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跟随着蒋阔,来到了庞家的花厅。
花厅里静悄悄的,无人在座。透过花厅里的斑竹帘,莫惜哥发现,帘后的茶桌旁坐着两位大人和一个孩子。
一人年约四十,浓眉大眼、相貌粗豪,竟是南盗帮的盗宗范星澜。另一人的年纪和范星澜相仿,身形瘦弱、貌似文士,正和范星澜低声交谈着。旁边,一个年约十岁的男童,正无聊地东张西望。
“这不是南盗帮盗宗范星澜和贾古闻?这俩人居然也在庞家!”
莫惜哥认得范星澜和贾古闻,见他俩人出现在庞家的花厅,心里悚然:“看来,眼下的庞家是龙潭虎穴啊!我要想和湘梨全身而退,必须得多动动脑筋了!嗯,不要怕!”
三人跟着蒋阔,走进花厅。蒋阔冲着斑竹帘后,朗声说道:“范叔、贾叔,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位俊杰!”
他说着,指了指身后的莫惜哥,“这位莫兄弟,就是北盗帮盗主、堪称俊杰的莫惜哥!他的名字不少,也叫莫湘怜,他就是北盗帮盗宗莫慎行的独生子!”
论起年龄,蒋阔三十来岁,比范星澜和贾古闻小了十来岁而已。但论到辈分,蒋阔是庞光延的徒弟,而范、贾二人,和庞光延是同辈的。因此,蒋阔在范、贾面前,以子侄辈自居。
忽听哗啦一声响,竹帘掀起。范星澜和贾古闻并肩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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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星澜向莫惜哥打量了一眼,亲切地一笑,指了指花厅内的座椅,微笑道:“坐下说话吧!”
莫惜哥神色警惕,示意让妹妹坐在最靠边的椅上,自己坐在她身侧的椅上。这样,一旦有什么变故,自己挨她近,也好有个照应。
随后,贾古闻、蒋阔、庞雨燕依次入座。
范星澜顿了下嗓子,向莫惜哥道:“你爹和我是同辈,论起辈分来,你该叫我一声范叔叔,我该叫你一声莫贤侄!”
“有话说话,没话走人!要论辈分,也不用到这里来论吧!”
“呵呵,你这直爽的性子,跟你爹倒是如出一辙!嗯,不错!”范星澜瞧着莫惜哥,赞许地点了点头,“莫贤侄,这些年,你娘的身子还好么?你爹有下落吗?”
“嗯?”莫惜哥心里微感愕然,暗想:“范星澜是南盗帮盗主,和北盗帮是对立的,他对我这个后生,没必要这么客气吧?呵呵,这种笑面虎,想必是另有图谋啊!”
“多谢范叔叔挂心,家母一向体态安康!至于我爹的下落,也快有眉目了,呵呵!”
“噢,是吗?”范星澜神色微变,随即欣慰道:“嗯,早日找到你爹的下落,你们一家也好早日团聚!只是不知道,你爹失踪了那么多年,他的下落,怎么突然有眉目的?”
“这个嘛……”莫惜哥神秘的一笑,“范叔叔请勿见怪,恕我不便奉告!”
一旁的蒋阔见两人聊起了家常,心里不悦。心想范星澜也真是的,请你来庞家,是让你主持大事、审问莫惜哥的,怎么尽聊些没味儿的话?
他咳了一声,进入正题:“莫兄弟,有件事想问你一下。去年的年关,你人在哪里?又是在哪里过的年?”
莫惜哥坦然道:“去年年关,我在家里,也是在家里过的年!”
“哪个家?济南府大清河西岸的那个家么?”
“不错!”
“有谁可以证明,你是在家里过的年?”
“上有天,下有地,天地都可证明!”莫惜哥底气十足。
“哼哼,举头三尺有神明!身在庞家,我师父师娘阴灵不远,你居然也敢谈天说地,你的智略,还真是深沉得很!”
蒋阔冷笑着,沉声喝道:“我问你话,你就正儿八经地回答,不要胡言乱语!——你说,谁可以证明,你去年是在家里过的年?——旁边你的妹妹,她可以证明么?”
莫惜哥心道:“老小子,又想诈我!我要是说,我妹妹可以证明,那你把我俩分开审问,三言两语就能审出矛盾之处!嗯,只要我闭紧嘴巴,一言不发,你也拿我没办法!”
蒋阔见莫惜哥不答,喝道:“问你话,正面回答!”
“对于无聊的话,我不想回答。”莫惜哥眼睛略闭,示意长久沉默。
蒋阔铁青着脸,转而向莫湘梨道:“姑娘,你哥哥现在是是非之人,你既然是她的妹妹,也不算是不相干的人!请随我来,我要向你了解一些情况。”
“我不去。”莫湘梨语气虽轻,语意却斩钉截铁。
“姑娘,你要是学你哥哥,一味回避,那可就是欲盖弥彰了!”
“什么叫欲盖弥彰,听不懂。”莫湘梨冷漠地一笑,“你要是有话,就在这里问。让我随你出去,我不去的。”
“那也好!等我找来纸笔,我把要问的话写在纸上,你就在纸上作答。这样,你该不会拒绝了吧?”
莫湘梨心道:“你果然狡猾!在纸上问答,我哥哥又不知道写了些什么,你如果诈我哥哥,那哥哥肯定会乱了方寸!”
她心里盘算着,摇头道:“我不识字的。”
“你不识字?”蒋阔一怔,心想你要是不识字,那纸上问答一事,也就只好作罢了。
他略一思忖,又向莫惜哥道:“你犯了事儿,闭紧嘴巴不说话,就能把你的罪行咽到肚子里么?——只要你老老实实地交代,我们也会考虑对你宽大处理。至少,不会把你的恶行公之于众、不会让北盗帮和莫家,因为你的恶行而蒙羞!”
莫惜哥恍如未闻,一言不发。
“你不说是吧?我告诉你,如果我对你没有十成的疑心,没有足够的证据,我不会这样质问你!我既然质问你,你避而不答,那也无益!”
蒋阔貌似胸有成竹,沉声道:“莫湘怜,你把你的袖子捋起来,让我看看,胳膊上是不是有剑伤!如果有剑伤,那你这张俊杰的尾巴,谁也藏不住了!如果没有剑伤,我可以给你磕头赔罪!”
莫惜哥心里一凉:“我胳膊上被俞大猷刺的剑伤,好是早就好了,可是还有明显的伤痕!——看来避而不答是不行了,怎么办?”
他心里慌乱,脸上虽然气色如常,但手心里却全是心虚的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