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丞相被气得不轻。当日他昏迷之后的事,刘氏都详细告诉他了。
原本他也以为是秦氏偷了那个镯子给静月戴的,但是现在听完秋彤的话,再仔细想想,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
静月从小时秦氏一手带大的,没在正妻白氏那儿教养过,所以跟秦氏最是母女情深。依着静月的性子,倘若是秦氏偷给她的,那么她定然不会如此莽撞。
“唉。是我教女无方啊——”云丞相一瞬间又苍老了许多。
庞管家赶忙扶住他,生怕他再被气出个好歹。
一主一仆心情沉重,回了书房。
话说秦氏听秋彤回报说,静月生病了,哪还有气。
当娘的最放心不下自己的孩子,当时就要下床去看她。可是一来,她伤势未愈,二来,禁足期还没过。秦氏可怜巴巴,没了气焰,只能在房里干着急。嘱咐冬梅拿些补品给二小姐送过去。
七月,盛康国的天气燥热非凡。达官贵人们纷纷逃到京郊的庄子里贪凉。
康成帝不耐热,下旨去北方行宫避暑。
随行的女眷有太后、皇后、四妃,以及康成帝的妹妹沁阳公主,男眷有太子、二皇子、六皇子、七皇子,还带了朝堂上的几位大臣,云世宁就在此列。
临行之前,云世宁将府里大小事都交待了一番,还允了云静初一切事务的决断权。还禁足在房里的秦姨娘气得七窍生烟,可是她最难过的,不是云静初得了势,而是云世宁从她被打到现在从来没看过她一眼。
今日,秦氏梳洗干净,还略施脂粉,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在房里等着。
她觉得,老爷临走之前一定会召见她的,她得准备好。可是等啊等啊,秦氏在房里焦坐着,望眼欲穿,却听外面一阵鞭炮声,然后秋彤回报说,老爷已经启程了。
“走了?”秦氏空洞地睁着眼睛,喃喃地说。睫毛轻颤,两颗滚烫的泪珠就这么涌了出来。
空气一瞬间凝滞,秋彤和冬梅大气也不敢出。
秦氏的双眼突然变得狠毒无比,两只手用力绞扭着手帕。
“云静初——刘彩萍——一定是你们不让他来见我!好。好。好。咱们这个仇,算是结下了!”
——
入夜,秦氏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今夜怎的这么难受,五脏六腑都像颠了个儿似的,乱成一锅粥。
秦氏捂着肚子,忍不住开口唤人:“秋彤——冬梅——”
可是唤了好几声,都没人答应她。
腹中越来越痛,豆大的汗珠从秦氏的额头沁出。
秦氏“哎哟哎哟”地叫着,拼命喊人,可是房间好像隔了音似的。
秦氏翻过身来,想着自己出门喊人。黑暗中,窗前的桌边上竟然有个人影!
“啊!”秦氏吓破了胆,惊恐地叫道。“你是谁!”
那黑影不慌不忙,掏出火折子点燃了桌上的烛灯。“秦姨娘,别来无恙啊——”
灯光亮起,秦氏才看清楚,竟然是每月买她白氏遗物的那位年轻公子!
秦氏大惊。
“你——你来做什么?!”她哆哆嗦嗦地问道。
此时,她腹中的疼痛翻江倒海,昏暗的灯光下,苍白的面容,惊恐的双眼,毫无血色的唇颊,反衬的那位公子唇红齿白,气色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