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忘峰的云雾依旧飘渺,陈旭又被打发到了当初面壁的那个山洞,此刻他正立于悬崖边,慢慢品着酒,不禁多了几分感慨。
他的心境已不复当初那般悠闲,天山之约,如一座大山,狠狠压在他的心头,豪门间的恩怨算计,人心的复杂阴暗,让他有些迷失。
对于柳雪儿,说不喜欢,那是自欺欺人,但总找不到那种魂牵梦绕的感觉,两人间的若即若离,外力的压迫,都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许久,他抽出了飞银剑,轻轻抚摸着剑锋后,对着它喷出一口酒,剑身更见清亮,他的内心也开始变得波澜不惊。
随着云雾,他舞起了剑,剑光融入到四周的云雾里,是时隐时现,时急时缓,剑在他手中竟像活过来一般,充满了灵性。比起当日,他的剑法已经大进,他只想尽快把云雾十三剑练至大成,这样才可以找季长老再指点一番,才有资格学到回风落雁剑。
对于云雾十三剑的感悟,他早已到了一定的境界,只是一直以来,没时间静下心来修炼,此次面壁,倒也成全了他。令他更为期待的是,能把两种剑法更好的融合,这样他才会在剑法的大道上越行越远,而不会泯然众人。
中午的时候,梁亮过来送些酒菜。“老大,你可是我衡山剑派面壁第一人,不过这次连于昌都拉上了,你真牛。”他一阵调侃道,陈旭笑而不语,这次算是折了湘天帮的威风,恐怕早就被于昌恨之入骨,上次在繁花镇,差点着了他们的道,对方肯定不会罢休,看来以后得格外小心才行。
铮铮琴声,回荡于山间,琴声开始极为柔和,之后却越来越是高昂,突然,琴声一顿后,再起的琴声中充满了杀伐之气,不平之声,却又带着一股绝然的韵味,琴声响了一段后,便嘎然而止,令人欲罢不能。
“咦,这是广陵散?怎么可能,莫非…”突然一声音极为兴奋道,刚弹完的陈旭则是一惊,这峰中何时来了外人,顺着声音,他看到一人,一身黑衣,一手很轻松的抓着光滑的石头,使得整个身子都挂在山壁上。
“小兄弟,你的曲谱从哪里得来?”他边说边在山壁间移动,又是几个纵跃便来到了陈旭眼前。
陈旭眼中一亮,这人身轻如燕,落地无声,定是轻功极高,待到近了,才见他身材高瘦,眼露精光,面上带着几分沧桑,一副高手风范。
“这确实广陵散,是我偶然得之。”陈旭老实回答道。“那曲谱呢”黑衣人透着几分急切。“学了后便消失了。”“那你是否记得,曲谱落款出的人名。”他声音一颤,眼中带着些许狂热。
陈旭略一思索,便记起道“好像是嵇康。”“我就知道,广陵散,于今绝矣,原来他用的是独特的手法,虽曲谱一样,但意境却有高下之分,这才是真正的广陵散,可笑我肤浅,盗来曲谱后,一直洋洋自得,不想仍与真曲失之交臂。”他一边说,一边取出背后的七弦琴,坐地弹了起来,只见他的衣袖飘飘无风自鼓,在他的手底下,琴声更是激昂,杀伐阵阵,只是前十四拍一过,后面的琴声便少了几分意境,他毫不厌烦的连弹几遍,却始终不能满意。
只见他手停于琴,眉头紧皱,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暗二弦,我的指法明明改过来了,为何仍弹不对,小兄弟,你能把这曲子完整的弹上一遍吗?”黑衣人目光闪动,透着渴望。
陈旭把手一摊,无奈道“这曲子弹出来需要内功,可惜我的不够深厚,难以为继,只能弹到十四拍。”黑衣人不禁颔首,知道此话不假,略一思索,便从怀中摸出一颗药丸,扔给了陈旭。“这是返元丹,可增加一定的内功,你尽快服用炼化后,再弹如何。”
陈旭一阵惊喜,这返元丹可是四品丹药,能增加200到400的内功,是绝对的好东西,但他忍住没有立即服用,故作疑惑道“看你并非我衡山剑派之人,倒显得有几分邪气,你不会在药里作了手脚,我可不敢服用。”
黑衣人大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却只颓然一叹道“不错,我正是日月神教的长老曲洋,但你放心,江湖之事,我早已不再过问,只对琴曲还有几分偏爱,如果小兄弟肯授以琴曲,定当感激不尽。”
陈旭心中一震,居然是他,没想到刘正风没有勾搭上,倒引来了他的结拜兄弟,不过这也是一番机缘,忍住心头的狂喜,他故作一惊道“自古正邪不两立,魔教与五岳剑派更是水火不容,你躲在我衡山剑派之中,定是图谋不轨。”曲洋脸色一黯道“若是我有恶意,取你性命,易如反掌,我藏在这坐忘峰中,却是另有隐情,哎,小兄弟如不信,我自行离去便是,那返元丹算是还你授曲之恩。”说完,就要离去,却是一步三回头,欲言又止。
“曲长老,请留步,我观你曲风颇正,为人仁厚,定不会有虚言,信你一次又何妨。”陈旭见前戏已足,断不会放他离去。曲洋大喜过望,一瞬间就移了过来,这轻功之妙,令某人眼红不已。
怀着几分激动,陈旭立即打坐服用了返元丹,只感觉这药效比起归元丹要强劲不少,他平心静气,不知疲倦催动着内功,直到两个时辰后,才将此丹炼化完毕,感到丹田中的内功几乎翻了一倍,急忙一看,发现内功已经到了688.8。他略一盘算,这一下增长了近300,看来这次人品不赖。只是他运行内功时,总感觉有几分凝滞,没有以前那么得心应手。
他一睁眼,发现曲洋正焦急地等在一边,看到他练功完毕,便急道“内功可有增长?”陈旭自然明白他的心情,笑而取琴,坐定后,他脸色一收,气贯十指,又弹起了广陵散,这一次他弹到了二十八拍。
那边曲洋听得如痴如醉,发现琴声又止,便明白对方内功已尽,他深吸了一口气,自己弹了起来,直到几遍后才停手,只见他不停叹道“妙呀,嵇康果然是琴曲无双,可笑我以前坐井观天。”
他抬头对着陈旭尴尬一笑道“小兄弟,不知高姓大名,我身上已无丹药,我们明日再叙如何。”他眼中充满了期待。
陈旭心中暗笑,却是眉头一皱“小弟叫陈旭,这面壁只有一天,怕是明日不能再来,不过为了长老学完此曲,我定守候于此,不会离去。”
曲洋大喜,极为高兴道“陈旭,好名字,多谢小弟成全,我拿了丹药,尽快会来找你。”说完,就是双足一点,窜上了山壁,几个纵身攀爬,比起猿猴还要灵活几分,只一转眼间,便消失不见。
陈旭忍不住一声长笑,这次可走大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