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y so serious ?”做在后台角落中的女孩翻过手中已是有些陈旧的漫画书,呢喃出声。
“顾小姐,这舞会晚上就开始了,您找着舞伴了吗?老爷觉着安少爷不错,若是您还没寻着,可是要管家去支会一声?......哎,小姐您先别动,这眼线歪了点。”化妆师捏着棉棒蘸了点粉底液,擦掉歪掉的眼线。
女孩闭着眼睛,任她在脸上折腾。她有些困了。
“哎?顾小姐,您还没说您要不要去请安少爷呢。”
女孩揉一揉太阳穴,“何必这般催我呢?这舞会不是今晚开始吗?舞伴我自是定了。”她又似想到了什么,抿唇一笑,“Why so serious ?”
“什......什么?”化妆师没听清最后一句话,打完眼影就顺口问了一句。
“额......”女孩盯着镜中的自己,仅是略施粉黛,已是倾国之姿。回眸一笑,“我说你技术真不错。”
那化妆师自是喜笑颜开,又恭维了几句,收拾了东西忙着赶回顾家。
女孩又拿着漫画书看了一会,觉着一阵晕眩,六月的天,可是越发热了。她撇了书,想着找个阴凉的地方避一会,最好能睡上一会。心上还惦记着,她那见不着影的姐姐那儿,怕可不是这般光景。
“Why so serious?”女孩修长的腿交叠,鞋底搁在价值不菲的茶几上,笑的恶劣。修长的手指紧紧扣着一把鲁格Super Redhawk,枪口指向的地方,坐着一个衣装革履,面色铁青的男子。“我可是一直觉得莫先生定是早有预料啊,这楼下的警卫可是缠的我有些难堪呢。”
“是谁?”男子开口,满目恨意。
女孩不答,眉目带笑。
“我今日出现在这里是组织机密,告诉我,是哪个混蛋敢造反,老子要毙了他。”
“嘘。”女孩理了理头发,将食指搁在嫣红的唇上,“莫要风大闪了舌头,其一,你今日将永眠于此。其二,你可是听说过一个词,名曰......监守自盗!”
女孩满意的看着男子瞬间苍白、毫无血色的脸。她起身,走到窗台边,“起风了啊。”
莫秦战栗了,他清楚的感受到,风中那浓重的血腥味。还有远方,那沉闷的轰鸣声......那是什么声音?是雷声吗?不!不!那是......那是......他想要逃跑,逃出这幢楼,逃出这个海岛!可偏生从这个女孩带着满身血意推门而入的时候,手脚似是脱离了身体,毫无知觉。
“你在想什么?”海风呼啸着从大开的窗户灌进来,女孩的头发张狂的摇荡,她回眸,唇角带笑。恍惚间,本是焦糖般温润的瞳孔似是染了血色。“Why so serious?”
“先生,好好享受一下你生命中最后的最后半分钟吧,你即将脱离这肮脏的俗世。”女孩轻吻莫森的额头,“愿上帝爱你。”
莫森竟在那双焦糖色的瞳孔中,看到了恬静与......羡慕。羡慕?他咬牙,“疯子......”
窗边的女孩勾起唇角,“疯子?这确实很适合我。”
接着,一跃而下。
刹那间,耳边响起炸弹的轰鸣,火浪瞬间瞬间吞噬了整栋大楼。就好似黄昏后的最后一抹余晖被黑暗笼罩,灰飞烟灭。
女孩右手抚向左胸口,刚刚,她从未清楚的感觉到,那颗心在跳动。原来,这就是恐惧。
女孩蹲下身,将头深深的埋在膝盖上,终于,发出一声轻轻的、如同小兽般的呜咽......
远处传来脚步声,女孩没有动。等到一阵手电筒强烈的光照在她的身上,她才站起来,有些不适的眯起眼睛,面色平静,“沐恢时,我劝你把这东西收起来。”
沐恢时用手电筒照向女孩身后,那是一片废墟。“怎么回事?”很好听的男声,冷冷清清的,似珠子跌进玉盘时碰撞发出的极悦耳的声音。
“我毁了它。”女孩笑,指着那片废墟。“还有所有人。”
“顾锦年,我记得我说过,要严格遵守客户需求,不得以任何方式干涉条约之外的事。”沐恢时瞳孔微深,有些危险的眯起眼睛。
顾锦年笑的猖狂,“我很有兴趣知道,我的雇主是谁。是那个Gabriel,还是Aubrey?”
沐恢时双拳紧握,却又转瞬放松。像往常一样,他解开顾锦年的头发,用象牙梳子替她打理头发。
顾锦年知道,沐恢时不想说的事,谁也问不出来。
“你要回去了。”沐恢时手上动作不停。
“今天下午的飞机,小时那家伙非要我回去,说是要表演什么的,而且她说......”顾锦年仰起头,焦糖般温润的瞳孔中是快要溢出来的笑意,星光点点。“她说她想我。”
沐恢时也笑,“尔时那家伙你还不明白,无非是拿好话哄你回去。”他顺手挽了一个髻,“准备什么时候回来?”
“不回来了。”
沐恢时手上一紧,,帮顾锦年绑上发带。“不回来也好,我可以常去看看你。”
顾锦年只觉得头上一疼,然后就是沐恢时不清不淡的一声“好了。”
顾锦年蹦跶了两下,越发对沐恢时的手法满意。“我们回吧,我着急回去洗个澡。还别说这边真冷,小时在这儿可就要玩疯了。”
沐恢时应了一声。眼底,是化不开的情愫。
“顾小姐,顾小姐,摆脱醒一醒啊。”女管家轻轻摇着找了一个中午,还在熟睡中的女孩。
女孩打了个哈欠,睁开朦胧的双眼。“怎么回事?世界末日来临?外星人攻占星星球?”
“哎呀,小姐您别说胡话了,这现在要报节目表,小姐这不是还没找着舞伴,我不知道填谁,这不过来拿着问问小姐吗。”
“谁说我没有舞伴!杨管家,把节目表给我拿过来!”
杨管家恭恭敬敬的把节目表递了过去。女孩提笔上书六个大字:顾锦年,顾尔时。
转头交给杨管家,“就把这个交上去,哼,敢说我没舞伴?”
杨管家看着那几乎占了半页纸的大字,欲哭无泪。
远远的,还听见女孩的声音传过来“明明说是欢迎我回来举行的派对,怎么这么麻烦!”
好像谁也没有你麻烦吧小姐!
“我要登机了。”顾锦年回头,对着沐恢时。“若我们下次再见,说不定不会这般相处了吧。”
沐恢时看着她,眸深似海。
顾锦年嫣然一笑,“也许我们并不会再见了,这飞机半路失事,也不是没有可能,对吧?”
顾锦年转身登机。“顾锦年。”她听到沐恢时在喊她。她回眸,他依旧是那般温和的模样,“不会的。”他说。
不会的?这是一个答案吗?可她刚刚说了那么多,这是什么一个答案?他是说他们还会同往常般相处?还是说飞机不会失事?甚至,他想说他们不会再相见?顾锦年从未读懂过沐恢时,过去如此,未来也是如此。不能,也不愿。就如此刻,她只能微笑,用迷茫的心,绽出一个最灿烂的笑,然后挥手,告诉他“嗯,不会的。”这是宿命,若世间少一个沐恢时,也许,她都不会在意......
“二小姐,您别睡了,这马上要开始了,大小姐怎么还不到啊!”
“杨管家,麻烦看一下您右手腕的手表,对,就是那个普通的精钢材质,还带着一两颗小钻但一看就是赝品的那个。没错,就是它!现在如果您眼镜度数准确而且没少个镜片的话,你就会发现那传说中的时针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向'10'这个数字走去。也就是按照正常思维考虑,还有十分钟才到达整点,也就是舞会开始的时间,所以着什么急吗。当然,这是在您的表准确的前提下。”
“呵呵呵呵呵呵。”杨管家阴险的笑,“二小姐,我这个表从来都是慢十分钟的,我似乎忘了告诉你。”说话间,手表的指针彻底转到“10”。刹那间烟火四起,绚烂升空,辉然离散。舞会---开始。
随着主持人讲话的结束,家族代表讲话的结束,互相的寒暄客套。表演----开始。
舞台骤暗下来,点点星星的影子投下来,处处透着静谧。
前奏过后,灯光瞬间聚集,顾尔时似是觉着这灯光太过刺眼,伸出手欲遮掩一下,但又想起这是舞台,遂把手放下来。她低头,轻灵的声音响起:
杯酒淡似茶何来闲梦栖青瓦
闻玉笛谁家
颓墙惊寒鸦就满地月色轻踏
疏影拂袖任凭流光挥洒
风和月花开枝桠看罢泣血朱砂
皆不过是昙华一霎
白月半玦燃浮华长歌一阕思无涯
庭前烟雨冷桃花转眼看岁月轻擦
入木三分的笔画铭心刻骨卜一卦
等残章覆上风沙又何妨此篇作罢
顾锦年赶到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场景,她知道,顾尔时紧张的时候,总会情不自禁的低头,不敢看人。而且顾尔时只擅长唱低音区,可这首歌接下来......手里拿着杨管家送来的麦克风,顾锦年看也不看已经被人团团围住的后台,直接上了二楼。二楼是四大家族小辈们的休息区和观赏区。顾家大小姐的分量还是够足的。
然后宫夕离就看着一个和台上女孩长得相似的人横冲直撞的上来,把外套直接拍在他桌子上,连句谢谢都没说,探头探脑的看着底下的情况。
宫夕离连猜都不用猜了,这妥妥的是沐年笙口中那个蛮横无理、蛮横无理、蛮横无理的顾家大小姐---顾锦年。
等等,沐年笙!果然,那架势恨不得现在上去打上一架。
呵呵呵。
顾锦年并未注意身后的暗斗,她整了整衣领,深吸一口气,拿起麦克风:
乱花飒沓也曾孤盏长伴流霞
烬烛蜡叹戏里悲欢一匝
荣华皆作尘沙倾覆天下终为人作嫁
待我转身折一柄桃花遣半世纷杂
顾尔时本是打算拼一拼,刚准备开口,耳畔就传来熟悉的声音。她有些惊喜地抬头,站在高处的顾锦年,灯光打在她身上,好似一座神像,圣洁而又不可亵渎。尽管不起眼,可顾尔时还是看到了,顾锦年看着她,瞳中带着笑意,还有......鼓励。
顾尔时也笑,她抬起头:
溯经年花阴月下低眉拨弄牵挂
长亭相顾无言断去琵琶
望不穿的寂寞天涯一纸烽火倾轧
如是殆尽年华在废墟里不言害怕
白月半玦燃浮华长歌一阕思无涯
庭前烟雨冷桃花转眼看岁月轻擦
入木三分的笔画铭心刻骨卜一卦
等残章覆上风沙又何妨此篇作罢
顾锦年紧接着,滴水不漏:
爱恨倦乏沉溺眼底无声喧哗
衔墨画空落枯花等回答
一折人生如戏水月镜花无非真与假
有哪道泪痕烙下炽痛伤疤
谁还垂眸浅唱低吟一段刹那芳华
一席落花铺笺冷墨浸透几重纱
青灯古刹几曾素面相对磬声喑哑
蓦回望时间归墟华屋已塌
爱恨倦乏沉溺眼底无声喧哗
衔墨画空落枯花等回答
一折人生如戏水月镜花无非真与假
有哪道泪痕烙下炽痛伤疤
隔世烟花似他眼里眉间风华
残月斜旧梦里故人无话
年华也曾无瑕岁月勾勒谁三千白发
且以血镌刻浮生虚掷的画
两人举起麦克风:
待我转身烬一树繁花将痴妄焚化
顾锦年走到台上,她笑着,她问她:“Why so serious?”
顾尔时一愣,随后开颜“Began to change from now 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