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岭岩在院子里踱步,手里拿着宣纸,上面刻画的是阴阳天阵石柱上的三大阵法。
千岭岩正在犹豫要不要去见黄莺,现在黄莺是自己的嫂子,两人再见面会不会很尴尬?可是,千岭岩真的迫切希望自己能学会这三种阵法,这样千岭岩的实力就能再上一个台阶。
千岭岩在院子里踱来踱去,隔着院墙,听到千岭锋和黄莺的院子里有女人呼喊的声音。
千岭岩急忙赶到千岭锋和黄莺住的院子。离得较远,千岭岩看到千岭锋正在追逐一名女子,而这名女子显然不是千岭岩的嫂子黄莺,
虽然离得远,但千岭岩仍然能感受到女子的惊慌,她求救般的呼喊:“啊,不要,不要过来。”
千岭锋充耳不闻,仍然追逐着女子。千岭锋竟然背着黄莺,骚扰良家女子,千岭岩气极,追了上去。
等千岭岩追上去的时候,千岭锋追逐着女子,正好碰上了黄莺闻声赶来。
女子惊慌哭泣,黄莺关切地问道:“兰玉,你怎么了?”
原来这女人正是黄莺的贴身婢女兰玉,千岭岩多年不见兰玉,没有一眼认出她来。
兰玉哭哭啼啼,道:“小姐,兰玉没脸见你了。”
说完,兰玉把脑袋一探,奋力向路旁的假山石撞去。兰玉体力绵柔,跑的太慢。黄莺看穿了她的意图,一把拉住兰玉的胳膊,道:“兰玉姐姐,你别做傻事。有什么事,我替你做主,千万不要这样。”
千岭锋不明白兰玉为什么要寻死,这点儿事也至于寻死觅活的吗?
“小...小姐,兰玉对不起你。姑爷...姑爷他要...兰玉虽然是个婢子,但也是个清白的姑娘,兰玉不能...”
兰玉呜呜的哭声不止。
看着黄莺愤怒,但更多的还是伤心的眼神,千岭锋才发现自己刚才所做,就好像在调戏兰玉一般。
千岭锋急忙解释,“莺儿,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兰玉在院子里的时候,有无数的飞蝇缠着她,还是她请我帮她驱赶飞蝇的。你看...”
千岭锋的冷汗流淌下来,这时候周围哪里有半点飞蝇的影子?
黄莺对千岭锋失望透顶,秋冬的季节哪里来的飞蝇,千岭锋竟然如此没有担当,被人撞破丑事,还要说如此滑稽的谎言。
兰玉插言,不让千岭锋接着解释,“姑爷,你的意思是兰玉冤枉你吗?这种季节怎么会有飞蝇?而且这事,千岭岩少爷也看到了。小姐,你要是不相信兰玉的话,可以问问千岭岩少爷。”
千岭岩呆立在后面,黄莺眼里的泪水止不住,道:“岭岩,这件事你一定不能瞒我,你一定要和我说实话。”在内心的深处,黄莺对千岭岩仍然十分信赖。
千岭岩点点头,淡然的往前走了一步。
千岭岩没有回黄莺的话,而是看着兰玉,“我究竟看到了什么,先不急着说。在此之前,兰玉姐姐,我想问一下‘人,都只会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东西,千岭岩那家伙也不例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千岭岩听到了兰玉的声音,发现昨天夜里说这句话的那个女人的声音竟然一模一样,千岭岩感觉他们似乎被兰玉算计了。
变戏法一样的,兰玉停住了哭声,她很震惊,千岭岩竟然听到了她和师父的谈话。
其实,千岭岩只听到了最后一句话,但兰玉却以为千岭岩完全听到了她的计划,所以兰玉便撕下了伪装。
兰玉之所以选择千岭岩,是因为千岭岩对黄莺有情,所以千岭岩最容易误会千岭锋。而且千岭岩的话,也最能让黄莺信服。
兰玉嘲讽地笑着,道:“千岭岩,我这可是在帮你啊,拆散了千岭锋和黄莺,你不就又有机会了吗?”
现在千岭岩的心里对黄莺只有作为亲密朋友的关心,千岭岩不解兰玉的作为,道:“兰玉,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误会澄清,黄莺和千岭锋都感喜悦无暇抽身,千岭岩便担当起问责兰玉的角色。
“千岭岩,你还真是大度,自己的女人被抢走了,你竟然也能忍的下。佩服,佩服。”
兰玉计划失败,但她还要做最后的努力,就是引起千岭岩和千岭锋的矛盾。
“千岭岩,你还不知道吧。当年你来黄家托我给黄莺传话,而我根本就没有替你传话。站在黄莺身边的人一直都应该是你啊。”
“是吗?这样的话还真的要多谢你,兰玉。”千岭岩道,“郦珍阿姨说的对,黄莺根本不喜欢我。只不过是因为我身上有黄卷叔叔的影子,所以黄莺才会依赖我。除了这一点,我身上根本就没有任何值的黄莺留恋的地方。”
千岭岩最痛恨兰玉这种背后耍阴招的小人,千岭岩阴测测的说道:“兰玉,为了好好的感谢你,千家的刑具会让你告诉我,你究竟是受谁指使。”
兰玉见千岭岩面色阴沉的骇人,突然向千岭岩口吐一张蛛网,然后转身就跑。千岭岩没有料到兰玉竟然有如此手段,手发一枚火球应对。火球烧破蛛网,打在兰玉的背上。兰玉背上着伤,但千岭岩反击慌忙,还是让她逃走了。
千岭锋对兰玉恨之入骨,她可是差点儿害惨了自己。若是失去了黄莺,千岭锋宁愿去死。
千岭锋召集影队,却被千岭岩制止了。千岭岩道:“秋冬飞虫,来者不善。”
千岭锋面色也变得和千岭岩一眼沉重,“你的意思是说,敌人是虫类的妖族?”
千岭岩点点头,道:“肯定有一个能够操纵飞蝇的人来帮她,虫类的妖族善于隐藏,而且行动灵活,继续追击肯定要折损不少人手。”
千岭锋愤愤然,但千岭岩所言有理,他只能不情愿的放弃追击兰玉。
“千岭岩,这次谢谢你了。不然,我可真被兰玉那贱人给坑惨了。”千岭锋向千岭岩道谢。
兰玉跟随黄莺十数年,黄莺对兰玉还是有感情的,她真的不敢相信兰玉竟然是这样的人。
黄莺道:“真没想到兰玉是这样的人,可她这么做对她有什么好处呐?”
“对她自己可能确实没有什么好处。”千岭岩思索片刻,道:“但如果你们二人心里有了嫌隙,势必会对千、黄两家的关系有所影响。”
“你的意思是,兰玉是丰家或者田家的奸细?”千岭锋道。
千岭岩点点头,“十有八九就是。听闻丰家以正义作为行事的不二法旨,竟然也玩这些手段。”
黄莺差点儿上了兰玉的当,她心里过意不去,对千岭锋道:“锋哥,是我错怪你了,我不该怀疑你的...”
“莺儿,都是我的错,要是我能早些发现兰玉的意图,也不会让你伤心了。”
千岭锋和黄莺在秀恩爱,千岭岩发现自己在这里有些尴尬,千岭岩低下头,发现他来的时候急切,手里的宣纸还没有来得及放下。
兰玉潜伏在千家肯定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而兰玉作为黄莺的贴身婢女十数年,黄莺竟然一点儿也没有发觉,才导致这样的事情发生。黄莺还欠缺磨炼和成长。
千岭岩把画有阵纹的宣纸交给黄莺,淡笑道:“黄莺,可不要拖后腿呦。”
千岭岩淡笑离开,黄莺看着千岭岩离开的背影,回忆往昔。黄莺小的时候和千岭岩一起玩沙堆,她笨手笨脚,总是把二人辛辛苦苦堆砌的沙堆给弄塌了。当时,黄莺的父亲黄卷也是露出这样淡淡的笑容,和她说道:“黄莺,可不要拖后腿呦。”
丰源乡丰家,兰玉的后背被千岭岩的火球击中,受了些伤势。
丰家大少爷丰年长正在给兰玉擦药,兰玉道:“公子,兰玉让你失望了。”
“正义本来就不是如此容易就能获得的,一次两次的失败也很正常。”丰年长说道,“我已经另派人手去伸张正义了。千岭岩伤了你,我会让他用命来偿。”
阴阳气阵、金汤坚阵和万象广阵三大阵法的结合,以黄莺的能力还不能分离这三种阵法。但集合黄家所有优秀的阵法大师,终于在三日之后,分离了阵法。
千岭岩给了黄莺一掌宣纸,黄莺还给千岭岩三张,附带着一本阵法入门的小册子。
千岭岩看着这三种阵法图样,复杂的阵纹排布让他眼花缭乱,这种复杂程度的阵法,足以让千岭岩头疼。但黄莺给千岭岩的图纸上做了标识,指导千岭岩如何用气构建阵纹,阵纹生成的先后也用数字做出了标记。
纵然有黄莺细致的标识,但这样的大阵,千岭岩不可能一下子就学会,他要给自己找个安静的地方,潜心研习。
最终,千岭岩也搬去了方位使居住的院落,在那里,千岭岩静心修习阵法,除了吃饭睡觉,不理外事。
莫远让千岭岩不要心急千家的形势,潜心修养,养好伤势,提升实力。而千岭岩竟然真的听话,修炼起阵法,真的不管不顾了。
千岭岩出关已经是一个多月以后,千岭岩返回千家,闻到千府里散发的血腥味,千岭岩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千岭岩急忙去寻千道宗,询问情况。到了议事厅门口,千岭岩却被影队拦住,影队说家主正有要事,不准外人进入。
千岭岩急了,道:“我千岭岩是主家的人,你敢说我是外人?”
千岭岩在外面吵嚷,千道宗听到之后,声音沉重地说道:“让他进来。”
千岭岩进了议事厅,发现主家和千道宗一辈的人竟然全部都在议事厅里,就连被赶出家门的三叔千道明也在这里。这样千家“宗玄明义”四人聚齐,看来千家真的陷入危难了。
除此兄弟四人,议事厅里还有一人,正是千道宗的发妻张涵莲。张涵莲为千岭雪的亲事而来,想要让千岭雪嫁入帝都富贵之家,但千道宗态度强硬,丝毫不肯让步,张涵莲只能愤愤离去。现在千家处于危难之时,张涵莲再次造访,千岭岩可不信她是单纯地来帮千家度过难关的。
张涵莲态度倨傲,看来是吃定了千家。而此时,千家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流家投靠丰、田两家,原本想要对抗丰、田两家的江家和徐家已经偃旗息鼓,保持观望态度。
千家参战已久,已经很难脱身,所以千家遭受到丰、田、流三家的联手打压。千家的斩妖士疲于应战,因此没有精力去接悬赏,出任务,千家的财物被削减了很大一块,已经难以支撑日后的发展了。
不仅如此,在千岭岩不在的一个多月里,竟然还有人来千府偷袭。此人只孤身一人,却本领高强,千家影队已经有数十人死伤其手。而据受伤的影队队员回忆,此人只是个十多岁的少年,但手段却硬的骇人,十几人的影队,根本挡他不住,任他杀进杀出。
这事说起来,还要怪千岭岩。因为此少年,正是丰年长派来刺杀千岭岩的,而千岭岩不在府上,千家的影队才遭了殃。
不管怎么说,此刻千家内忧外患,正是张涵莲逼迫千家的好时候,她已经接连数天造访千家,但一直没有和千道宗谈妥,今日她是来给千道宗下最后通牒的。
张涵莲态度极其高冷,“千道宗,若是没有我们皇室的帮助,千家已是死鱼一条,你们只不过是在负隅顽抗而已。现在的你已经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我是看在你是我丈夫的面子上,才和你谈了这么久,你可不要给脸不要脸。”
几日之间,千道宗发迹又增新白。千道宗语气沉重,道:“张涵莲,千家可以为皇室效力,而且无论你的其它条件有多么苛刻,我也可以答应,但,雪儿的婚事应该让她自己做主。”
三叔千道明既看不惯张涵莲的做派,也看不惯大哥千道宗的低声下气,道:“千道宗,千家不是你和你女儿的,千家从来都是自己做主,怎么能去做他们皇族的狗?”
“千道明!”千道宗气的直拍桌子,“你以为我不想千家好吗?可是现在千家已经走投无路了,只有依赖皇族的帮助,千家才有一线生机。”
千道宗火气迸发,情绪却又突然平息下来,因为现在不是兄弟内斗的时候。千道宗愁苦的叹气,道:“三弟,你没有女儿,不会理解。若是你有女儿,你会忍心让她做家族利益的筹码吗?”
千道明想想自己的女儿缘千玉,瞬间理解了千道宗的做法,“大哥,对不起。”
千道明的硬气是出了名的。千道明是那种宁肯挨上十刀,也不会道一声歉的人。听到千道明口中的“对不起”,千道宗错愕的点点头。
张涵莲已经稳操胜券,淡然的笑道:“你们两兄弟不必为这点儿小事,伤了和气。千家既要为皇室效力,而雪儿嘛,也要嫁入帝都,我是绝对不会让步的。”
“你...”千道宗强忍下怒气,尽力心平气和的和张涵莲说话,“涵莲,雪儿也是你的女儿,你就不能尊重她自己的意愿吗?”
“正是因为雪儿是我的女儿,我才要这么做。雪儿被那个倒茶的小厮迷住了心智,你这个当爹的不但不竭力制止,反而任其发展。千道宗,我对你失望透了。好了,现在千家是存是亡皆在你一念之间,你快做决定吧。”
千道宗长叹一口气,一瞬间,他仿佛苍老了十多岁,“三位弟弟,你们说说自己的看法吧。”
千岭岩之父千道玄道:“道玄,唯大哥马首是瞻。”千道玄性情忠厚,不擅长定计决断,但千道宗如有所命,千道玄必会倾尽全力。
千岭岩三叔千道明冷哼一声,道:“那就让千家亡了吧,怎么说,雪儿也是我侄女,我这个当三叔的总不能让她吃亏。”千道明太情绪化,千道宗根本就没打算听取他的意见,但形势上还是得让他发表意见。
最后是千岭岩的四叔千道义说话,虽然千道义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但千道义却是兄弟四人之中最聪明的,千道义的话将直接影响千道宗的决定。
千道义掏了掏耳朵,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来他对这件事有多放在心上。
“依我看,迁到帝都也没什么不好。而至于雪儿的婚事,我想大嫂肯定不会害自己的亲生女儿吧。而且,就目前看来,常维其那小子,的确配不上雪儿。”
千道明脾气直,道:“老四,以前哥哥们都白疼你了。你怎么净向着外人说话?”
张涵莲却道:“四叔是向理不向亲,你们千家总算有人说了句公道话。”
千道义嘿嘿一笑,“三哥,想娶我们千家的女儿,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人就行,至少...”千道义的拇指擦着下巴,突然看向千岭岩,道:“至少也得像这小子这个样子。”
张涵莲对千岭岩没什么好印象,嘲笑道:“这小子?你们千家的要求还真低,我给雪儿找到夫婿至少要比这小子强上千倍。”
千岭岩一句话没说,就中了枪,千岭岩给了千道义一个拜你所赐的眼神,千道义装傻充愣地视而不见。
千岭岩是小辈,本不该由他发言,但他既然来了,千道宗也想听一听千岭岩的看法。
“岩儿,依你看,这帝都我们千家是迁,还是不迁?”
千岭岩咬唇沉思,下定决心,道:“迁!卫道城已经没有我们千家立足的地方了,迁!”
千道宗点点头,道:“知道了。只要雪儿同意,我们就离开卫道城。可如果雪儿不同意,大家也别怪我不尊重大家的意愿,这毕竟雪儿一辈子的事。到时候,若是千家亡了,千道宗会以死谢罪。”
千岭雪其人虽然让千岭岩不喜,但她为了千家什么都愿意牺牲,这一点,千岭岩都不得不服她。因此千岭岩根本就不担心千道宗会以死谢罪,因为他根本没有这样的机会。
最终,千家在众人的沉痛和千岭雪、常维其的眼泪之下,准备迁往帝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