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中人和他逝去的爱妻一模一样。洪秀全看着照片,目光炯炯。
看着洪天王对着照片悲恸伤神的样子,奕欣刚刚是由尴尬导致的惊恐,现在更多的则是不解。“洪天王为何会对着贞儿的照片这样入神?”
一旁的洪仁轩见了照片亦是大惊,此女长得和王妃年轻时简直一模一样,天下果真有如此相像之人。天王和王妃伉俪情深,王妃走后的两年天王一直无法释怀,或是沉迷于宗教术数,或是纵情于笙歌宴舞,总之都是为了麻痹自己,来减少对王妃的思念。
洪仁玕看了对着照片正出神的天王。心中一阵惋惜,天王一代豪杰本该成就一番霸业,可惜英雄气太短,儿女情太长。
洪仁玕提起精神,向恭亲王试探地问道“王爷随身携带之物必定是极为珍重,不知照片上的女子可是王爷的心上之人?”
洪仁玕的一句话问的奕欣猝不及防。奕欣自认为是拿得起放得下。心上人?她早已不是,自从那日诀别之后,他就将那段情意抛之脑后。这照片也只不过是那日在御花园闲来无事,随手照来把玩的。可恨被洪仁玕这老家伙一问,竟控制不住地脸色通红,真是尴尬。奕欣努力打破尴尬的境地,勉强撑起笑脸“什么心上人,干王说笑了。这只不过是一个亲戚托本王照的,本王一向忘性大,便想到放在身上好能够随时送上···”奕欣也觉得这种理由太过牵强,便没有去瞧洪仁玕的反应。转而望向一旁的洪秀全。
要说洪天王的发妻墨青莲,也是个女中豪杰。自金田起义开始,她就随着洪秀全一路披荆斩棘,立下过不少战功。可能是天妒红颜,蓑衣渡之战,青莲为救洪秀全替他挡下了身后的暗箭,自己也因此丧命。洪天王此后就一直在伤痛和自责中度日。
望着手中照片上的女子笑颜如花,仿佛青莲又清晰于眼前。洪秀全放下手中照片对奕欣道“本王很想见见照片上的女子”见奕欣面有异样,洪秀全又道“招抚之事能否促成,全决于此人”随后在一行人的簇拥下离去。
恭亲王不解于洪秀全竟然会对照片上的女子感兴趣,在一旁伫立良久。
洪仁轩见状走了过来“不瞒王爷,王爷的亲戚和已故的天王妃十分相像。洪某也想天下太平。如果此人能来王府一趟,招抚之事定事半功倍····”
未等洪仁玕说完,奕欣便气愤打住“恐怕要让洪天王失望了。我大清泱泱帝国怎会将安邦平乱之事寄托于一个弱女子,况且本王最不喜欢被人威胁。既然天王没有归蜀的诚意,本王告辞”奕欣回以拱手抱拳之礼,随之双手自然垂于身后,大步流星出了殿门。一旁的洪仁玕只觉得一阵冷风拂过。
洪仁玕本是好意提醒,未曾想恭亲王反应如此激烈。洪仁玕百思不得其解,望着奕欣远去的背影,意味深长地捋了捋嘴角的一撇八字须。
2、
回到恭王府,奕欣越想越是气愤,“这个洪秀全真是胆大妄为,皇上的妃子也敢有非分之想”。“啪”地一声,刚拿起的茶碗又被搁到了桌上。奕欣剑眉怒张“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本王明日就禀明皇上,亲率十万精兵前去讨贼····”
见王爷这么大的火气,小森子摸不着头脑。去之前还好好的,可从江宁回来就憋着一股气儿,也不知道从哪来的气。小森子是王府的下人,跟随王爷多年,对他的脾气十分了解。小森子就纳了闷了,要说他也不是第一次跟太平军交手,可从未见他这么冲动过····。“什么叫连皇上的妃子也敢有非分之想,难不成是····洪秀全看上皇上的妃子了····”小森子一双眼睛虽说不大,但却显得精气神十足,此时一双鼠目又在机灵打转。“能让王爷这么不冷静,莫非是····储秀宫的那位?”
小森子冥思苦想,分析来分析去也想不到别人,“恩,肯定是她了”为了印证自己的揣测,小森子笑呵呵地凑到奕欣跟前,装作一脸无奈道“哎,都说女人是红颜祸水真是不假,您说这兰贵人足不出宫的,怎么就能和洪秀全一个土匪头子牵扯在一起····”小森子正要往下说,突然看到奕欣瞪大了两只眼睛,像要把他生吞似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王爷您都写在脸上呢”小森子一脸得意。奕欣才惊觉自己的反应过了头“好你小子,本王早晚被你的小聪明害死”奕欣虽然气愤,但也觉得这小子聪明,所以才一直作为亲信留在身边。小森子对恭亲王的衷心,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是天地为证,日月可鉴。他就是恭王肚子里的蛔虫,奕欣对他也不想隐瞒。包括这次照片的事。
3、
小森子随王爷进宫面圣。王爷进了养心殿,在外等候的小森子闲来无事,便四处溜达溜达。皇宫对他来说就同王府的花园,早就溜达无数遍了,再也找不着个新鲜的地儿。
刚过了中秋,御花园的海棠该熟了。小森子突发奇想,不如去摘点海棠果回去给府里的丫鬟们。虽然府里也有,但从宫里摘来的就显得不同吗。小森子想着便朝御花园的方向去了。
御花园里种了很多秋海棠、金樱子、冬珊瑚之类的观果树木,眼下都成熟了。尤其那片红的似火的海棠,一颗颗海棠果尤似少女绯红的脸庞,娇羞地掩映在黄绿的枝叶丛中。风起风落间,暗香浮动令人迷醉。
“主子,海棠多子,您也去摘点吧,讨个好彩头”芙香搀扶了兰贵人,也向那片红云走去。看到小森正伸手要够树上的果子,芙香连忙喝道“喂,小太监,你待会再摘,让我们贵人先摘”
“你才太监呢”小森子朝芙香大声回道
贞儿暗示芙香作罢,可芙香不依“主子,咱们来就是为讨个好彩头的,如果被别人先摘了就不灵了”
看到是兰贵人,小森就气不打一处来,“王爷因为她的事烦心。可她倒逍遥自在”小森子瞥了一眼杏贞她们,装作没听见,继续摘果子。
芙香怒斥“你这个小奴才,见到我们兰主子还不行礼”
听芙香这一喊,小森更恼火了,一边摘果子一边阴阳怪气儿地“有些人那,就是不知道好歹。恭亲王为了保全她都要出兵讨贼了,可人家从不领情····”
“王爷为何出兵?”贞儿当然知道小森意有所指
小森子知道自己又多嘴了,便不再吭声。
“小森你快说,否则本宫治你个不敬之罪”贞儿疾声厉色,
小森子起初是不想说的,架不住兰贵人的逼问,只好道出实情。心想这下可完了,王爷非扒了自己的皮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