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疑云
“……!?”
鲜血,自女人的嘴角溢出。
下意识的,紫袍的女人立时捂住口唇,只觉得天旋地转,旋即一阵窒息感接踵而来!
但好在,这般苦楚来的快,消失的也快,缓了一口气,紫袍的女人才慢慢平复的呼吸。
小小的酒馆内,坐于角落的女人除了方才一瞬间的失态外,又恢复了素来的沉稳。
但是,此时女子的面容上,却是浮现出一抹凝重:“那具分身……哼,用那个女人肉身制作的替身,虽然有高超的武技,但其本源果然还是那个只有蛮力的蠢货,肉身残留的记忆,还是影响到了我的控制……”
但是,这并不是关键,因为区区一具替身,既然选择拿去冒险,便早做好了随时舍弃的心理准备。
而关键在于……
“呼唤‘法则’的力量?牛头人贤者,你……果然成为了‘英灵’了吗……”凝重的语气慢慢的开始转变。
临了,女人似嘲弄一般,自言自语般的讥讽道:
“当年那些异界人制造灾难的原因,不正是想要回到原来的世界吗?而你却选择完完全全的融入这个世界,甚至愿意成为这个世界的‘清道夫’……呵呵呵~~我真是愈发的佩服你了。”
“……原来,你和我,都是疯子…”
…………………………、
不复生机的血肉之躯轰然倒地,那张本原本属于瓦尔瓦拉的面孔,迅速的发生着变化,片刻间,已然做了另一个陌生女子的面容,此女的额间,又一朵精美的莲花刺青。
这……这是魔导人偶吗?
刚刚从“死神来袭”所带来的惊愕中面前缓过神来的众位年轻人,有是诧异的望着那张陌生的面孔,一时间,面面相觑。
今夜……发生的一切,实在是超乎他们所能想象的极限。
似乎很理解众人的茫然无措,自称“牛头人“贤者的男孩,如是解释道:“这是那个女人独有的魔法技术,将人类的肉体制作成魔导替身,因此保留了肉体身前的一部分能力。”
说到这里,男孩又指着那具陌生的尸体,淡淡的说道:“这具替身生前,应该是赫伦斯王国的某一代‘女武神’——如果我没记错,那个莲花刺青,是武神圣殿继承人的标记”
赫伦斯王国的某位大人物?
“……用人类的身体…”真是残忍的女人。
“往好处想想吧:好在这只是由女武神尸身制作的魔导替身,空有力量,实际上施展不出全部战斗技巧,否则刚刚结局就不好说囖。”男孩随性的笑道。
恰在此时,将“月咏者”克劳德钉在地上的两柄圣光之剑,也因主人的消失,而发生了异状。
只听两声铿锵剑鸣,“光之封印剑”自行脱离克劳德的身躯,悬空弹起,扭转轨迹之后,立时射向由修操纵的那一柄圣剑所在的墙壁,霎时间,光剑交织一处,圣光大耀。
“克劳德大人,您没事吧?”眼见这位“同胞”解除了束缚,米奈特忙不迭的迎上去,几近本能的想要为其查看有无伤口,然则,当她对手月咏者冰冷的视线时,不由缩了缩脖子,规规矩矩的退了回去。
这一切都被众人看在眼里,颇觉古怪,但现在也不好深究,只能暂时揭过。
“…尽是这些下作的手段。”终于恢复自由之身的“月咏者”翻身站立,望着毫无伤痕的手脚,冷冷的说道。
“嘿嘿,老朋友,你该庆幸她不知晓‘光之封印剑’的正确使用方法,否则,你就真的被封印在这里,我现在身份特殊,不可能帮助你解除封印。”
“……”闻言,月咏者将冷漠的视线,集中到了“牛头人贤者”的身上,一言不发。
似乎打算用沉默来回答。
然则,就在眨眼之间,月咏者飞起一刀,快如闪电的利刃立时贯穿男孩的身躯!
“……?!”还不待众人惊慌,却见被利刃贯穿的男孩,立时幻化为一团碧蓝色的魔力光球,毫无实体可言,这快绝尘世的快刀,自然是毫无作用。
“…哼。”似乎早就料到会是如此,用着月咏之名的男人,似赌气一般,默默的背过了身子,行至一处角落,依靠墙边,不再言语。
“哎呀呀~~不好意思啦,虽然骗了你,但毕竟也是为了对付尤贝尔,老兄你就原谅则个嘛~”讨好似的话语,随着不断环绕着月咏者的魔力光球的轨迹,缓缓传来。
不过,好话说尽,也只得来对付的冷漠对待。自讨没趣的光球,灰溜溜的渡回有些显得无措的几位年轻人面前,重新幻化为一位男孩。
耸了耸肩,道:“让我们话归正题吧。”
“至于现在…我想你们一定还有很多问题想问,是吧?”
这是当然!
无数的问题都如同被堵塞的江河,等待着决堤的一刻。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然而,千言万语,最后只是木讷的总结为一句最为简单的问题。
是了,到底是为了什么?
前因,不明所以;后果,难以预测。
这对于七位年轻人而言,根本就是没头没尾,可谓是莫名其妙,稀里糊涂。然则,不管再不合理,他们又确确实实的经历了一番超乎想象的事件。
想要知晓前因后果的欲望,也不由自主的变得强烈。
“哈?这个问题……”闻言贤者的表情严肃,突然变得有些为难,似乎其中隐藏的讯息,是不能轻易告知于人。
男孩肃然的态度,真是少有,看来这位古之贤者,也不单单只是喜欢恶作剧,该有的谨慎也都会有的……这令众人莫名的感到一丝紧张与期待。
——“哎呀,解释起来太冗长了,不想回答。换下一个问题。”
“……”不,收回前言,这就是一个喜欢恶作剧、为老不尊的家伙。
不过,这么一闹腾,反倒让一行七人有些哑口无言。
愣了许久,作为领队的塔其米才理清了思路,徐徐问道:“瓦尔瓦拉?艾泽拉斯?罗伊,到底是谁?尤贝尔是她的真名?”
“尤贝尔?乌拉诺斯,这是她的真名,也是被人遗忘的真名。”似乎,这真的是不愿被提起的名字,当谈及瓦尔瓦拉的真名之时,男孩的表情颇有些微妙。
闻言,灰喵也是追问道:“那…那她到底是什么人?”
“哼呵~~一个爱上了自己亲弟弟的变态,她的一切都是谎言编制而成的,她的人生除了欺骗,再无其他……总之不是好人,不提也罢。”
“呃……?”
这是什么说法?感觉有些敷衍,但似乎并非刻意的恶作剧,因为,贤者的表情,闪过了一瞬间的不屑——是的,对于这个女人的为人,是一种发自内心的不屑。
短暂的沉默之后,爱芙洛蒂突然想起了不久前荒诞的一幕:“对了,那个…那个死神一样的东西是……?还有,还有那扯淡的咒语是……?”
死神?
是了,那骑着亡灵战马,呼啸而过,当场击毙的“死神”,那到底是什么?
而且,那句……“丢雷老谋”的咒语,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哈?那句话……不,那句咒语,你们真的不晓得吗?”似乎十分费解,贤者不由反问道。
啊?什么意思?这是什么很常见的咒语吗?
一时间,爱芙洛蒂挠着头发,有些反应不及。
不过,在场其他几人,立时反应了过来,颇觉得有些无语:果然,牛头人贤者,真他么的是穿越者!这个是咒语吗?这是哪门子扯淡的咒语啊!?
“算了算了,那不重要。”似乎也不想计较这个问题,魔力幻化的男孩很是无所谓的摆了摆手,旋即,再道:“至于那个‘死神’嘛……你们知道‘伟大意志’吗?”
“呃…我想…?”
然则,话还味完,却先辈打断:“想就是不知道——听好了,这世间,有九位‘伟大意志’,而这里原本是上古文明为了供奉其中一位意志,所建的神庙,那个‘死神’的幻影……这么说吧,那是神庙清除亵渎者的防御机制,你也看到了,收割的是灵魂。”
这般说辞,多少令人感到诧异。
原来,那只是神庙的清除亵渎者的手段而已。
“至于那个咒语嘛,正是呼唤这种清除机制的口令——当然,因为我改建了神庙,所以也改动了咒语,原来的咒语可不是这样的。”
男孩侃侃而谈,但是,却是无意间戳到了圣职者少年的关注点。
只听白朗宁忙问道:“‘伟大意志’的神庙?他们…不,‘伟大意志’是什么宗教的神祗?”
在另一个世界,他也曾是受过高等教育,明白宗教自由是理所应当。然则,于如今作为宗教人士,尤其自己还是护卫真理教义的“神之拳”,按照如今真理教会的说法,除了真理之神,其余皆是伪神,是必须消灭的对象。
是故,矛盾之下,只能询问一番。
但是,得到的回答,却令他心头一震:
“神?哼呵…这种程度的存在,也配与‘伟大意志’相提并论?”
“…!?”错愕万分。
“牛头人”贤者的回答,当真是令在场所有人立时一愣。
神,也不配与所谓的“伟大意志”相提并论?纵然信奉这个‘伟大意志’,却又何必贬低其他宗教的神明?这未免也太过分了。
“哎哟?圣职者小哥,你好像很不服啊。”似乎看到了白朗宁有些气愤的脸颊,男孩不由释然一笑,旋即,又道:“你别误会,我本人不信任何宗教,自然不会为了所谓的信仰去攻击他人的信仰。我只是实话实说。”
“实话实说……?”
贤者的回答愈发让人感到困惑。
“我这么说的意思,是想表达“伟大意志”并不是神灵,但却是比神灵更为超然的存在。”
“…呃?”这,这怎么可能?怎么还会有比神更为超然的事物?
不单是白朗宁有些无法接受,便是自认并无宗教信仰的米奈特、塔其米等人,也是一时无法理解贤者所言。
不过,唯有修推了推自己的眼镜,似乎隐约间理解了什么,不由结果话头,追问道:“什么意思?你这样的大魔导师所言,必然是有所依据的。”
“嚯~~眼镜小哥似乎有些明白了——这么说吧,神明这种存在,说到底本身也只是‘世界’的产物,我本人就见过几位所谓的‘神’。但是,‘伟大意志’却不然,它们既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但这个世界,却处处有它们的踪迹,他们是无,也是一切的源。”
“…………?”
晦涩的说辞,实在是教人难以听懂,便是自诩智者的修,也一时间没能想明白其中的关窍。
“一切的本源?你是想说它们才是创世神?我们所信仰的并非真神?”然则,对于宗教信仰方面,白朗宁倒是出奇的敏感,立时领悟了所谓的“既是一亦是无”这种超然的比喻,到底是表达什么。
这让这位已然变得无比虔诚的美少年,完全无法接受,虽然瓦尔瓦拉对于真理教会的一番言语,曾让他对教会产生了些许动摇,但无论如何,对于真理教义、真理之神的信仰,却从未有过一丝动摇。
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灵魂,与如今的身躯,完美的同步,早已不分彼此,白朗宁已然完全成为了真理旗帜下的“神之拳”。
是故,他难以接受牛头人贤者的这一番说辞。于是试图反驳:“不可能!如果真理之神也是伪神,那神术,还有我所会的神格拳,难道还会是邪术吗?”
是了,神圣真理教之所以能让真理教义,在短短几十年间,成为普世真理,那宛如奇迹一般的神术所起到的作用,绝对是一等一
“哈哈哈~~”不过,对于圣职者少年这一番反驳,魔力幻化的男孩,却似乎浑然不在意,一番好似听到了笑话一般的捧腹大笑,反倒让少年圣职者感到些许底气不足。
为什么?
毕竟,神圣真理教的创立者,正是牛头人贤者的战友,“光之王”,或许贤者对于真理教的历史,比自己了解的更清楚。
难道,“光之王”当年真的虚构出一位神明来蒙骗世人吗?
倘若真是如此……白朗宁感觉自己的内心世界会因此瞬间崩塌。
“哈哈哈……哈…咳咳,不好意思,我失态了。”勉强止住笑声的男孩,忍俊不禁的望向有些底气不足的少年人,徐徐说道:“你可不要给我戴高帽——我从来没有否认过任何神明的神圣性,真理之神是真实存在的神明,这一点毫无疑问,我曾不止一次的见到过这位‘神明’。”
“你…你见过真神?”
“那不重要。我所表达的是,神并不是一切的顶点,在其之上,还存在着‘伟大意志’。可明白?”
“可是你……”
未完的话语,被贤者一口打断:“是你自己对于真理教义的信仰产生了动摇,才会认为我在否认真理之神的神圣性。”
“……!?”
透析了表象,道出了真实。这一番言语,却是让白朗宁顿时哑口无言。
是了,正因为自己动摇了,才会曲解了男孩的话语。
似乎想到了什么,男孩忽的遥指圣职者,在其未能反应的瞬间,将一本书籍拿捏在手——那本被少年人如视珍宝的《真理福音》。
“我的书……呃?”
不待言语,男孩的眼眸亮起一抹蓝光,而手中的书儿自行打开,书页飞快的翻动,不过短短数秒,这本《真理福音》已然翻到了最后一页,而几乎同时,牛头人贤者的总是舒展的眉宇,却是锁住了一抹阴霾。
片刻之后,他才锁眉而语:“哼…这些人不知感恩的人,居然大量篡改《真理福音》的内容,俨然把神圣真理教变成了洗脑工具,与休伯特曾经的希望完全背道而驰。”
原来,只在书页翻飞的数秒之内,便已然将这本《真理福音》通读。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似乎意识到了严重性,少年圣职者的表情,露出了几分紧张无措。
“哼,没什么,年轻人,听本大爷一句劝,不需要对真理之神的信仰产生动摇,但个人建议,往后不要再相信真理教会了。”
说罢,一挥手,书页再次自行翻动,每一次在翻动中,有许多文字消失或是改写,当书儿再次合并之后,男孩很是随意的将之丢在圣职者少年的手中:“这是原版的《真理福音》,既然作为圣职者,就好好继承休伯特的意志,将真正的真理教义传播于世——这个话题就此结束。”
那道内容已然焕然一新的《真理福音》,白朗宁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一时间呆若木鸡,押下不表。
却说,七人的疑惑,当然不止是一个宗教问题,塔其米便是当即追问道:“能问一下,瓦尔瓦拉寻找‘光之王’的目的是什么?她还曾提及过,‘白龙’是他的‘杰作’,这是什么意思?”
“哈哈,好问题!”男孩一拍手,如是称赞道。然则,突然话锋一转:“但是,如果我说,你们所见,并不是真正的‘龙’,你们相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