嘴,抑或故意撂下的口风。很快,这话挤上大批非官方媒体头条,成为楚北桥忧国忧民的一句名言。
远在未国的谦代言从数字媒体上看到这句话,一时激动难遏。又一联想自己费尽千辛万苦研究出来的成果,因为步南山的野心而无法公诸于世,悲愤之余,他只能借助烈酒浇泼着烦恼。
那个该死的人口瘦身计划看上去遥遥无期,这一拖不知道要到猴年还是马月。如果技术成果被盗,或是另有高人研究出来,那么,他的一切努力岂不枉然?
那边求贤若渴,这边打压封锁。这对于一位医学家来说绝不公平!
思来想去,愤慨的波澜一浪紧过一浪,如一场飓风推搡怂恿,激越难遏。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离开未国,投奔楚北桥吧。这时,谦代言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居然敢这么想?
谦代言先时暗说自己胆大妄为,有些害怕,加之故土难离的心结,不觉间就陷入深深的矛盾之中。
此后,接连几夜,谦代言都是噩梦不断。更可怕的是,每次走出家门的那一刻,他总感觉后颈被人吹了一团凉气,又有一双手伸向他的脊背,抓他衬衣后襟,在背中线靠近心脏的位置,要他回去。回头看时,却什么都没有,像是家里闹了鬼,遇到了脏物。
提心吊胆地过去几天,这天夜里,睡梦中,谦代言突然看见一个姑娘站在卧室靠近门的地方,双手抱握一把手枪。那姑娘看上去也很害怕,虽然枪口指向谦代言,枪头却在不停地抖动。
姑娘告诉谦代言,梧桐东路朱家弄93号有件东西,叫他明日去取,然后交给警察局长疯七天,就说秦音之死与此有关。
姑娘话儿不多,只说是什么东西,具体位置,交代完毕就退出了房间。
谦代言睡的是自然醒,只当白天想的太多了,日思夜梦难免灵幻,就没往别处去想。可是,连续三个晚上,他做的都是同一个梦,梦到同一位女子,交代同一件事情。
第三天深夜,谦代言是惊醒过来的,醒时满头大汗。奇怪的是,那个地方他在梦里明明记得清清楚楚,醒来以后却无半点印象。但那个女鬼道及的秦音的名字他是记住了,他猜测,那女鬼一定是秦音的亡魂。
第四天夜里,秦音的阴魂又出现了。这次她不再是那副噤若寒蝉的模样,凄凄惨惨地乞求于人,而是变得黑齿、血唇、粉面、披发。
“我要你取的东西,你为什么还不去拿?!”秦音目露凶光,不等谦代言回答,举起手枪就欲把他杀死。
谦代言惊慌失措,连声哀求,“别开枪,别开枪,先听我说——”然后忙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想帮你,也记住了那个地方,可是,每次眼皮一睁,那个地方我就想不起来了,无论怎么努力追忆。真的!我说的是实话。”
谦代言满脸诚恳,绝不像撒谎。秦音越走越近,更加阴厉,“堂堂一位医学博士,脑外科高手,你有那么笨吗?”
“你知道我懂医术?你认识我?我们,我们不会有仇吧?我承认,确实有人死在我的手术台上,可是,那都病入膏肓了,纵使我医术再高,也是回天无力啊。”谦代言以为有被他医死的鬼魂前来索命,因而更加害怕。
“别扯那么远,要说就说你的‘维纳斯苏醒’吧。”
秦音颇不耐烦,说着,枪口就抵到谦代言的脑门上,屈身俯视着他,近前细扫,那张脸更为恐怖。
此时的谦代言,承受的不仅仅是表象的恐惧威胁,听到这话,他又是一惊,“这么机密的事情,除了我和总统,没人知道。你是从哪得来的消息?秦音?名不见经传,我从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