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岭岩和千岭泠来到千家新居,千岭岩的娘杨依还在给千岭岩收拾屋子。因为担心千岭岩,杨依收拾屋子也没什么心情。
杨依见到岭岩回来,一通数落,“千岭岩,我看你是屁股痒痒了,敢和娘扯谎!快说,你留在卫道城都干什么了?”
“娘,我真的就是和朋友们到了个别,不信你问小北。”
千岭岩把北推到杨依面前,杨依道:“好啊千岭岩,你现在能耐了,竟然串通明莹,一起来骗我。”
北急忙道:“主母,是主人扯谎。明莹不敢骗您。”
千岭岩本来以为北会帮自己打掩护,没想到娘只说了一句话,北就把自己卖了。
杨依瞪圆了双眼,看着千岭岩。千岭岩怯怯地说道:“娘,我就是去了趟丰家,和丰盛叔叔喝了杯茶,谈了谈心。其他也没啥。”
“这还没啥?你敢去丰家,不要命了?”杨依若是有一天死了,不是因为担忧千岭岩的安危忧怀而死,就是被千岭岩给活活气死的。
“娘,丰盛叔叔人很好的。虽然他家的茶不怎么样,但总算能喝,我就是喝了两杯茶,能有什么危险啊?”
“真的?”
“必须真真的啊!”
杨依虽然不信千岭岩的话,但既然千岭岩没事,杨依就谢天谢地了,她作为母亲,只要儿子平安,她还敢奢求什么呐。
杨依宠溺的看着千岭岩,道:“你这孩子,以后让人省点儿心吧。你不知道,岭泠来说你人不见了,我心里可吓坏了。”
“娘,以后不会了。”
看到千岭岩嬉嬉笑笑的表情,杨依知道千岭岩根本就没把她的话拾在心里,杨依只能无奈摇头。
千岭岩回来,杨依心里的石头也算落下。长时间的紧张不安,让杨依有些疲惫。杨依打了个哈欠,千岭泠看出杨依的疲态,道:“二娘,你先去我的屋子里休息一下,等我和岭岩哥哥,给你收拾好了屋子,再叫你。”
杨依确实累了,因此也没推辞。杨依白了千岭岩一眼,道:“你看看你这个儿子,还不如人家岭泠疼我。”
千岭岩尴尬的笑笑,杨依给了千岭岩一个爆栗,就去千岭泠的房间休息了。
听说要给杨依收拾屋子,北自告奋勇,“主人,我帮你吧。”
“北姐姐,你真是太棒了!”千岭岩乐的蹦高,他懒得出奇,才不愿意做家务,有北帮忙真是太好了。
千岭泠把千岭岩拽过来,悄悄和千岭岩说道:“千岭岩,你还真有脸。千家没有多余的房间给他们住,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你不快点儿安排他们的住处,怎么还好意思让人家替你收拾屋子?”
千岭泠不说,千岭岩倒还真没想到。
千岭岩虽然不想做家务,但也不好让方位使们晚上没处落脚。
“北姐姐,算了。这点事我自己来就好了。你们赶紧到城里找个住处。不过这个住宿费用嘛,我...你们也知道的。”
西笑道:“我们自己先垫上,不过,您可别忘了还啊。”
“放心,千岭岩有债必偿。”
送走了四方位使,千岭泠内心得意,这个在杨依面前表现的机会还不是要落到她千岭泠的手里。
接下来收拾屋子,千岭岩和千岭泠扮演的角色根本就不一样。千岭泠是监工,而千岭岩完全就是个苦力。
“千岭岩,那个桌子你搬一下。椅子,往那边儿挪。屏风你摆好了吗?你怎么不把二娘的被褥都叠整齐啊?快点儿,地扫干净了没。记住,拖地要用力...”
终于,杨依和千岭岩的屋子都收拾好了。千岭岩的屋子里,千岭岩累的气喘吁吁。千岭泠把千岭岩的被褥卷起来,倚在上面,舒服的喘口气,道:“哎呦,可累死我了今天。”
千岭岩心说,我这被吩咐的人都没喊累,你这吩咐人的倒先喊上了。
千岭岩坐在桌凳上,倚在桌子上休息。千岭泠看着千岭岩,道:“哥哥,倚着这软软的被褥才是真的舒服,要不你也过来试试?”
“我的被褥都被你强占了,你也好意思说。”千岭岩撇撇嘴。
千岭泠乐的哈哈笑,然后把自己的娇臀一挪,道:“我给你让个地方,过来一起靠着呗。”
千岭岩道:“算了吧,靠着桌子也一样。”
杨依在千岭泠的房间休息好,回到自己的屋子,对自己的新居十分满意,她溜达着到千岭岩的屋子过来看看。
“你们兄妹聊什么呐?”
杨依进来,千岭泠急忙从千岭岩的床上起来。
“娘(二娘)。”
杨依看着千岭泠,道:“岭泠,你累坏了吧。快坐下休息。今天可麻烦你了,二娘的房间是你收拾的吧,可真干净。”
“哎。”千岭泠笑着走到千岭岩身旁的桌凳上坐下。
“娘,你的房间是我收拾的。”千岭岩声明道。
“你什么能耐我还不清楚?不用说,肯定是岭泠收拾的,你装什么孝子啊。”
千岭岩再怎么争辩,杨依也不信他,千岭泠调皮的看着千岭岩,一摊手,意思是说,你娘不信你我也没有办法啊。千岭岩好不容易做回家务,功劳却还被千岭泠给占了,千岭岩都要被气炸了。
千岭泠乖巧能干,杨依对千岭泠欢喜的不行,道:“岭泠,今天留下来,二娘给你做好饭吃。”
“嘻嘻,谢谢二娘。”
杨依笑道:“这孩子。”
“对了,岩儿,你去把你师父请来一起吃个饭。前些日子,咱们千家的人和丰家那些人打斗,不少人都受了伤。可是多亏了你师父协助医疗。你说咱们千家也没给柳师父什么好处,请人家吃顿饭也算聊表谢意。”
“哎,娘,我这就去。”
千岭岩去请师父柳籍,柳籍应邀而来。
最初,柳籍是来帮雷鸣医伤,但在他和雷鸣来到卫道城的时候,正巧碰到千、丰两家的混战,为了给千家的影队疗伤,才逗留至今。现在,千家远迁帝都,远离纷争,柳籍想着也该和千岭岩和杨依道别了。
柳籍来至,杨依已在厨房忙碌,而千岭泠则给杨依打下手,房间里只留千岭岩和柳籍二人。
千岭岩奉上茶,道:“师父,这些天,辛苦您了。”
“医者之道,救死扶伤本是天职,以后别说这等浑话。你们千家能舍家远迁,减免杀戮,才是辛苦。唉,这何止辛苦二字,说是苦辛也不为过。”柳籍叹道。
“师父,千家远迁其实也属无奈。你说谁愿意丢下百年的家业,远迁他方啊。不过,既然来了,千家就要混出个样子,绝不能让卫道城的那些家族看我们的笑话。”
“岩儿,你好强,这一点没什么错。但你记住,君子登大道,正气坦坦然,万不可行奸邪之事。不然,阴阳门可容不下你。”
千岭岩笑道:“师父,有你在身旁教导我,我怎么可能做坏事?”
“君子要自律自强,你不能只靠我来约束。更何况,我怎么可能时时刻刻都在你身旁?这么和你说吧,明日我就要远游了。”
柳籍次日就要远游,千岭岩有些吃惊,却不算感到意外,“师父,不能再留几天吗?”
柳籍道:“我已做好打算,今日此来,就是和你们母子道别的。”
柳籍心意已定,千岭岩不在多加相劝。千岭岩能做的,只是在饭桌上,多敬师父几杯酒罢了。
千岭岩正在伤怀师父远离,却突然听到院子里有动静。
千岭岩奔至院落,见有一十三四岁的少年迎风而立。千岭岩道:“什么人?”
千岭岩一喝,正在厨房的千岭泠和杨依也前来查看。
那少年死盯着千岭岩,面露凶光,眼神狂热而又凶残,“千岭岩,我可算找到你了。”
此人正是丰年长派来刺杀千岭岩的杀手,也正是他杀死或打伤了千家几十名影队的成员。
这少年看千岭岩的样子,简直就像要把千岭岩生吞活剥了一般。
千岭岩被他看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什么人,来找我干什么?”
少年面色狂怒而又哀情,泪光闪烁,道:“千岭岩,你杀我母亲,今日我就要替她报仇!”
千岭岩完全懵掉,他年纪不到十八,做为斩妖士,杀的妖族屈指可数。至于人命,千岭岩手上一条也没有,而且千岭岩从未杀过女子,无论人、妖,怎么可能会是这个少年的杀母仇人。可看这少年,丧母之痛之仇刻在脸上,却又真真切切。
千岭岩感觉这可能有什么误会,急忙道:“小兄弟,你我二人素不相识,何谈杀母之仇呐?”
“素不相识?”少年冷笑,“你忘了仙林村的吴令琪了吗?你不仅追杀他的父亲,竟然连他的母亲也给害死了!”
“仙林村?吴有道?”千岭岩回忆起吴有道,面色立即冷了下来。吴有道阴险小人,当日若不是看在他的发妻,也就是吴令琪的母亲替他求情的份上,千岭岩手里就要多一条人命了。
千岭岩道:“你是吴令琪?”
“你终于记起来了。现在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吗?”
“吴令琪,我根本没有理由杀你娘。她是个好母亲,我很敬重她,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认为是我杀了你的娘,但我今天告诉你,这不是我干的。”
吴令琪嘶吼道:“狡辩。我娘出去采摘野菜,怎么就好巧不巧的被毒蛇咬到了?这都是你这恶徒设下的圈套,受死吧!”
吴令琪回忆起母亲死时的惨状,怒火迸发,向千岭岩出手。
“白虎啸风破!”
白虎的皮毛利爪加身,吴令琪人形虎状,俨然也是融合了妖族血脉。吴令琪虎口大开,吐出一颗浓白爆裂的气冲炮。
“龙炎盾!”
对于吴令琪的手段,千岭岩始料未及,反应有些慌乱。吴令琪和他的父亲一样,用冲之气,善用气冲炮,而气冲炮为风属,能吹散烈焰。龙炎盾难当白虎啸风破,瞬间破裂,千岭岩吃了一记气冲炮,肩膀被击伤,流出鲜红。
千岭岩向母亲、师父和千岭泠示意自己伤的不重,然后看着吴令琪,道:“我再说一遍,你娘不是我杀的,你要是再敢动手,可别怪我无情了。”
杨依急忙帮腔道:“小兄弟,岩儿是我的孩子,我了解他,他肯定不会干这样的事的。你要是错杀了岭岩,岂不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吗?”
“你们母子,一个唱红脸儿,一个唱白脸儿,不觉得恶心吗?”
吴令琪根本听不进千岭岩和杨依的劝告,今日他一定要取千岭岩的性命。
“白虎啸风破!”
千岭岩迎着吴令琪的气冲炮疾冲,竟然也能从容的避过吴令琪的气冲炮。千岭岩突然近身,吴令琪急忙应付,“虎爪拳!”
猛虎尖锐的利爪浮影闪动,千岭岩灵闪避过,一拳击停在吴令琪的面门。
千岭岩这一拳若是没有停,吴令琪就脑浆迸溅而亡了。吴令琪的冷汗打湿了衣服,千岭岩道:“都说了,不是我。我体谅你是个孝子,今天我不杀你,若是你再敢来千家捣乱,下次我可不会轻饶你了。滚!”
千岭岩冷哼一声,放下拳头,转身向屋里走去。
吴令琪面色疯狂,没想到自己融合了妖族中最强的虎族血脉,竟然在千岭岩面前毫无招架之力,他怎么还能报杀母之仇?
“千岭岩!既然杀不了你,我也要让你尝尝失去母亲的滋味!”
“不!”气冲炮冲着千岭岩的母亲杨依直射而去,千岭岩已经来不及反应,千岭岩撕裂的呼喊,可惜他的呼喊丝毫不能影响吴令琪的气冲炮。
杨依眼睁睁地看着气冲炮离自己越来越近,可她却毫无招架之力,只能静静等待死亡的降临。所幸气冲炮威势迅猛,等待的时刻并不煎熬。
突然杨依觉得眼前一花,撞倒在地上。她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但现在她的呼吸还很有力。时间仿佛凝结一般,杨依看到千岭泠仿佛在空中舞蹈,周围还有鲜红的丝线和斑块与她共舞。
停滞的时间重新流动,好像是千岭泠的舞蹈失败了,她像凋零的花朵被碾压进泥土,摔落在地面上,鲜红的丝线和斑块溅落在地上,与泥土粘合在了一起。
千岭泠静静地躺在泥土里,是她把杨依推开,才救了杨依一条命。千岭泠从来自诩侠义,就算是一个普通的朋友,千岭泠也会挺身而出,何况杨依是千岭岩的娘啊。
吴令琪没有杀死杨依,不甘地啐了一口,立即逃离。千岭岩因为担忧千岭泠,也任由他离去了。
可怜的千岭泠,在千岭岩把她抱在怀里,痛哭呼唤的时候,她已经完全没有了意识,什么也没有感觉到。
千岭岩哭声道:“师父,求你救救岭泠吧。”
柳籍无力的摇头,但他似乎有话要说。
千岭泠是为救自己而变成这样,杨依拭泪,道:“柳大哥,你要是有办法,求你一定救救岭泠。”
“唉。”柳籍叹道:“岭泠她受此一击,内脏尽皆受到重创,可以说她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但是...”
“师父,请您务必直言,我真的不能失去岭泠啊。”
柳籍继续说道:“但是世界之大,偏偏却就有这种能够修复全部脏器的药草。只是这种药草,不仅极难取得,而且会有危险。”
只要能救活千岭泠,危险又算什么。千岭岩道:“师父,我不怕危险。”
杨依也道:“柳大哥,我虽然心疼岩儿,不情愿他涉险。可岭泠是为救我而命在旦夕,我就是再不情愿,也得让岩儿走这一遭,不然我们母子于心何安啊。”
“好。”既然杨依也这么说,柳籍就不藏着掖着了,“岩儿,世上有种药草名为噬心草,这种药草虽是植物,但行动能力极强,而且专门以捕猎血食为生,极其凶狠可怖。你若是能寻得一株噬心草,岭泠说不定能够有救。”
千岭岩看到希望,喜出望外,道:“师父,你知道这噬心草哪里可寻吗?”
千岭岩所问,正是柳籍不愿意说的。柳籍道:“岩儿,你只知道噬心草凶残,却不知道它的所在才更加凶险。在这世上,噬心草几乎绝迹,但有一个地方,却包罗世上所有的植物。”
柳籍此言,让千岭岩既感到惊奇,也感到恐惧。因为一个能包罗所有植物的地方,一定是人族的死地。这个地方比起困住星的阴阳天阵,恐怕也犹有过之。
看千岭岩已经有所觉悟,柳籍道:“这个地方,就是木情谷。岩儿,雷鸣的腿需要的药草,肯定在木情谷也能找到,可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去吗?木情谷,这个地方太过神秘,进去的人不少,但能出来的人却是百不存一。而且能出来的人里,有强有弱,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毫无规律可言。但正是因为有人能够出来,每年都有成千上万的人前赴后继地闯谷,但能够出谷的却寥寥无几,那里简直就是一个吃人的地方。”
“木情谷?”千岭岩听这个名字熟悉的很,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了,但正是这种朦胧的熟悉感,让千岭岩充满了信心。
千岭岩在千岭泠耳畔轻声道:“岭泠,你等我回来。”
“岩儿,还有一点我要提醒你。现在,岭泠已经算是个死人了,我只能用活之气勉强维持她的生机。七天,最多你有七天的时间。”
时间紧迫,千岭岩趁着夜色,急忙启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