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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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来献丑之说,鸢妃娘娘真真是好才艺,倒是芷湘不敢出来丢人了。”打断郁欢的惊奇,一名蓝衣女子走近会场欠身一笑,一手拿着一支玉箫,一手垂在身侧。
“客气了,本宫不过是抛砖引玉罢了。”鸢妃也站起来回应,表示谦虚。
许芷湘,是相府大小姐,也是现在与许芷恩坐在一起的大姐。不知为什么至今未嫁娶,好在温国不似宁国严谨,大姐未嫁,小妹就得一直拖着,等到大姐先嫁出去。
这里,在温国相府,许芷蓉嫁给了九皇子凡王温梓尘,许芷恩嫁给了太子温梓羡。而这个大姐,她嫁的人必定身份也不会低。
两个女儿都嫁给了皇子,许宰相的算盘打得很合算。若是温王不另立子嗣,温梓羡必定即位,那他便是国丈。若是另立子嗣,改立温梓云,那他便是国舅。但是若是皇帝不在这两个子嗣里面选,那凡王便是最有可能的了。
一来,逸王温梓言没有皇帝该有的心机,二来,温梓玉不关心国事,虽然他这次毛遂自荐去办理古南知府的案子。所以排除这四人,便只剩凡王最有可能了。
那么接下来呢?他会把自己的大女儿许配给谁呢?
还有谁会是这场夺嫡之战的关键人物呢?
郁欢再次开始猜测,无奈在宫中生存并不简单,她要时时刻刻小心行事。可是悠远的箫声消散了她的思绪。
那箫声如高山流水,如行走在百里竹林,如飘荡在万里湖海。让人一直流连忘返,但有不只是入悠云一般飘荡包围着你,她的曲子一直深入骨髓,婉转而浓情。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曲毕,许芷湘妙手一转收回玉箫,静立于中。叫好声此起彼伏。
“许大小姐的这曲《凤求凰》果然洗涤了所有人的心腑,印象深刻,久久回响啊!”温梓云马上称赞。
可郁欢的心思已经不在这里。
虽然她是个音痴,没有听过凤求凰的曲子,听过了也不见得能记住。但凤求凰的大名她还是知道的。
那是男子对女子求爱时所唱的。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或许也是好在郁欢是一个音痴,在沉醉音律时,她竟然能够发现,许芷湘的眼睛有意无意总是在看一个人。那是一个青年才俊,似所有人一般陶醉于她的曲子中,痴迷的看着她,却又不像只看着她。
透过她,他好像在看谁?
还是说,这又是她的错觉。
一曲作毕,许芷湘收回目光,看向高高在上,面露赞许的温王。然后略带得意的微笑回身,走回自己的座位上。然后那青年也垂下眼眸,再也看不清他零散的黑影下的表情。
“不愧是相爷家的女儿,必定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逊色于任何人。”温王道。
“陛下谬赞了,小女不过拙技。”许宰相也低低回应。
“接下来呢?可还有人?”
于是又有人毛遂自荐,是坐在温梓云旁边的那个瑞王妃贾瑶。
“臣妾来一曲吧。”她弯腰一福,起身站立时,手中拿着一支笛子。
曲子很美,但原谅郁欢没听过,说不上来名字。
还是他边上那个人告诉她,这首曲子叫《阳春》。全名《阳春白雪》,表现的是万物回春,江山风光之意。
说完,他还淡淡加了句,“就知道你不知道。”
我去,我是土的掉渣的农村娃好了没,就知道看不起人,拽的二五八万似的。
但经过温梓羡的略一点拨,她似乎确有领悟。活泼流畅中充满了春天的生机,但也春风清丽,隐隐晦涩,暗藏春光。
和前面许芷湘所奏的那曲一般无二,都是源远流长的好曲子。同样的一大片叫好声,为贾瑶,也为这红极一时虽不是太子的皇帝最爱的儿子。
“瑞王妃当真是奏了一曲好曲子,与二皇子太般配了。”马上就有人称赞,明明只是贾瑶所奏的曲子,不夸贾尚书,反而夸起了瑞王,真是可笑。
“不错不错!老二好福气。”温王连连称赞,也认同了那句话,为自己的儿子高兴起来。
“呵呵,”温梓云粲然一笑,“瑶儿不过是在抛砖引玉,父皇谬赞了。”
闻言,贾瑶马上出声回应,“瑶儿献丑了,哪里及的上鸢妃娘娘和许大小姐。”说罢,就被温梓云含情脉脉注视着,然后羞涩投入他的怀抱中。
情意绵绵,羡煞旁人。妻子为夫君争得荣誉,夫君深情凝着妻子。
偷偷瞄一眼,刚刚拽的跟什么似得的温梓羡,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练就这种水平啊。
哪想到他忽然感觉到她的打量,偏过头来也冷冷盯着她,郁欢被盯的鸡皮疙瘩,只好转过头来。
那种水平,估计是达不到了。这就是活生生的对比啊。
收回无奈的目光,郁欢继续低头隐藏存在感。可是哪怕她再低调,隐秘,终是逃不过被当作箭靶被人挖出来。
“说来宁国泱泱大国,民富国强,良娣娘娘也必定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萧笛乐器,通通不凡的。何不露两手,让我们瞧瞧?也好体会一下宁国的民乐国风。”就在郁欢尽力低调时,一个轻软悦耳的女生响起来。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她,让她无处可遁。
她怔怔地看着出声的人,是许芷恩的二姐,许芷蓉。不知为什么,自见面起她便对自己很有意见。
如果说这世上有两种人,一种是一看到便忽然让人产生好感的,那另一种就是明明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却凭地让人厌恶的。她想,她在许芷蓉眼中一定是第二种。
好无奈,她轻轻说着。却只好在所有人的目光中缓缓站起来,正欲站起时,却有人按住她的手阻止她。
果然,她听到身边那人附到她耳边轻轻对她道,“你会什么?”
她坐稳,风云不惊般,也学着他不动声色轻轻回答,“什么都不会。”
所有乐器她都不会,从小就没学过这些。若不是父亲是个教书先生,说不定她连大字都不识几个。
看到这些样样精通的大家闺秀,她忽然意识到——原来,她输在了起跑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