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章的话并没有让两个男孩的脸色有所动容,当然,也可能是,他们的年纪还小,远远不能体会生和死究竟是什么。即便他们早已察觉到言菲和纪成的离去是永远的,但那一切都没有发生在眼前,自然也无从谈论冲击。而汤玥的那场车祸固然让他们的心底留有阴影,可那是旁人的故事,离他们十三岁的人生,还远的很。
何况,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任何一个安安稳稳长大的普通人,大概一辈子都无法体会到这句话真正的含义。那么,又怎么能指望生活比普通人要优渥很多的言安和言乐,能明白其中的彻骨寒意呢?
于是,言章的威胁完全落在了空处,不过,也许他原本就只是说说罢了。
一个月后,凤鸣的教导主任再次接到了封域打来的电话。而从这个电话中传来的却是让他和老校长都想为之痛哭的噩耗——言家三胞胎要转学了。
事实上,连三胞胎自己都不明白,这一次的转学是为了哪般。但偏偏言章严肃得很,甚至恨不得他们立刻就进入一中就读。
言庆对此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但是言笑却很高兴。他觉得最近的日子像做梦一样,以前求而不得的东西,短短两个月竟然全都实现了。至于他到底求了什么,那只有帮他实现愿望的上天知道了。
这一次转学,三胞胎们都有了经验,除了对言章的动机抱有疑问之外,别的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鸟亭离一中并不近,因此封域仍然担负着接送他们上下学的任务。
言真在上车之前,回头去望站在门口的言章,而对方的眼中透露出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小萝莉总觉得自己能捕捉到那东西的本体,但还没等她去张网,她的猎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言真看着重新恢复了正常的言章,多少有些失望。但她倒没有觉得太过沮丧,因为她相信,自己很快会知道未来将要发生什么事情。
一中是凤城最好的公立学校,师资力量雄厚,校风好,升学率高。因此,普通的凤城人都以能上一中为傲。名校有名校的尊严,半路转学的学生都必须要通过特别的测试,才能进去。只可惜,言家三胞胎仗着家世,又让人破了一回例。
世上从来都没有什么秘密,而像这种走后门的事情更是藏都藏不住,当然,言家人也没打算藏就是了。
不过,破例的流言虽然传得沸沸扬扬,但言家的名头并没有暴露,所以整个学校的学生都对这来历不明的空降者产生了敌意,其中言笑所在的初二年级更是如此。
这一天,言笑早早等在了校门口。他可不希望言真一进校门,就被这种负面的新闻搅得不安生。所以虽然他此前对漫天飞舞的流言不置一词,但心底早就下了决定,一定要亲自守在言真的身边,替她挡去那些无形的伤害。
至于言安和言乐么,他倒不是很在意,男孩子瞻前顾后,怕东怕西,能成什么气候?何况,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兄弟最近变了很多,时时处处都散发出一种戾气。只有在言真的面前,那戾气才像是见了太阳的雪,转眼化得一干二净。奇怪的是,不论是封域还是言章,对如此明显的变化都视若无睹。
这不科学!少年心里愤愤。
不科学归不科学,至少这种程度的流言根本伤害不到他们,从这种角度来说,也算是件好事。不过话又说回来,以他们从前的样子,好像也不会被伤害。
不过,言笑并没有想到,他的好意根本没有派上用场。
三胞胎们一下车,周围的人群都静了。
三胞胎原本就稀罕,何况那三张一模一样的脸又长得如此精致,完全是一道闪瞎路人狗眼的风景,有木有!
言安和言乐一前一后护着言真,对周围炙热的视线毫不在意。
虽然在当时,言章的话有很多都没有被兄弟俩听进去,但经过这一个月的魔鬼训练后,他们完全明白了自己这位名义上的“小叔叔”究竟可以冷酷到什么地步。那么,对于他话中耸人听闻的未来,两人也就不得不更加重视,毕竟他们是下了决心,一定要好好守护言真的。
而被言章下达了命令的封域,在对他们的训练上毫不手软,甚至到了心狠手辣的地步。
两个人在鸟亭的道场里,每天没日没夜地**练,身上的伤痕一层累着一层。可偏偏不知道封域使了什么法子,第二天一早,那些吓人的伤痕全都消失了。然后,在完好的身体上,再度重复着重伤与痊愈的过程。
言真一开始并没有很在意。因为言安和言乐一直都挺喜欢和封域厮混在一起,缠着他教些搏击术格斗术什么的。现在被她的意外受伤所刺激,更加发狠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结果有一天,她心血来潮跑到道场里一看,言安和言乐惨遭蹂躏的样子简直让她倒吸了一口冷气。偏偏不论是被蹂躏的他们,还是蹂躏人的封域,都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让她更是百般滋味在心头。
本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原则,言真要求把自己也列在训练对象中。这一下,倒把三个人给吓到了。言真是个女孩,身体不好,又刚受过伤,他们是有多恨她,才会同意让她也一起进行魔鬼训练啊!
可小萝莉这一回很固执,同甘共苦的愿望极其强烈,就连三个人把言章拉出来,都没用。
言章被磨得没有办法,只问了一句:“你已经决定要训练了?”
言真点点头:“事情因我而起,我不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只让安安和乐乐去承受。这不公平。”
言章看了鼻青脸肿的两个孩子,轻声笑道:“他们愿意去承受这种不公平,你又何必耿耿于怀?成全他们的好意就那么难么?”
言真摇摇头:“我不需要成全他们的好意,我们从来都是一起的,那么现在自然也没有道理要区别对待。”
言章凝视她的眼睛,半晌,终于无奈地对封域说:“就依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