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地平线上,阳光的散射一点一点地躯散了黑夜。
密密麻麻的乌鸦随着太阳的升起渐渐地散去。结界里的人都松了口气。
“我们快走吧!得赶快离开这鬼地方。”小雨一下子飞了起来,催促着身后的两人。
“云望,你去哪?”乔然见她孤身一人,而这大陆的危险却无处不在,自然想问清楚她的去处。
“我是觉得闷在家里太无聊了,想出来游山玩水的。其实也没什么确切的地方可以去,“云望上前一步,拉起乔然的手,笑嘻嘻地问,”好姐姐,我可不可以和你们一起?”
乔然有些惊讶,问:“我们相识也不过一个晚上,你就提出这种要求,就不怕我把你卖了。”
云望一听这话,便放开乔然的手,道:“然姐姐,我虽不怎么出过门,但我看人是从没错过。人心的好与坏,我一看便知,我的这种能力可是连我哥哥都佩服呢。”
“你若是硬要跟着我们,那就随便你吧!但我可不保证一定能保护好你的。”乔然无奈地一笑,道。
“只要跟紧然姐姐,那就是最安全的。”能张开最强结界的晶镯又岂会保护不了我?
“你们到底走不走啊?再不走,我们天黑都走不出这个鬼地方。”小雨在前面大喊,再不走,天黑就真的走不了了。
“来了来了。”
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泻下来,乔然望着前面蹦蹦跳跳的云望、叽叽喳喳的小雨,忽然觉得自己已经好久没有这样敞开心扉和人相处了。在那个满是怀疑和防备的世界,一旦敞开心扉,就意味着给了别人伤害你的机会。所以,不能,不能向人坦露出自己最真实的情感。有时候,当她看到皓月当空时,她也想问,究竟哪一个才是真实的自己?习惯了戴着面具的生活,她害怕终有一天会遗失了最初的自己。
只是幸好,她如今遇见的人,给她的感觉是如此地真实,所以她也就不必把最初的自己隐藏在心底。
海风拂过脸颊,长发起舞,他忽然想起了她,想起了雨。他一直觉得,冗溪大陆的风雨恋之说,是那么地真实。
“刈君,此次的溟海城之行十分凶险,况且您的身体尚未恢复,切不可一心二用。”镜女于他身后,看出了他的失神。
“我知道。”
忧刈举起右手,凝神瞬间劈向溟海,利剑般的百合为他开辟出一条通往溟海深处的水路。忧刈踏了进去。
汹涌的波涛在海面上翻腾、呼啸,海浪声湮没了鱼儿欢呼的雀跃声。外来的入侵起了海神极大的不满。远处,一条巨龙从海底深处呼啸而出,向忧刈奔来。
“刈君,是海神。”
海神所到之处,都迎来了鱼儿欢快的跳跃,海浪不断地被激起,翻腾。忧刈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海神,神情依旧。
“你们擅闯我溟海,究竟有何意图?”海神来到跟前,并未发起攻击,而是极度不满地问。
“我们并无恶意,不过是想去溟海城取一样东西罢了。”忧刈答道。
“溟海城,”海神眼神一冷,继而道,“溟海城已成废墟,没有你们要取的东西,请回吧!“
“溟海城里究竟有什么,想必您也非常清楚。既然您当初答应在溟海建此城,也应该料到会有今天。现在,您又何必多加阻挠?”
“即便如此,溟海城也不是你说进就能进的。”
忧刈笑,手中出现了一把利剑,一挥,波涛汹涌,直指海神。
浪花过后,海神的声音响起:“原来是百雪剑,这乃是百雪城的宝物。你是莲族的君王?”
“正是。”
“陆上的事我也有所耳闻,蓝弈一旦开启,这个大陆必然再掀腥风血雨,这就更不可能让你进入溟海城了。”
他帝王般的容颜依旧不改冰川似的微笑,微微一挥手,利刃般的百合花穿越滚滚浪涛,海神瞬间消失。
浪声过后,海面上恢复了往日和平静,只剩忧刈一人。
空气忽地紧张了,海神出现在半空中,龙角打出一个旋涡,渐渐地覆盖了整片天空。忽然间暗下来的天空仿佛暴风雨来临的前兆,像一个猛兽想要吞食整个世界。
“海神,你又何须如此?冰封整个溟海至少五十年才能解封,于你也无益。”忧刈微微仰起头,道。
“纵然如此,你也休想进入溟海城。”海神的恕吼响彻去霄,海面上的鱼儿仿佛知道它们的神的怒吼,都不断地往一个方向聚拢,似乎觉得这样就能给它们带来安全感。
忧刈望着这暗沉下来的天空渐渐地逼近海面,竟束手无策。
”刈君,双生子来了。“镜女的声音在身后忽然响起。
话音刚落,只听得后面有人大喊一声:“海神,请住手。”
忧刈笑,喃喃:“来得刚刚好。”
海神循声望去,又是那两兄弟。弟弟强硬破除结界,如今还要回来么?
“海神,请您住手。父亲早知会有此结果,当初选择溟海作为冰封我们力量的地方,也纯粹是因为这力量的破除不会伤害到您的子民,若如今为了这已成废墟的城池而冰封溟海,却绝非父亲的本意,更是万万不可的呀。“晨延神情激动。
夜延望向站在一旁的莲族君王,那人竟能把海神惹到如此地步,真不怕它把溟海给冰封了么?还是说,他早已料到我们会及时赶到?
”为了区区一座废墟就伤害自己的子民,你也有资格做它们的王么?“夜延依旧冷漠,嗤笑道。
”夜,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晨延呵斥着自己的弟弟。
一听这话,海神竟没有意料中的怒气,反倒停了下来,缓声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我虽身为它们的王,可做事却从未为它们考虑过。”望着海底不断聚拢的鱼儿,海神微微地叹了口气。
”冰封溟海至少五十年才能解封,“夜延的语气温和起来,“而解封之后,又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才可能恢复溟海的灵气。而这个后果是你一人铸成,却要你的子民去承担。”
”海神,纵然我不去收溟海星的光芒,冗溪大陆这场腥风血雨也是免不了的,”忧刈抬头望了一眼天空,继而道,“只有还有欲望,只要还有情感,这个世界的斗争就不会停止。”
“罢了,罢了。陆上之事,我也是无法插手,你们想取什么便取吧!“海神叹了口气,瞬间潜入海底。天空凝聚起来的云渐渐地散开了,太阳重新在溟海上露出了微笑。看到阳光重回海里,海面上的鱼儿各自散开了。
夜延见此情景,立刻向前一步,举起手中的双子剑,一挥,一座海桥出现,他便跃了上去。晨延望着弟弟所做的一系列动作,掩不住小小的惊讶:才恢复力量不久,他竟能把双子剑用得如此熟练,打开海桥也是轻而易举。
忧刈早已紧随夜延之后,晨延见此,赶忙跟了上去,海桥快消失了。
循着海桥,渐渐地深入了溟海。
进入海底,夜延忽然转身,向身后的两人道了句:进入海底,也该分开了。”话音刚落,面前的人就消失了。
“跑得还真快。”忧刈轻蔑一笑,继续往前走。
临近溟海城的海底,不见任何鱼类,那股威慑的力量让它们无法生存。纵然如今的溟海城已成废墟,可那股强大而又令它们恐惧的力量依旧没有散去。
晨延还是第一次来到溟海海底,夜延强硬破除结界时,他被弟弟迷昏,睡了三天三夜,醒来后才发现自己的力量已经恢复了。他望着这了无生机的溟海,有些愣住了。父亲选择这里来建造溟海城,果真是对的。被称为冗溪大陆“第一大海”的溟海,在破除结界之后,海底已经是了无生机,何况是别的海洋。
待他回过神来,忧刈早已走远。晨延赶紧追了上去,要到溟海城了。
暗流涌动的溟海海底平静地没有泛起一丝涟漪,进入溟海海底后,走了不多久,两人便到达了溟海城。
忧刈微微地仰起头,面前的这座曾经封印双生子力量的城池映入眼眸。
“明明已成废墟,却为何还是一座完整的城池?“刚刚赶上的晨延,对这座看似真实的城池感到惊讶。
”不过是幻影罢了。身为双生子之一的你,竟都看不出来么?”语气里的讽刺,晨延又怎么会听不出来?但他生性温和,更不擅与人拌嘴,也就没有说什么。
晨延上前一步,拔出腰间的剑,对准溟海城一挥,刚触碰到它,晨延所发出的剑气便被反弹了回来,在旁的两人一闪,只听得后面激起了一阵浪花。
“这座幻影竟无法打开。“晨延咬牙道。
“你弟弟都还没出手呢,凭你的一己之力怎么可能打得开?”旁边的人开口道,“你这个大哥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的确,关于溟海城,自己身为大哥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呢。从小,夜延无论在情感还是在处事方面,都比自己更像是一个大哥。
天空,深蓝的点缀,这种蓝,是任何人都无法复制的美丽,就如同相机无法拍出最美的风景。这个大陆,这个恒河年,同样是无法复制的腥风血雨。
竹雨亭里,白衣男子抚着那与他同在的古琴,雨族最高权力的象征,那与生俱来的力量,让他的心有些颤抖。从两千多年前,雨族战败,这个大陆,已经平静了两千多年。如今,蓝弈的出现,要么是在这场角逐中崛起,要么就永远地消失。
雨,纷纷而下。雨族,本就与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苏雪在亭外看着,并未敢打断他。直到琴声悠悠地停了下来,她才立即开口道:“王,还是无法测得最高预言者的所在。”
“你先把这事搁着,现在立刻前往溟海城。“默离起身,古琴随之消失。
“是。”
平静的海面上时不时掀起一阵浪花,海鸟依旧在海边欢快地嬉戏。溟海海底,幻影渐渐地变模糊了,很显然,没有在他们面前露面的夜延此时此刻正发挥着他的作用。直到幻影模糊地看不清了,晨延再次拔出腰间的剑,只轻轻一挥,结界便消失了。
结界一消失,忧刈抢先一步进入了幻影。
见状,在旁的人迅速收回剑,不禁感概着此人速度。
“找不到二小,你们就别给我回来了。”云护瞌着双眸,语气微轻。
“是。”单膝跪着的两姐妹微微一颤,深知主人话里的意味。惟一的妹妹偷溜了出去,三大族系并立的今天,这个大陆处处隐藏着杀机,作为哥哥的他又怎么会不担心?
虽说是溟海城的幻影,可里面的所有的摆设和真的溟海城可是一模一样的,从一幅画的位置摆放到里面的机关设置,与原来的溟海城分毫不差。
“幻影果真是幻影,真的什么都是假的。”晨延伸手想要去摸墙灯,却如空气般什么也没有摸到。
转角处,忧刈往右一拐,迎面而来的是如雨洒落,见血封喉的利箭。忧刈一闪,退回长廊。晨延跨步上去,利箭随之而出。
“你父亲也还真是聪明,知道会有人进来,把惟一通道用毒箭给封死了,“在旁的人不望补上一句,”你要是动作慢了一点,恐怕就要死在你父亲设置的机关里了。“
“你。。。。。。。”晨延满脸通红,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忧刈不再理会身旁的人,侧过身体,望着墙壁,一抬手,指尖里出现的百合花瓣利刃般直戳墙壁,里面开出了一条通道。忧刈立刻踏了进去,晨延见此,便紧随其后。通道里,仿佛一条绵延无尽的小路,不知终点在哪里。忧刈微微一皱眉,道:“镜女,守护星的光芒。”语落,前方出现一道白光,忧刈随着那道白光一直往前。就在一瞬间,如同太阳从地平线升起驱散所有的黑暗,刺眼的光芒使得通道里的两人下意识地捂住了眼睛。过了好一会,眼睛适应了外面的光线,忧刈放下手,映入眼帘的是一颗蓝得透明的星星正悬在半空中。不,正确来说,那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星星。那是溟海星。
忧刈迅速上前,手中出现铜镜,刚想吸取溟海星的光芒,却不料想晨延挡在了前面。
“闪开。”空气里霎时弥漫了杀气,忧刈冷冷地道。
晨延知道溟海星的光芒终究会被吸取,从夜延破除结界的那一刻就已经知道,但绝不是面前的这个人去吸取父亲用毕生力量守护的溟海星光芒,“你没有这个资格去吸取溟海星的光芒。”
忧刈轻蔑地一笑,道:“那么你是认为你弟弟有这个资格么?”
苏雪和夜延出现在他们身旁。
“晨,你闪开。这事你别插手。”
“我别插手?当时你叫我来溟海城时就已经料到我不可能不插手的。”弟弟说的这句话,还真是让他火大
忧刈站在一旁,无暇对两人的争吵进行冷嘲热讽,便把铜镜往上一抛,吩咐道:“镜女,快。”铜镜的光芒立刻包围了溟海星,苏雪拔出雨剑,剑指溟海星,淡淡的蓝光和铜镜的光芒混在了一起。与此同时,忧刈和晨延、夜延已经交上了手。双生子的力量,果真是名不虚传呢,打起来还真是费劲。此时的忧刈只能是牵制住两兄弟,让镜女吸取溟海星的光芒。。
雨剑的蓝光和铜镜的光芒混在一起,不分上下的力量无法分出胜负,意味着谁也无法吸取溟海星的光芒。
狭小的空间里刀光剑影,百合的纯洁多少让人有些唏嘘,那是令人致命的武器。
与双生子的较量中,似乎只是一瞬间,忧刈倏地捂住了胸口,重重地往后退了一步。双生子竟也觉得奇怪,交战中,双方是平分高下,并未能伤及他分毫。忧刈来不及反应,夜延的剑已是直指他的咽喉。
此时的镜女见状,立刻把铜镜甩到了忧刈面前,铜镜的结界立刻护住了忧刈,把夜延的剑反弹了回去。而在铜镜撤出的一瞬间,雨剑的蓝光裹住了溟海星,彻底地把溟海星的光芒吸取。
镜女出现在结界中,轻声问道:“刈君,您怎么样?”
忧刈捂着胸口单膝跪倒在地,紧闭着双眸,神情痛苦。镜女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忽地凝重起来,道:“刈君,我们必须立刻前住百雪城。”语落,两人便随着结界消失在溟海城,留下有些错愕的三人。
“这是怎么回事?我们并未伤及他分毫。”晨延是满脸的疑惑。
“他身上应该有伤。”夜延的眼神依旧停留在忧刈和镜女消失的地方,不禁有些佩服那人,身上有伤竟还可以和他们交战如此长时间,不愧是神镜的主人。
苏雪收回雨剑,站在双生子身后,望着忧刈消失的地方,眼里掠过一丝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