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梁宸一直处于失神状态,只是下意识地看着手机,铃声一响,行动先于思维立刻就接了起来,“月月……嗯……不要急,告诉出租车不要开太快,韩哥载着我先去医院,没事的,姥爷姥姥一定会没事的,相信我,乖,别哭,也别急……”听着电话那头心爱的女孩惊慌失措的哭声,梁宸终于摆脱了那种麻木的失神状态,有余力去思考,去接受这样突如其来的事故,想到自己自诩为这个家的顶梁柱,梁宸就在心中不断为自己打气,一定要坚强,一定要挺住!亲人还在等着自己拿主意,等着自己的安慰,一定要挺住!
一路风驰电掣赶到医院,梁宸跳下车就向急诊中心跑去。韩元停好车,问了导诊台,追着他来到二楼手术室,便看见梁宸拉着两名守候在手术室外的交警询问情况,忙上前一起了解情况。
“……肇事司机已经被控制住了,他家属已经到警局协助我们调查,两位老人家都在抢救,事故小组还在现场勘查……”
“医生怎么说,我姥爷姥姥伤的重不重?进手术室多久了?”梁宸不耐烦听这些,忙打断警察关于事故进展的说明,焦急的询问道。
两名交警对两位老人家的病情也不是很了解,只得先安抚住梁宸:“我们到达现场时救护车也刚到,立马就送到医院来了,医院这边正在抢救,大约有四十分钟了吧,同志,你别急……哎,护士同志!病人家属到了!”交警面前的办公室门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位护士长,手里正拿着文件夹,听到交警的招呼,马上向这边走来。
“你是病人家属吧,卢明芬右手和右腿骨折,梁文阁左侧肋骨骨折,脑部CT有阴影,病人已经陷入昏迷,我们院方已经联系脑科专家对梁文阁进行会诊抢救,这是病危通知书,如果你是直系亲属的话,请签下字。”
梁宸使劲的攥着笔,艰难的一字一字读着通知书上的字,可是,任他再努力,也看不清眼前的文字,大脑完全接受不到任何的信息,手还是僵硬地攥不住笔,旁边韩元见状,使劲地拍打他的肩膀:“梁宸,挺住!姥爷姥姥还等着你呢!秋月还指着你给她依靠呢!男子汉大丈夫,别哭!挺住!”
韩元喊了梁宸好几遍,梁宸才像突然清醒一般,有了反应。‘我竟然哭了’,麻木地接收外界的声音,梁宸的大脑几乎空白一片,‘对,我不能倒下,姥爷姥姥还在手术室里,一会月月就过来了,我不能吓着她,我还有一堆事要办,对,要签名,姥爷姥姥在手术呢’。
缓了半天,梁宸才颤抖着签上自己的名字,平时写惯了的两个字,此时一笔一划竟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签完字,韩元扶着梁宸走到等待区坐下,听到急促的跑步声,回头发现秋月满脸泪痕地跑了上来,秋月直直跑到梁宸面前,蹲下,拽住他的手,急急问道:“情况怎么样?有没有生命危险?”
“姥姥手和腿都骨折了,具体情况不知道,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可是姥爷,他们说除了肋骨骨折,头部CT里有阴影,意识不清醒,在抢救。”短短几分钟时间,梁宸的嗓子就沙哑了,双手将秋月的手合握住,梁宸疲惫地将额头顶在秋月的肩膀上,嘶哑的声音闷闷的传来:“月月,我也有害怕的时候……姥爷伤在了头部,他们那么大年纪了,还要遭这种罪……月月,病危通知书……我不想签,我不想失去他们,我害怕,我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坚强……”
挣开梁宸的手,秋月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你已经很棒了,谁都会害怕,你还有我陪你哪,别怕,你忘了,我也可以治伤呀,我们一点一点来,总有一天姥爷姥姥能够恢复健康,照样长命百岁!”
看着梁宸脆弱的模样,一直惊慌的秋月,这一刻忽然变得勇敢起来,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姥爷姥还有姥梁宸在为她遮风挡雨,她都快忘记那失去父母庇佑独自挣扎求存的乱世经历。现在两位老人躺在手术室里,年轻的爱人此刻伤心脆弱。事故发生了,总得有一个冷静的人来处理解决难题。
“韩哥,您家有没有认识的专家,可以帮忙联系一下吗?还有,韩哥,恐怕我们手里的钱不够支付医药费的,得向你借些钱。”
“我问问我哥,有的话一定请过来给姥爷看病,钱的话,你不用操心,老人家病情要紧,需要多少,我拿多少。”
“谢谢韩哥,大恩不言谢,也替我们谢谢韩大哥,这份情我们记着,以后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梁宸一定义不容辞!”短暂的脆弱后,梁宸冷静下来后接过秋月的话,站起来冲着韩元拱拱手表示感谢。
等待的时间最是难熬,尤其是这样的等待更是心痛难耐。先是卢姥姥被推出手术室,韩元陪着梁宸立马跟着去住院部办理住院手续,秋月继续守在手术室外。
夜晚,华灯初上,终于手术室等灭了,梁姥爷也被推出来,梁宸和秋月立马站起来迎向大夫,脑科专家刘教授疲惫地摘掉眼镜,揉了揉太阳穴,看着眼前学生打扮的两人,皱着眉头问道:“你们家长呢?病人现在情况还算稳定,我还要交待一些事情。”
“大夫,就只有我们,您直接和我们说就行了。”
刘教授戴上眼镜打量下两人,也顾不得再问,连续手术三个小时,他也很疲惫,接过旁边大夫递过来的检查片子,和梁宸两人说明情况:“病人是由于巨大惯性上身先着地,肋骨骨折,肺部有擦伤,不算严重,但是头顶靠右下方两厘米处由于撞击有骨裂,并且最严重的是头部里有一小粒飞溅的玻璃碎片,病人年纪太大了,我们无法进行开颅手术,庆幸的是,这粒玻璃卡在头骨之间,没有破坏脑部大血管,也不会轻易移动,不会威胁到生命,但是病人能不能醒来,醒来后有什么影响,现在还不好说,毕竟大脑是人体最精密的所在。先在ICU里观察一段时间,看看病人能不能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