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愿意跟我走吗?”那个男人充满磁性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
他睁着自己大大的眼睛,两只手紧紧的捏着身上脏兮兮衣服的一角,小小的头点的就如同小鸡啄米一样。
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谁,但是他穿的很好看,也很干净,想必自己跟了他就不会每天吃着馊食物,睡在阴冷潮湿的囚笼里,也不会担心随时被人打吧,但是听说……被买走的奴隶许多都过得很悲惨。
他愿意博一博,既然经历了这里的悲惨,那么就算被买走了,也不会惨到哪里去吧,奴隶的命反正便如同无根浮萍。
“从今以后,你便叫做倜,风流倜傥的倜,无姓单名。”
“前路万千难,不许半点泪,记住了吗。”
那个男人收他为徒,为他消除了奴隶的身份,给他温暖的被窝,厚实的衣服,美味的食物,教他识字、修行。倜觉得自己似乎一直在做梦,他在等梦醒,却一直未等到,原来这是真的……
初入无双侯府的他脸上都是挂的欢喜。
每一晚回到侯府的他脸上都带着伤痕。
他以为自己摆脱了奴隶的命运,即使他被洗清了奴隶的身份,但很多人觉得他依旧是个奴隶。人与人是不平等的,上位者始终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下贱的人永远都是下贱的人。
他欢喜的穿着新衣服,冲出府门外,激动的想要和其他的小孩一起玩闹,却被他们撕碎了新衣服,踢得满身伤痕,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因为他们都是王侯将相的子嗣,生来血统高贵,注定是齐国的贵族,而倜,只是个小奴隶,怎么能和他们一起玩耍?
“有些人注定是要腾飞于九天之上,而有些人生来只能在泥泞中爬行,这就是不平等的意义。”
师父的话语很淡,但已经足够让倜眼神变得黯然。
我难道是生来就注定在泥泞中爬行的人吗?
他的脸上逐渐的失去了笑容,手里开始握起了木剑。
我要腾飞九天,就要修行踏云。
固体冲脉开轮海,涅空破虚聚灵体,身不堕轮回,即可通天。
十二岁的他已经是固体大成,但师父却阻止他继续修行,仅仅是让他不断练习自己的木剑。
“你的体质怪异,需要一味药辅助,才能踏上修行路。”
这一等,便是六年。
无双侯府庭院中,有两人博弈。
“为何你放任其他大族的子弟欺凌你的弟子,这可和你极度护短的性格不相符合啊。”
无双侯剑眉入鬓,一脸平静,放下一颗棋子,淡淡的道:“不平等的意义在于让人抗争,唯有如此,才有遨游九天之志,倜,他是注定要腾飞在九天之上的人。”
对面的中年人闻言沉默,闲敲棋子,很不解的问道:“既然注定是腾飞九天,为何不让他继续修行。”
无双侯站起了身,负手而立,眺望远方的烟霞。
“三年不飞,一飞冲天;三年不鸣,一鸣惊人。如今精血已有,待他回到侯府,就开始冲脉。”
中年人长叹一口气道:“既然你后继有人,我也松了口气,父亲走了之后,齐国的天就开始变了。”
齐国的天,只有一个,那就是宗主国的周天子。大周建立之后,实行分封制,封王裂土,以大周为宗主国,齐国是为数不多的异姓大国,第一任齐王是姜公姜子牙。
……
而此刻的倜愤怒的看着眼前的几个大族子弟,他的双眸已充血。
“把玉还给我!”
几个身着锦衣的年轻人站在他的前方,最中间的那个少年嬉皮笑脸的笑着,手里惦着一块玉石。
“想要啊,行啊,从公子我的胯下爬过去。反正你以前也爬过几次了,再爬一次又有何妨?哈哈”
“哈哈哈哈。”
其他几个少年应声而笑,奚落这个可怜的奴隶,逗耍他比逗弄家里的那些奴隶可有趣多了,这可是大名鼎鼎的无双侯的弟子!
倜双拳紧握,那个玉里装着的是师父让他买的药,是妖王的精血,是他等了六年的药。
似乎人到了极度愤怒时会表现的很平静,但行事已经疯狂,若是你阻我前行,杀你都不足以泄愤。倜的双眼冷光闪过,这几个花天酒地的公子挡不住他。
“宏儿,把东西还给人家。”
就在倜准备动手的时候,一个略有磁性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一个少年从田宏的身后慢慢的走了过来,冷冷的瞪了一眼田宏身边的其他少年,那几个少年吓得行了一礼就赶紧跑开了。
“哥!”
田宏的声音略有委屈,不明白哥哥为什么要自己把一个奴隶的东西还回去,逗弄一个奴隶玩,他也管。
“这是无双侯的东西,你也敢抢?我田家是齐国大族,抢一个奴隶的东西,不是我辈人所为。”田煌冷冷的教训着弟弟。
田宏和田煌虽然是亲兄弟,却不可同日而语,田宏不过是混吃等死的富家子弟,而田煌是真正的田家天骄,尚未弱冠,却已冲七脉,距轮海境不过临门一脚,着实厉害。
拗不过自己的哥哥,田宏一脸不忿的把玉石扔了过去,朝着倜冷哼一声。
“走吧,随我一起去拜访太师大人。”
田煌带着田宏转身离去,消失在人海之中,看也没看倜一眼。
虽然田煌帮倜解了围,但是在刚才只是瞥了一眼倜,根本没有正眼瞧他,那是他身为天骄自有的骄傲,倜虽然是他最钦佩的无双侯的弟子,可是太让他失望了,不过固体大成,与他差距太远,入不了眼。
看到田煌对他如此的漠视,倜眼神平淡,但是双拳紧握,指甲深入肉掌,有鲜血随着掌纹流下。
“终有一日,我定当比你们飞的更高!”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玉石,看到里面依旧有一只淡淡的孔雀虚影在玉石中翱翔,这才深深的呼了一口气,这东西太重要了,等了六年,终于等到。
倜平静的行走在临淄城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但却似乎这条街道上只有他一人一样,好像有一种无形的隔膜将他与周围的世界隔绝开来。
金色的余晖洒落在倜的身上,天地好像在为他加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