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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出奇制胜

在赫连沅的授意和明里暗里的帮助下,初八手上拿到了厚厚一沓尔吉朝臣贪污受贿的罪证,其中一大半,都是丞相唐萧和蒙将军的。

这两人的家族,均在尔吉的根基之深,关系网络涉及之广,让人叹为观止。尔吉建立之初,蒙家和唐家立下赫赫战功;尔吉百年以来疯狂扩张,两家的功绩数不胜数,加之对历届大皇的辅佐,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而论关系,两人都是皇亲国戚,相互之间也是姻亲。唐萧的正妻是赫连沅的亲小姑,蒙将军的正妻是赫连沅的堂姑,蒙将军的两个妹妹都嫁的是赫连姓的王爷。如今,秦欢以蒙莎儿的身份成了他赫连沅的贵妃,蒙将军虽只是养父,却也算得国丈。

关键的,不止是这两人之间的关系,还有两人与耀王之间的牵扯,与其他尔吉皇室之间的牵扯,与诸重臣之间的姻亲和利益关系,导致了如今的结党营私成风的局面。赫连沅手握证据,可这把刀,始终没办法亲手狠切下去。

赫连沅本可以一直对贪污受贿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太过分,他也不在乎两家功高盖主,却对于底线之外的恃宠而骄和对皇位的虎视眈眈,坚决不能容忍!

初八读得懂赫连沅的部分心思,也能理解身在高位对臣下的管理。她理解为,这正如修剪枝桠,只要不碍眼,只要不遮挡阳光,他可以视而不见。但是如果这枝桠过分到,还要他身在皇位之人低着头走路,总是小心翼翼,生怕哪一天就触了眉眼,那他是坚决不能容忍的。

赫连沅对于她的理解大为赞赏,却被她生生鄙视。正如她此刻正色说道,“枝桠也会成为参天大树,一旦看到异象,就要及时纠正。否则,可以想见,早晚有一天会出事,怕是,还不止触了眉眼那么简单。”

“你说得很对,但是,却绝不能我亲自动手。”赫连沅靠近初八的脸庞,暧昧的说话。

初八自然而然往后扯了一步,躲开,抱拳躬身,爽朗一笑,“陛下不是还有初八这神枪手么!否则,初八留下来,岂不成了干吃白饭的人。对于那个赌约,臣可是志在必得!”

说到志在必得,初八神采奕奕,散发着与众不同的光辉和神采,迷花了赫连沅的眼,迷乱了他的心。

“好,我会看着,你是怎么把那些碍眼的枝桠,一枝枝砍掉的。”赫连沅意味深长的看着初八,画外音却说着,也希望她能把那些碍了他眼的追求者暗恋着们,也都一枝枝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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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赫连沅给初八提供了不少信息和资料,但初八手上的东西,却远比赫连沅给她的要丰富和深入。

这当然不全是她用奇招、狠招在别人那里查出来、套出来的东西,关键是叶络在尔吉布局多年,那些线人,谋划大事确实有点牵强,但收集和传递信息倒是难得的高效和高质量。

初八坐在桌案后,一手拿着一张纸,已经看了许久,久到双肘都有些麻木了还在凝思。叶络从外面进来,端着茶果蜜饯和养生汤,看她那么认真的样子,便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到她身后看了一看,说道,“这可是一张藏宝图,谁要是拿到了,富可敌国!”

“我是在想,拿到之后,要怎么运回去。”初八念叨了一句,转而吓了一跳,发现心中想的事,怎么用两种不同的声音说了出来,往后一看,看到了叶络得逞的坏笑。

初八把两张纸扣在桌上,白了一眼叶络,“没你的份啊,这可是私房钱。”

说完她才赫然发现,这话说的实在寓意太深,迅速捂住自己的嘴巴,眼睛咕噜一转,转而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的自然,“今天是什么汤?闻着好香。”然后扒汤罐,喝汤吃东西。

叶络缓缓坐在椅子的扶手上,一手轻轻揽住初八肩膀,眼中凝着深深的喜悦,追着初八的眼神看进她眸底,“侯爷刚才说的什么?”

“啊?我说,这汤好好喝。今天的蜜饯也特别好吃,得好好奖励下胖子了。”初八顾左右而言他,打死不承认说过什么。

叶络握住她拼命往嘴巴里塞东西的手,覆上了她唇边,却只轻轻触碰,她只觉得有微凉的触感在她唇角一掠而过,叶络的脸便缓缓离开。

“嗯,侯爷唇边的蜜饯,果然与众不同。”叶络唇角泛起甜蜜的笑意。

初八一愣,转瞬才发现,她被叶络奚落了!这家伙,就连欺负人都说的那么好听。

“哼!那当然,本侯爷的屁都是香的,你要不要闻闻!”言罢,初八就依样抬起屁股。

叶络轻轻皱眉,却并不是嫌恶的表情,“侯爷不要勉强哦!”

“切!”这个时候实现那句话,初八确实有些勉强,只好转移话题,“说说看,本侯爷要怎么才能把这些宝贝运回去。”

“如果你是要用这个做嫁妆的话,我还真有个好办法。”叶络笑着看初八,等她落入圈套。

初八一愣,转而嗔怒,“叶络,你这个坏蛋!你这个财迷!本侯爷说是私房钱就是私房钱,就算是嫁妆,也是私房钱!”初八闭着眼睛轻吼,拳头貌似狠狠,实则温柔地捶在叶络胸前。

叶络不躲,幸福的告饶,“好好好!是私房钱,是私房钱!就算是嫁妆也是私房钱!”

“这还差不多。”初八却忽然发现哪里不太对劲,转而发现某人的不良用心,可某人已经学了她的脚底抹油—开溜了,初八追在叶络后边大吼,“谁说要嫁给你啦!站住!看本侯爷怎么处置你!”

接下来,就是两人在院子里的旁若无人的嬉笑打闹,在远处只能看着的人,却心情寥落。

----

忽汗城的秋末,已是凉意深深,偶有飘起小雪,覆在大地之上。

秋风萧瑟,城南一处农庄中,初八身穿绯色官服负手而立,凝望即将破土而出的阴谋。

一队黑鹰骑精锐圈成一个严密的保卫圈,不允许任何闲杂人等靠近。保卫圈中间,是雇佣的农民正在挖地三尺。由于是土地还没有冻实,而且前些日子,某人率人在这一代干了一件偷梁换柱的坏事,所以土地很松软,很容易挖掘。只一上午的功夫,被挖开的土层下,显出成片成片的红色木箱。

“抬出来!开箱!”初八拧着眉头很沉痛的模样,严肃的沉声吩咐。

被雇佣的农民领了银子,便全体离开现场。黑鹰骑的士兵把挖出开的红色木箱抬了几箱出来,用黑金的枪头撬开木箱,挨个儿打开,看到里面的东西时,面面相觑,不言而喻的寒栗。

初八眼睛微眯,淡淡开口,“再去抬几箱出来。”

黑鹰骑士兵得令,又抬了几箱出来,打开之后一看,还是一样的东西,直到把全部箱子抬上来打开看,也都是一样。

初八一直没说话,倒是紧张兮兮凑过来的丞相府主管惊呼,“冤枉啊初大人!请初大人为相府做主啊!”

初八心里冷笑,腹诽道,本侯爷正要好好为唐萧做把主。但是面上却很为难的神色,伸手把相府管家扶起来,摇摇头,“初八不才,这等大事,确实无能为力。还请管家尽速通知相爷,早些入宫去跟陛下说个明白才好。”

言罢,初八给黑鹰骑一个眼神,黑鹰骑有首领会意,保护现场,另有首领领命,策马直奔皇宫禀报大皇赫连沅。

唐萧和赫连沅一前一后,俱到了现场。唐萧一到,看初八的眼神便不再是以往的淡定,而是不太合乎他稳健的传闻,带了很明显的怀疑和敌意。

初八不甚在意,还是很客气的和唐萧打了招呼。唐萧刚要开口询问事件,赫连沅銮驾便也到了。

在场的人全体跪地,原本唐萧得了特赦,可以终生不必行大礼,但在这样的处境之下,也懂得适时收敛,还是对赫连沅行了大礼。趁着众人行大礼的功夫,初八跟赫连沅挤了挤眼睛,赫连沅瞥了一眼红色木箱内的兵器,嘴角一抹笑意,瞬间泛起又瞬间收拢。

赫连沅带着浓浓的、压抑的怒意,沉声说道,“平身吧!”然后面向了那成片的装着兵械的箱子,凝视。

唐萧看着一眼赫连沅的侧脸,又瞥了一眼初八。

其实他心里很明镜,这是赫连沅和初八唱的双簧,他确实有怨有恨,却也无可奈何。这君臣两人不动声色,不仅把他埋在荒郊野外的金银财宝查出来,还悄无声息的给调了包,如今还大张旗鼓的来挖,怕不是早就洞悉了耀王谋逆之事,特地用这事来点醒他,看他作何选择。

如果执迷不悟,那么赫连沅就可以用挖出来的这些兵械,判了他私藏军械的谋逆大罪,到时候,可是株连九族,把唐家连根拔起。好狠的一招!唐萧不得不正视他眼前这个尔吉新君,也不得不小心提防初八,这个看似谄媚的妄佞小人,实则深藏不露的谋略高手。

对于失去了攒了一辈子的财产,对于失去富可敌国的财产,唐萧也只能哑巴吃黄连,默不作声的把苦水生生咽下去!

至于唐萧是如何解释的,以及赫连沅和初八是如何继续唱了双簧,答应为唐萧洗脱罪名的,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结果很可喜。唐萧选择了站在赫连沅的阵营中,并且自愿入住大理寺的牢房,接受全面调查,待调查清楚之后,才从大理寺挺直腰板走出来。更可喜的是,这事的延续效应是,那些对赫连沅摇摆不定,却对唐萧很忠诚的朝臣,也一并站到了赫连沅的队伍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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