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身软滑,摸到它之后,它便向前蹿了一下,速度还很快,根本不会是老牛。
水底还有水怪?我脑海里浮现出前不久杀死的那只长蛟,巨大的身体,血般的大口,难道这里也有一只?但又想到我们是追着那狐狸精过来的,水里那东西会不会是狐狸精家豢养的?洞里本就漆黑,水底的怪物更加重我内心的焦虑和惊恐,为了给自己壮胆,我在水面稍一停顿,张口大声喊道:“老牛?你在哪儿?”
回音不是很大,初步断定这个洞非常深远,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又叫了两声,老牛都没有回我,甚至连最起码的动静都没有。我心里一阵绝望,如果老牛遭遇上意外,那以我个人的绵薄之力,还能撑多久?
我不甘心的转着身子,希望能发现点什么,就在转过身的瞬间,忽然看到远处有两点淡绿的幽光,有碗口大,椭圆形,和刚发芽的嫩草的颜色差不多。
听说只有地狱里的光才是幽绿色,难道我们摔到地狱里了?头发上的水流到眼睛里,刺的眼睛有些痛,我伸手一擦,手掌再移开时,再也看不到那幽光了。难道刚才我看错了?我疑惑着,顺便安慰自己:世上哪儿有什么地狱,这里只是隐藏在深山老林没被人发现的古洞而已。
又在水里没游多远就到岸边,拖着疲惫的身体从水里爬出来,一屁股坐在地上。以前在鬼宿积尸地也被困过,却并没有现在的感觉,心慌、心酸浪潮般一起来袭,有些孤苦。
洞里静寂黑暗,似乎不属于活人,我必需要先看清当前自己所处的环境,才能做下一步打算。爬上岸已经很久,背包都没拿下来,我只希望里面有个手电筒,最好还有些干粮,其它的我都不敢奢盼。
进了水的背包死沉,好不容易把它拉到身前,摸到拉链,准备打开时,耳边突然传来诡异的声音,纯净的像是婴儿的啼喊,又像是野猫尖锐的嘶……凄厉而凄凉的声音无论怎么听,都觉得像是地狱里受尽折磨的鬼婴发出来的。
叫声听起来离我很远,依然让我头皮发麻,尤其刚才脑海里浮现出鬼婴两个字时,隐隐中,竟然感觉肩膀上突然搭了一只小手。这手仅有猫爪大小,苍白无血色,轻柔绵软,忽而转到我背上摸一下,没用丝毫力气,就那样轻轻划过,却让我后背发麻,骇的灵魂几乎出窍。
这一刻,我感到窒息,也顾不得拉背包上的拉链,手猛的甩到后面,在后背上狂背一阵,想把那鬼婴从背上拉下来。可是,我抓了半天不但什么都没抓到,心里的恐惧却越来越强!脑海里无数个婴儿脑袋阴沉着眼睛,直直的盯着我,无数只猫爪般细的小手晃来晃去,让我越来越焦躁。
猛然,脚下踩到什么东西滑了一下,整个人结结实实摔在地上。可能是疼的太厉害了,在脑海里晃动的婴儿、小手顿时全都没了。把眼睛睁到最大,依然黑糊糊的什么都看不到,长长吐出一口气,意识到刚才可能是恐惧过度,产生了严重的幻觉。
赶紧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想,身体也不乱动,片刻之后,心果然稍稍静下来,除了身上还有些疼,再没其它异样。苦笑自己一下,暗道这果真应了那句话:心静,则众邪不生!
刚才差点自己把自己吓死,现在该为自己好好想想了,虽然还活着,但如果一直呆在这个洞里,就算那狐狸精不来收拾我们,我们自己都活不了多久,说到底,还是要离开这里,而第一步要做的,就是先看清自己所处的位置,摸清洞里的情况,才能做下一步的计划。
我们进山带的手电筒在鬼宿积尸地的时候,就用的没电,早扔了,出来后捡的那个包里好像有几个高级货,应该是防水的,便伸着双手摸了过去。
身体刚动,脚下又是一滑,像是有根木棍,也没在意,以为是什么时候从上面落下来的。就把它踢开一点,半蹲着身子,继续找我的背包,还好就在手边,匆忙拉过来,摸到的背包口竟然是半开的。
心里咯噔一下,生怕在摔下来的过程中,里面的东西随着我们身体的翻滚,散落出来,所幸背包的东西还很多。
我在水里泡了那么久,背包里的东西也全部湿透,衣服泡了水之后,又很重,翻了半天,没把水电筒翻出来,倒把自己折腾的难受,干脆全部掏出来。
摸到手电筒的那刻,心底别提多兴奋,当我激动着把它打开的时候,刚刚的兴奋顿时没了:眼前白茫茫一片,半天过去,还都看不到什么。以为自己眼睛出问题了,后来才发现并非如此,只是因为我在黑暗的地方呆的太久,猛的看到强光,眼睛不能立即适应。
终于,眼前的景象由模糊变的渐渐清晰,呈现一派奇诡幽异景象,洞里有很多水,电筒光束照到的地方,波光粼粼,如银星灿烂闪耀。电筒没照到的地方,灰黑的水面毫无光泽,死寂一片,像是深藏千年被浮尘铺满的古镜。
这里的水和之前那个山洞有所不同,并没有连成一个大湖,而是被许多的乱岩、笋柱间隔开,形成许多几丈方圆不规则的水池,中间仅仅藕断丝连般的接在一起。
电筒从水面扫过,这些个或许从来没人到过的地方、这片深埋的水潭顿时苏醒,随着电筒光束的移动,一个个银光熠熠,璀璨争辉,轮流焕发着无限生机,不及电筒光束明亮,却瑰丽眩目,让电筒的光束成了它们的陪衬。
地底与地面的温度通常都有很大反差,夏天地表热的时候,地底都十分凉爽。现在是冬季,刚好相反,洞里湿润温暖。所以,尽管刚才从上面摔下来落到水里,现在也不觉得寒冷,反而有些闷热。不过,将整个洞看一遍后,心就寒了下来,山洞被一些从地底直达洞顶的凸岩、笋柱隔开,形成一个个小洞,到处幽碧湿滑,许多地方生长着茂盛的水草,显然经常过水,有些水草甚至长在离洞顶不远的地方,很显然,水来的时候会淹没洞顶。
这就让我有点迷惑了,神农架气候虽然温润潮湿,却不是天天下雨,没有大雨,哪儿有太多的水流进这个洞里,让洞里长这么多水草?我生怕自己看错,还特意扯下一把看,尽管叫不出名字,也认得是一些常见的阴性水草。
越看越奇怪,打量一下洞顶,虽然挂着许多榕树根般的东西,不往下面滴水,其实就算滴水也根本可以忽略,要想把这个洞淹了,没有山洪或是巨大的瀑布,根本不可能,那就说明,水不是从洞顶来的。
反复想一下,只有一个解释最为合理,水不是来自天上,而是来自地下。与这洞相通的其它地方,有另外一支巨大水系,可能是地下的暗河、泉眼,暗河、泉眼受月亮牵引,产生潮汐,大量的地下水开始暴涨,涌入这里,将整个洞填满,日久天长的浸泡,才有水草长在洞壁的奇迹。
如果真是这样,那麻烦就大了,不能尽快找到出口的话,就算不饿死在这里,也会被水淹死,或是被冲进来的水流卷走。我不敢再犹豫,赶紧四下打量,首先想到的就是我们摔下来的那个洞,它与地面相通,要是能原路返回,简直就是不幸中的万幸。
想到那个洞,自然想到将我们拉下来的那股强大吸力,当时脑子都是懵的,即便到现在,我都没弄明白那吸力是怎么回事。当时它犹如飓风般扯着我,让我挣脱不得,然后就摔下来了。记得很小的时候,曾经听讲故事的人说,深山老林有长到千年的巨蟒,名为它们身体有卡车那么粗,长约百多丈,轻轻一摇,地动山摇,尾巴就那么随意一摆,一座小山化为齑粉。它通常不用外出捕食,饿的时候只用爬在洞口深深鲸吸一口气,方圆几里内的生物都被它吸进嘴里,任它饱餐。
把我们弄下来那股吸力刚烈急劲,来势急,去的快,和故事里那只巨蟒觅食时的情形极为相似,这古洞深处会不会也藏着一只类似的东西?脑海里陡然浮现出引我们过来那女人,我们曾经怀疑她是蛇、狐之类幻化成人形,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