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宏图挥舞起树枝,摆出杨家枪的起步招式,但见张择端站立原地,没有动弹的意思,便道:“我既然使用武器,哥哥你就无需让我,双脚还是照常行动的好,这样比较公平。哥哥你怎么还不动?”
张择端见他一口一个哥哥地叫,老大不爽,罕见地厚起脸皮道:“我既是你兄长,也是你师父,以大对小,自然要让。你不用顾虑,只管出招,将看家本领都使出来。”
杨宏图犹豫片刻,道:“那我进攻了。”欺身而进,一根树枝正对向张择端。张择端不慌不忙,一根手指伸出,似要与树枝直接碰撞,但他转念一想,若是就这么击中树枝,反倒会被小孩子认为他水平太低,连一招普通的刺击都无法避过——这树枝可看做是“剑”或者“枪”呢,于是改变策略,决定在最后关头避开“剑锋”,手指点杨宏图的手腕,便可震落他的武器,他才会真心地拜自己为师。
杨宏图跑到中途,只见张择端伸出一根指头,他想着对方既不动,又只用单手,必然重点防御正面,可能使出自己不懂的招数,但他的侧方会空出来,将是绝佳机会。其实他不知道张择端内功极深,若对方指上附上一阳指内力,以他的粗浅功力,就算用真刀真枪刺中对方,也不会伤及一根毫毛,他只认为刺中便能胜,于是在兵刃将要碰撞时,一个急转弯扭向一旁,再拼尽全力调整回方向刺向对方胸膛。
张择端大惊,急忙蹲下,树枝恰从头顶上方一厘处通过。真险!张择端差点因轻敌而吃大亏,不作多想,一指插向杨宏图的肋部。杨宏图重心不稳,踉跄着转身躲开,旋转三百六十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一个回马枪,这回是对着头部去的。张择端已避无可避,只得迈开步子跳开躲这一绝招,满脸震惊之色。就连杨雄和郭东见识了这技术,都大为惊叹,使劲鼓掌叫好。
杨宏图笑道:“哥哥你食言了,双腿都跑开了。”
郭东哈哈大笑,道:“这就是一阳指啊,我看懂了,先是一招‘蹲茅厕’,接着又是一招‘跳悬崖’,真是绝顶功夫,我真想学啊,可惜怕是一辈子也学不来了。”
张择端面红耳赤,没想到被一个十来岁的小毛孩逼得如此狼狈,之后又被郭东这厮冷嘲热讽,当真堵得慌。郭东走上前,继续嘲讽道:“你还要比吗,我觉得胜负已分了,再比几次还是一样的结果。”
张择端满头大汗,居然被他们给看扁了,这要是一个脾气不好的人,早就大发雷霆,撕破脸了。不过他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道:“你很厉害,施展的是剑法还是枪法?”
杨宏图老实回答道:“枪法。”
张择端了然于心,道:“你姓杨对吧,杨家将的后人?你刚才施展的是杨家枪法,而且十分熟练,几乎将枪法招式中的精华给领悟透彻了,两招胜过他人数十招。”
三个小孩大惊,怎么他一下就知道他们的身份了?杨雄反应过来,拉下脸道:“你是在用武艺比试来试探我们的家底对吧。”另两人也明白了,神色不善。杨宏图道:“哥哥,我们本不欲透露身份,但你现在知道了,还请不要告诉其他人。我们父母一再嘱咐我们不准告知陌生人,否则可能会有一些麻烦降临。我觉得你不是坏人,所以想请你发个誓。”
郭东更绝,大叫道:“你奶奶的,为了知道我们的身份,竟用这种手段,真是卑鄙无耻下流阴险狠毒绝情无义恶贯满盈心狠手辣人面兽心笑里藏刀作恶多端……”“行了,再说天都要被你说穿了,女娲娘娘可没空再补。”杨雄看不过眼听不过耳了,制止了郭东的长舌。
张择端真是无话可说,碰到这三个绝品,所有话语只能往肚里咽。他只好说道:“我的确是想知道你们的身份,但我绝无恶意,而且我是真心希望收你们为徒的,我可以传你们一阳指和绘画……”
郭东不给他继续说下去,抢道:“就你这水平还给我们当师父,不如拜我们大哥为师吧,他可比你厉害多了。”说着指向杨宏图,道:“给他磕三个响头,就当入门仪式了,从此以后我便是你师叔,你什么都要听我的。”杨雄在一旁偷笑。
张择端无语,道:“你这小鬼还真以为自己很厉害了。虽然你的枪法确实很强,但你似乎仅是精于外家功夫,而没有内功基础。杨家枪法固然名扬天下,可驰骋沙场,但若碰上真正的内家高手,是相当吃亏的。你们几个应该都会杨家枪法吧,不知你们是否与内家武者比试过?”
杨雄和郭东目瞪口呆,不约而同道:“我不会杨家枪法啊。”
听了这话,连杨宏图都大感诧异,问他俩道:“我爹娘没教你们枪法?”
杨雄道:“爹娘的确没教我啊。”
郭东摇摇头,语气酸酸的说道:“你爹娘是你亲人,当然会教你家传绝技了,我又不是姓杨的,怎有资格学呢?不过,为什么杨雄你也不会?”杨氏夫妇在传授他们武艺时,乃是分开教学,杨雄在前院空地处习武,杨宏图则在后院比邻金丝楠树的地方练功,郭东因不是杨家人,所以只和杨雄一道学了一段时间的基本功。
杨宏图问道:“杨雄,爹娘为什么不教你枪法?”
杨雄苦涩道:“我也不知道。”
气氛忽然变得奇怪了。张择端目显异色,道:“好吧,只有一个会枪法,那你们父母是暂时没有教你们内功,还是本就不擅长内功?”
杨宏图细细想来,还真是那回事——杨氏夫妇曾告诉他,杨邦义在枪法上的造诣已达当世第一。杨宏图高兴地问父母,是不是他爹天下无敌,得到的回复却是否,他当时还不太理解,杨邦义便解释说自己并没有强大的内功作为支撑,难以实现突破。杨宏图有些明白了,郭东和杨雄则一头雾水。郭东道:“别净说些奇怪的话,你打不过就要承认。”杨雄一肚子疑问,显然对内功方面不太了解,道:“可否给我们详细讲一讲有关内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