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千岭岩没事干,不是频频骚扰缘千玉,就是和他的四叔千道义鬼混。
眼下千家正值用人之际,家里是人不是人的都出去赚钱了,如果可以的话,千道宗恨不能连自家看门护院的看门狗都派出去赚钱。
千岭岩可倒好,他自己不出去也就罢了,还骚扰缘千玉,让缘千玉也出不去。
事实上,不是千岭岩不出去,只是他还没有完全熟悉纳气铁给自己的身体带来的影响。时时控制气的输出,还要承受纳气铁给身体带来的压力,这对任何人来说都不是易事,千岭岩也不例外。
好在将尽两个月的时间过去,千岭岩差不多已经熟悉纳气铁给自己的身体带来的影响。
千道义修炼不用功,但气术却是他们四兄弟中最强的一个。这和天分有关,但更关键的是,千道义很聪明,他懂得正确的修炼方法,或者说适合自己的修炼方法。
千道义和千岭岩整天在一块儿,自然会传授千岭岩一些更加有效的修炼法门。
千岭岩已经能差不多掌控纳气铁带来的负担,他找到千道义道:“四叔,我的身体差不多习惯纳气铁了,咱们一块出去接悬赏吧,家里的资金可是很紧的。”
千道义整天不是窝在家里,就是出去玩乐,因此千岭岩打算拉着千道义一起出去干点儿正事。
千道义伸了个懒腰,道:“现在千家给皇室打工,他们皇室一点儿活都不敢,就要抽我们千家五成的好处,咱们派出去的人越多,亏得就越多,我才不干这蠢事。”
“可是不出去的话,是一点儿进账也没有啊。”
“不是有别人出去了吗,咱们若是让皇室的人牵着鼻子走,一辈子都得为生计奔波,千家永无出头之日。”
千道义的话细思极恐,千岭岩表情凝重,道:“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现在没什么好机会,你先提升实力要紧。哎,对了,你给徐飒去信了吗?怎么都快两个月了,徐飒还没来。”
“他说他家里有事,可能要年后才能回来。”
“徐明启这个老狐狸,咱们又不会吃了他的孙子,真不知道他怕个什么劲儿。”
徐飒整天瞎混,他来信说家里有事,千岭岩就觉得奇怪。听千道义这么一说,千岭岩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徐明启在其中作祟。
千道义道:“算了,他不来就不来,又不是非得求着他们徐家。岩儿,你晚上跟我出去。”
“出去干嘛?”千岭岩问道。
千道义邪魅的伸出舌头,故意吓唬千岭岩,“咱们去打黑拳。”
夜,帝都的繁华地段依旧灯火通明,笙歌不停。帝都光彩耀人,绽放极致的光彩。而越是光芒照人的地方,也是滋生最深的黑暗的地方。
远行巷,这个穷户流民聚居的地方,正是滋生黑暗之地。
在远行巷千家居住的地段还算可以,因此看不出来什么。但就在千道义带着千岭岩转过几个街口之后,脏乱、腥臭、污秽迎面扑来。
寒冬子时,深彻的夜,刺骨的风,让千岭岩不自觉的把自己身上的黑袍裹得更紧。
被黑夜层层包裹的巷子,深不见底,千岭岩在寒风中发问,“四叔,这里真的有打黑拳的地方?”
“当然。”千道义脚下的步伐没有变慢,因为他也觉得这寒风确实挺冷的。
“你怎么会知道这里有打黑拳的场子。”千岭岩问道。
“我什么不知道?”千道义自得的抛出一个微笑,但夜太深,千岭岩没有看到。
“真搞不懂为什么会有打黑拳的场子,命很好玩儿吗?”
“可能真的很好玩吧。”千道义的声音比寒风还要冷,“帝都的人既不缺钱,也不缺女色,可以说要什么有什么。也许只有暴力、血腥,轻贱他人的生命,才能让他们得到令他们满足的快感。而在帝都不乏走投无路之人,如果不打黑拳,可能他们就要饿死。地下拳场既然存在那么就一定有它的道理。”
又跟着千道义转过几个街口,地方越来越偏僻寂静,千道义要是个陌生人,千岭岩都怀疑千道义是不是要拐卖自己。
漆黑的门楣,脏乱的环境,千岭岩已经听到了隐隐的疯狂的呼喊声,即使是在寒风中,千岭岩还是嗅到了一丝酒腥血臭。
“到了。”千道义带着千岭岩进了这家打黑拳的拳场。
转过几条幽暗的巷道,千道义带着千岭岩到了黑拳场登记载名的场所。
千道义和千岭岩身着黑袍,黑色的兜帽挡住二人的眉眼,以免被别人认出了容貌。
负责登记的人是个市侩的精瘦男子,他也懒得抬头看这叔侄两人。
“你们两个人都要打拳吗?”
千道义道:“我不打,是这家伙打。”
千岭岩向前一步,精瘦男子眼皮也没抬,道:“留下名字,或者随便起个诨号也可以,这是你的拳牌。”
千岭岩接过拳牌,上边写着“四十四”三个字。拳牌上的血迹还很新鲜,看来上一任拳牌的主人刚刚倒下没多久,甚至死了也不一定。千岭岩心说“四十四”这个数字未免太不吉利了。
千岭岩问千道义道:“你说起个什么名字好?”
“千门。”千道义道,看来在来之前他早就想好了。
精瘦男子在登记簿上写下“四十四号,千门”的字样,道:“出门从右边的通道走,会有人领你们入场的。”
千道义道:“你给个面具,我们不想让别人认出来。”
打黑拳的人不乏不想被别人认出的人,因此拳场允许拳手带着面具上场。
精瘦男子找出一个面具,丢给千岭岩,然后对千道义说道:“你不是拳手,想要面具自己去找。”
千岭岩手里的面具很新,左侧的脸颊上写着千岭岩的编号。面具的材质是胶质的,而且很薄,这样就不会影响对手打在脸上的攻击。
千道义没有回话,带着千岭岩出去了。
千岭岩和千道义到了后场,千岭岩不经意的一瞥,看到拳场的内部的富丽堂皇,吃惊不少。谁能想到破陋的门楣之下隐藏着如此高端的看台和如此宽敞的擂台。
琉璃盏、酒香杯,看台之上的众人衣着华美,面具也是色彩缤纷,非金即银,比千岭岩手里的烂胶面具不知高档了多少倍。青花石板、大理石柱,擂台上的拳手打斗拳拳到肉,拳手口鼻鲜血喷溅,惹得看台上呼声阵阵。
擂台之上,拳手们拳来脚去打的热闹,但在千岭岩看来,就是一群泼皮无赖的缠斗,根本没有任何可取之处。更何况,千岭岩做为斩妖士,主要使用气术,因此千岭岩对这些打黑拳的有些不放在眼里。
千岭岩道:“四叔,这不过是个泼皮无赖打架的场子,咱们来干嘛?”
“现在只是热热场子,上场的都是你这样新报名的拳手,真正的高手都是藏在后面的,你急什么?”
千岭岩不以为意,道:“这地方还有高手?我一个大火球术一出,秒他们一片。”
“那你不用气术不就完了?让你来是为了提升你的炼柔之术,提高你的抗击打能力。这里的人有力气够狠劲儿,但实力不强,还不至于伤了你,这才是我让你来的目的。”
千岭岩心说,敢情是让我挨揍来了。
千道玄道:“我也不跟你废话。等这一场结束,下一场你就上。”
“这个是想上就上吗?”
“这里的黑拳采用的是奖池制度。奖池里有一定的赏金,获胜者可以选择立即带走赏金,或者继续挑战。连胜越多,奖池的奖励也就越高,具体的规则很复杂,我懒得和你说。说白了就是赢了拿钱,输了滚蛋。你听懂了吗?”
“你早这么说不就完了。”
千岭岩话音刚落,擂台之上就传来十三号倒地落败的声音,以及看众们疯狂的呼喊。
这场的胜者是七十六号的豺狼,豺狼正聚起双拳,大声呼喊,向看台的观众们致意。
“七十六号选手豺狼获胜。现在奖池里的奖金有纹银五百两!”主持的声音落下,看众们又是一阵疯狂的欢呼。
“因为豺狼选手已经获得了三场连胜,下一场奖池的赏金将变为八百两,豺狼选手你还要继续挑战吗?”
主持人诱惑的话语,看众们疯狂的呼喊,使这场拳赛变得炽热。豺狼迟迟没有回应,他很懂得如何活跃拳场的氛围。
“豺狼选手,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就在这短短的几个呼吸的时间里,看众们给的赏银已经让奖池里的赏金变为一千两了,如果您选择退出,这些赏银可就要流入下一场的奖池里了,这么大好的机会,请您千万不要错过呀!”
豺狼还是在等,又过了几个呼吸的时间,他见奖池的赏金没有再次提升,终于缓缓开口,“我...继续!”
“啊!豺狼!豺狼...”看台呼声高涨,豺狼邪魅一笑,前几个对手都太弱,他还远远没到该退场的时候呐。
“豺狼选手,选择继续应战。有人敢来应战,争夺奖池这一千两雪花花的白银吗?”
话音刚落,千岭岩箭步冲到擂台旁边,一个空翻跃进擂台,臭显摆的扬起他的头发。
千岭岩的面具上写着“四十四”的字样,主持者道:“是四十四号千门选手!他作为新晋拳手,竟然敢于挑战我们久经战场的豺狼选手,究竟他是自大狂妄,还是深藏的黑马,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啊!!豺狼!豺狼...”
豺狼狠厉地看着千岭岩,道:“你个生瓜蛋子,我劝你最好投降,不然别怪老子弄死你!”
千岭岩心说,要是三言两语被你吓回去,我还上来干嘛?
其实,豺狼也知道千岭岩不会被他的三言两语吓回去,但是他是在给千岭岩的心里施加压力,只要千岭岩的战况不佳,就有可能使千岭岩提早投降认输,这样豺狼就能保存更多的体力,为继续挑战做好准备。但是,豺狼想多了。
“铛!”战锣敲响,拳赛开始!
千岭岩箭步俯冲,即使有一百斤的纳气铁加身,豺狼仍是被千岭岩一拳打在小腹之上,毫无还手的余地。豺狼倒飞到擂台边缘,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四周一片沉寂,千岭岩的动作太快,他们肯本没有看到什么的,豺狼就已经倒在了地上,他们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片刻,呼喊声震得擂台摇晃,他们疯狂的喊着“千门”的名字。千岭岩接管了奖池里所有的赏金,得意的甩他的头发。
主持者也是刚刚反应过来,“获胜者是四十四号千门选手。”
千岭岩学着豺狼刚才的样子,四处致意,他得意的向四叔千道义看去,却发现千道义样子有些异样。
“千门选手,果然不是寻常之人,竟然能一击打败豺狼选手,让我们再次为他欢呼。”
好像四叔不太满意自己的表现,因此主持者的吹捧,和看众们的欢呼,千岭岩都没听进去。
千岭岩道:“把赏金给我,我有些事,今天不想打了。”
“啊?”主持者刚活跃起气氛来,正想怎么忽悠千岭岩继续打下去,没想到千岭岩一句“不打了”就把他给封死了。
在看众们的意犹未尽之中,千岭岩退场了,同时带走了奖池里的九百两白银兑换的银票。按照规矩,奖池的一成要留下作为下一场拳赛奖池的赏金。
千岭岩结算了九百两白银,去找千道义。
“四叔,你对我的表现不满意吗?”千岭岩小心的问道。
“我亲爱的大侄子,咱们不是说好了,你是来挨揍的嘛。你一拳把人家给撂倒了,让我来揍你啊。”千道义无奈的说道。
“可是他实在是太弱了,我一动不动让他打总感觉怪怪的。”千岭岩强行解释。
“那你可以增加纳气铁的重量啊,让你们两个人的实力匹配,这很难想到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就是想臭显摆。”
“哈哈,四叔,我有什么好显摆的。”千岭岩装谦虚,道:“四叔,要是你不满意,待会儿我再打一场不就完了。”
“拿走赏金的拳手同天不得参加拳赛。今天就算了。”
“还有这样的规矩?”千岭岩拍拍手里的银票,道:“这样也有道理。不然这银子来的也太快了。你说我们做斩妖士,拼死拼活才赚多少银子?他娘的,这些无赖在这随便打一场拳,就能拿近千两银子,真是让人恶心。”
“那是你赢了才这么说。你要是输了呐?不但一分钱没有,连医药费都要自己掏腰包。咱们斩妖士是拿命换钱,他们这些拳手也是。”
“好了,我懒得和你讨论这些问题,接下来,咱们干嘛?”
千道义道:“你又不能接着打拳了,还留在这里干嘛?”
千岭岩和千道义收拾东西,这时候下一场拳赛也紧锣密鼓的开始。
主持者的声音传到千岭岩所在的后台,“拳赛继续。二十一号选手‘狂魔’对战七号选手‘一阵风来吹遍四海八荒’。”
“噗嗤!”正准备要走的千岭岩和千道义听到第七号选手的诨号,都笑喷了。
“一阵风来吹遍四海八荒?谁这么有才,可笑死我了,哈哈...”千岭岩笑的喘不动气,就差在地上打滚了。
“有趣,有趣。岩儿,咱们先不走,看看这位‘一阵风来吹遍四海八荒’究竟是何方神圣。”千道义笑的比千岭岩雅观一些,但仍然是合不上嘴。
一阵风来吹遍四海八荒和千岭岩带着同样材质的面具,只是不同的是,他的面具上是“七”的字样。
这位一阵风来吹遍四海八荒选手,名字滑稽,出手却毫不含糊。他出手如电,动作迅捷,虽然不像千岭岩那样一击制敌,但也是三下五除二就解决掉了对手狂魔。
这身手动作好像似曾相识,千岭岩转头去看千道义,而此时千道义也正看着千岭岩。
二人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惊讶,异口同声道:“徐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