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就像当初来这里时的那样,依旧睡在那时各自的房间。这房子里很干净,像是每天都有人打扫。
一夜无梦的人多半是当日没有忧愁,所以我理所当然地失眠了,直到后半夜才渐渐睡着。
第二天早上,天光微亮,我猛然睁开眼睛,发觉自己身处何地后才慢慢平静。
我掀开被子下床去,在浴室里看到了一套放在玻璃壁柜中的崭新的洗漱用品。
这让我不禁有些讶异,唐梓是不是一直都在叫人更新这些的东西,就像是知道我总有一天还会来到这里。
我摇摇头甩掉这些可笑的想法,收拾妥当之后,就拿着相册离开了卧室。
唐梓正坐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盯着电脑,听到我从楼上下来时的脚步声,他抬头看向我,微笑道:“早安。”
我点头回应:“早。”
唐梓扫了一眼我手中的相册:“现在要开始讲?”他伸手拍拍自己旁边的沙发,示意我坐过去。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在他身边坐下了。但是看着他面前的电脑,我忍不住开口:“你还在工作吧?要不先算了。”
唐梓伸手就把笔记本电脑的屏幕扣了下去,然后专注地看着我,仿佛我要讲的故事比任何东西都重要。
我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
翻开相册簿,我指着那张夕阳海滩的照片说:“大一上学期刚结束,你邀请我去海南度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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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年!”电话那头的声音显得有些兴奋,连带着语调都上扬了几分。
“什么事?我正在图书馆,这里说话不方便。”我合上手中的书,走到图书馆的落地窗边低声问道。
唐梓也稍微降低了些音量,说:“这不是已经放寒假了嘛,我想请你去海南玩几天。”
我瞄了一眼桌子上的《堂吉诃德》,思忖了一下。“不去,我觉得书里更有意思。”
“去嘛!去嘛!你要是不去的话,就不怕有人把我拐跑了吗?”唐梓继续对我发出邀请,顺便做了一个不知建立在何种关系上的小威胁。
听到他的话,我语气有些莫名:“……你被人拐跑了,对我有影响吗?”
唐梓似乎是被噎了一下,但仍旧不放弃,循循善诱地说:“唉,你总待在图书馆里不行啊,跟我去散散心不好吗?还是说,你对于跟我一起出去玩就那么厌恶吗?”
他的话突然让我有些歉疚,我不讨厌他,也不会厌恶跟他去度假,但我只是喜欢安居一隅罢了。
“我……”
“不许再拒绝我!反正我已经定好机票了,今晚就出发。下午我过去找你,别忘了啊!”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了,然后他不容置喙地决定好了今晚的行程。
我看着显示出“通话已结束”字样的手机屏幕,一时间竟有些哑口无言。
或许他这样立刻果决是对的,因为我总是做不出决定。
……
从我们学校到海南的时程很短,到那里的时候还能看见金色的夕阳。
唐梓打电话联系了一个叫“张朔然”的人,他们似乎很熟悉,言语间互损互讽却带着些许笑意。
唐梓从张朔然那里借到了一处房子作为我们接下来的住处,张朔然正好也在海南度假,于是就开车过来接我们。
“瑾年,我来给你介绍一下。他叫张朔然,是我的高中同学。”唐梓指了指正在开车的人,向我示意道。
我礼貌地开口:“张先生你好,我叫安瑾年。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张朔然从后视镜里瞟了一眼,粲然一笑:“你太拘谨了,叫什么张先生啊。要是不介意的话,就叫我一声张大哥吧。”
唐梓嗤笑一声:“让她管你叫大哥?你也好意思。我告诉你,她可比你还要大一岁呢。”
我看见张朔然似乎是尴尬了一瞬,随即他干笑了两声,打算把这个问题绕过去。于是他突然说道:“哎,对了,我差点忘了。”
他看着后视镜,诡秘地问:“你们俩是什么关系啊?”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正要转头去看唐梓,就听见他说:“看不出来吗?是情侣啊。”
他说这话的时候无比自然,好像我们真的是对情侣一样。
到底是不是呢?我忽然这样反问自己。
我们已经认识四个月了,最初是以一种所谓的“名义上的”方式成为了男女朋友,但我似乎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他的什么人。
可他却像是一直都在当真。
到底是不是真的呢?我猜不透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