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檬终究还是怂了,时间可不等人,就在她纠结又纠结的时候,上课铃声就猝不及防的响起了,历史老师推着眼镜走了进来右胳膊夹着一本书,腰杆挺得特直,如果走在操场,绝对以为是在军训。历史老师叶启是一个及其有内涵的人,但是他的心思却从来不在教书上,没人知道他为什么教书,也没人知道他为什么还不放弃教书。毕竟,他教的历史,真的很不怎么样。
他缓缓地走上讲台,将胳膊上夹着的《黄帝内经》轻轻地放在讲桌上,然后拿起一只被王卿在上节课用剩下的粉笔头,转身在黑板正中间靠上的位置,写下:三民主义。整个动作缓慢而井然有序,过程中一言不发,知道最后‘义’字的一捺落笔,他终于开口说了进教室的第一句话:“诶,林洲,你转文了?”
他的一句话让所有人的目光再次看向了林洲,林洲被无数双眼睛盯着,着实有一些尴尬和害羞,下意识的挠了挠头,“嗯,刚转的。”
叶启点了点头以示了解,随即又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左手放进老款牛仔裤的裤兜,继续梗着脖子写板书。这段插曲很快被大家忘记,但是苏檬的心却一时无法平静,几乎所有人都不赞成林洲学文,他们不会去问林洲原因,或许根本不想了解,他们只是主观的评判林洲必须学理。而苏檬知道原因,她不知道那件事在他的心中埋下了多深的种子,她也不知道林洲这样选择将来会不会后悔,她只知道,起码她希望他这么做,哪怕是出于私心。
叶启转眼在黑板上写下满满的板书,实际上苏檬还是佩服他的,尽管他之前所带的班级历史成绩都不尽如人意,但是他每次上课在不拿课本的情况下都能满满写一黑板的知识点。也许领导就是透过现象看到了本质所以让他直接来带最好的文科班。
叶启上课从来话很少,但他的每句话都及其有价值亦或是经典,或许称之为精辟更为合适。
周娜在历史课本上勾勾画画,视线在黑板与课本之间来回转换,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老师,您上课就不能用课本讲课吗?而且也不怎么讲,只是这样写出知识点,让我们怎么学的会?”
周娜说的义愤填膺,仿佛叶启犯了不可饶恕的罪孽,周娜是想徐齐一样的存在,一门心思扑在学习上,用她的话说就是‘我学文就已经是输了,不能再连文科都学不好。’苏檬想,假如让王卿听到她的这番言论,怕是她今天也不能站在这里和叶启理论关于叶启上课不带课本的问题了。
因为周娜的一番话,炸出一帮愤青,个个停下抄笔记的动作,脸上是必须让叶启给个说法的表情。然而反观叶启,他轻轻合上《黄帝内经》,苏檬甚至看到他不慌不忙的在看到的页码折了个角。然后抬头,
“因为课本上都是垃圾,不用看课本。”
本以为轰轰烈烈的一场师生骂战,就因为叶启这一句不着边际的话偃旗息鼓。叶启的脸上是理所当然的表情,没有刻意的掩饰情绪,他的状态比刚才问林州转科还要看起来稀松平常。他是真的在回答周娜的问题,而那就是他的答案。
周娜的一腔怒火被叶启这盆冷水浇的冰凉,她气愤的坐下,狠狠地踢了一脚板凳,板凳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大多数人都露出厌恶的表情。而叶启还是那个样子,似乎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然后他看了看周娜,眼神似乎在说,没什么疑问了吧,没疑问我就继续看书了,又缓缓拿起讲桌上的《黄帝内经》,找到折角的那一页,津津有味的继续品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