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卦拳来势汹汹,眼看就要击中常维其。场外四人也着急了,可是四人离的太远,难以援手,又气又急。
流形喜形于色,心想之前总是挨打,这次终于能够反击了,看老子不打残你。流形欣喜不及,却见那被弹走的树枝,又倏然而至,集中自己的小腹,力道之大竟将流行击飞出去,树枝也啪嚓一声折断了。
场外四声叫好同时响起,震得院墙都晃动了。叫这声好,一是因为流形赖着不肯认输,众人坐着都着急了,现在胜负已分,流形要是再耍赖,众人坐不住,怕是也要入场了;二就是因为常维其转败为胜,化危为安,最后一招用的当真精妙,众人虽然都没看懂,但这声好真是压抑不住。
最后这一招,便是《执灵剑法》之中的“投桃报李”。木枝被反弹而出,退得快,进的更快。只是常维其用的是木枝,技法还不纯熟,木枝才被折断。
而流形被打翻在地,痛的站不起身来,身上冷汗直流,心想这要是真剑,自己就被腰斩了,哪里还有命在?这人肯定是五人中最强的,流形安慰着自己,捂着小腹,落荒而逃了。
众人见常维其得胜,高兴地不行,常维其也是谦虚,说道:“侥幸,侥幸。”
“哎?这流形怎么会来你家啊?”曲悦不解,问千岭岩道。方才双方一言不合,便动起手来,倒忘了这一茬。
千岭岩说道:“流家兄弟,如影随形。流形在,流影怕也不远了吧。”
话刚说完,便听到一声大喝,“是哪个小崽子不长眼,敢打我弟弟。”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流形的大哥--流影。流形流影两兄弟,相貌相仿,都是国字脸,只是流影身形更高大一些,身上的气势也比流形强大多了。
来者除流氏兄弟,还有一男一女。女的是千岭岩堂姐千岭雪,这男子只常维其不识得,正是千岭岩同父异母的亲哥哥千岭锋。千岭锋身形修长,器宇轩昂,和千岭雪一样生得漂亮,却面色生冷。腰间挂一把长剑,更显得冷酷。
千岭岩还不及答话,常维其便挺身而出,说道:“我与流少爷切磋,下手重了些,还请勿怪。”
此时流形抢着开口,说道:“胡说八道,明明是你们五人一起围攻我,不然我怎么会落败。”
曲悦脾气火爆,听流形颠倒是非,怒不可遏,朗声说道:“呸!流形,你是在说话还是在放臭狗屁啊。你要是不服气,姑奶奶陪你练练,要是姑奶奶不打的你满地找牙,我就不姓曲。”曲悦爆了粗口,是动了真怒,把在场人都吓了一跳。
“我...我现在受...受了伤,当然...当然打不过你。”流形支支吾吾的说。
自己的同胞弟弟挨了打,流影今天一定要找回场子,却不想惹到曲悦,便说道:“冤有头,债有主。是谁打的我弟弟,我今天非扒他一层皮不可。”
千岭岩看这流氏兄弟无理取闹,也动了火气,说道:“流形出言无礼,我才让维其略施小惩。这人嘛,你就当是我打的。”
流影阴狠狠的说道:“好。千岭岩这是你自己找死,怨不得别人。”
千岭雪和千岭锋只是旁观,并未插手。千岭岩心里清明,知道这是不愿因为自己得罪流家。同为千家子弟,却被族人所弃,千岭岩说不心寒那是自欺欺人。
千岭岩心想,这流家我今天得罪定了,开口说道:“流大少爷,你看令弟连我家里的一个书童都敌不过,想来流家学的只是女人绣花的功夫,要不我先让你二十招,免得你落败的太快。”
“千岭岩,你说话真是放屁,我看你是活腻歪了。”流影大怒,额头上青筋都露出来了。
“流大少爷说的是,岭岩说错话了。只让二十招怎么行,至少也得让个五十招啊。”
千岭雪和千岭锋眉头微皱,心想千岭岩是不是吃错药了?这边正犯着嘀咕,那边千流二人就已经交上手了。二人动起手来,流影一行四人心里都打起了鼓,他们以为千岭岩说让招只是说说,没成想千岭岩竟然真的全盘防守,没有攻出一招。他们哪里知道千岭岩新学的拳法是以防守为主,进攻为辅。
二人交战已有十招,流影出招越来越快,而千岭岩仗着拳法精妙,左腾右挪,流影并没占着便宜。又加上千岭岩出言讥讽,所以流影越打越急,自己先乱了阵脚。所谓旁观者清,流形出言提醒:“大哥,别中了千岭岩的圈套。”
流影听其弟提醒,方才回过神来。此时两人已过了二十多招,流影并非庸手,他想起千岭岩身捷步灵,多借地势之便。于是流影稳扎稳打,想要把千岭岩逼至院中角落,封住千岭岩的退路。
千岭岩虽然知道流影的用意,奈何流影对于八卦阵法已初窥门路,而《兽形拳》自己刚学未久,还难以驾驭,只得一步步向墙角退去。
千岭岩本来以为守上五十招不算什么,可是他还是低估了流影。流影是七大家男子的三个领队之一,肯定不光是脾气大,自然有些本事。再加上流影只攻不守,优势就更加明显。
这时千岭岩已被逼至墙角,流影出巽、离卦拳。巽表风,速度快;离表火,攻势猛。风助火势,火借风威,这一拳当真了得,要是打的巧,这一拳便就要了千岭岩的命。
千岭岩见没有退路,卧在地上使一招“驴打滚儿”,从侧面避开这一招。这时流影脚下飞转,身形变换,巽、离卦拳竟然转向,砸向还在地上的千岭岩。千岭岩见拳砸来,只得变招,使一招“蛟龙翻腾”,身子侧卧在地上,迅速后退,避过这一拳。可是这一拳,来势太猛,砸在地上激起气浪,把千岭岩振飞出去。
千岭岩在地上翻滚了出去,还不待停下,流影迈几个大步便追了上来,使巽卦拳,只求速度,力求一击必胜。流形看局势大定,忍不住叫出好来了。
千岭岩使一手“壁虎游墙”,双手抓住地面,稳住身形,口中还在轻语“五十招了”。千岭岩双手支地,倒立而起,使一招“毒蝎尾刺”,右足直击流影面门。
流影冲将过来,停不住脚,另外自己只想着进攻,毫无防守,没有料到千岭岩突然起身反击,着实吓了一跳,但他反应也快,脚下移步,稍微侧身,直击千岭岩。
千岭岩早已料到流影的应对之策,这一招是“毒蝎尾刺”和“疾隼穿林”连用。自己双手为足,支撑身体转动,避过巽卦拳,随后一脚直击流影面门。因为用招突然转体,力量就显得不足。可流影脸上留下一个灰不溜秋的鞋印,鼻子也流血了,狼狈得很。
紧接着,千岭岩双手用力,使“健豹飞身”,欺身飞进。然后拍地而起,使“毒蛇出洞”,由下而上一记重拳击中流影下颌。流影向后一个空抛,浮在空中,最后重重摔在地上。
流影被击倒在地。众人都没料到是这般结局,看起来就好似千岭岩让完流影五十招,然后一击制敌。院中凉风习习,静谧异常,只流影被击倒在地的声音还在回荡。
千岭岩向自己的右拳吹一口气,“硌的真疼。”
流影今天面子丢大了,恨得咬咬牙,“千岭岩,今天的事咱们没完。”站起身来,拉着流形就走。
“流兄留步。”千岭锋冷冷的开口,“千岭岩,你最好别太过分。你今天跟流兄道个歉,今天这事就算过去了。”
千岭岩笑笑,“堂姐,你也是这个意思么?”
千岭雪不说话,显是默许了。她看得出千岭岩还是不通气决,只是靠着招式变幻,怪异非常,才侥幸取胜。若论真正实力,千岭岩未必强过流影。
事实也确实如此,千岭岩也认。可是不管是实力也好,运气也罢,千岭岩赢了,他不想道歉。这事先不论谁对谁错,千岭岩等人打了流氏兄弟,道个歉本来也没什么。可是,千岭岩很不喜欢千岭锋和千岭雪对自己的态度,好像为了讨好别家的人随时都可以把自己抛弃。
流形幸灾乐祸,准备看千岭岩出糗。流影也停下了脚步,看看千岭岩打算怎么办,可是他知道这个场子必须自己找回来。
“我要是不道歉,你打算怎么办?”千岭岩直视着千岭锋,毫不避让。
千岭锋语言依旧冰冷,“看来,我得教教你做人的规矩了。”说着,缓缓地把手按在了剑上。
“我真是看不惯你们七大家的男人臭屁。”一个懒懒的声音响了起来,众人循着声音望去,只见徐飒侧着头,一副欠揍的样子。
千岭岩满脸黑线,“我也是七大家的人...”
“哦...除了你。”
“你也是...”千岭岩无语。
本来徐飒那副霸气的样子一转眼就变成了傻气,千岭岩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徐飒,这是我千家的家事,你最好别插手。”千岭锋开口道。
“真抱歉,千岭锋。千岭岩是我最好的朋友。不管是谁,最好别再我面前动他。”说完院子里骤然冷了下来。
徐飒一个外人都要维护千岭岩,而他千岭锋却打算拔剑相向。徐飒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打了千岭锋一个耳光。
眼看形势剑拔弩张,千岭雪开口了,“时候不早了,其他人还等着练习,我们也该回去了。”果不其然,今天七大家的人来千家切磋,流氏兄弟才会在此,只是更巧,男女两拨人今天都来千府了。
千岭岩心想,那么黄莺也来千家了,她怎么不来见我?
千岭雪不想得罪流家,所以流影来替流形出头这事,她是默许的。可是她也不想看到其他七大家的人看千岭岩挨揍,就让其他人先自行练习,自己和千岭锋来西侧院看着点流影,怕他出手太重。而事实证明担心是多余的。
千岭雪都发话了,流家兄弟,千岭锋也都不好在说什么,便离开了。
被这么一闹,众人也没了练习的心思。千岭岩开口道“今天大家先散了吧。”千岭岩有些累了。
千岭岩回到自己的屋中,心乱如麻,直愣愣出神。直到门被推开,千岭岩才回过神来。千岭岩十分惊喜,来人竟是黄莺。
黄莺看到千岭岩发呆,以为他受了伤。心里焦急,“岭岩,你怎么了?受伤了吗?”
千岭岩不说话,在想着什么。
“岭岩,你到底怎么了?你说话呀,你别吓唬我。”黄莺更着急了,话里还带着哭腔。
“黄莺,等你长大了,给我做媳妇好吗?”千岭岩突然开口,居然是这么一句。
黄莺有些慌乱,不知该怎么回应才好。
“到底好不好,你倒是说啊。”千岭岩追问道。
黄莺见千岭岩神色不像有伤的样子,便放了心。想起千岭岩的话,黄莺心里又羞又喜,她涨红了脸,结结巴巴的说“你...你说什么呢...不理你了。”
黄莺红着脸从千岭岩的房里跑了出来,正好撞上千岭岩的娘。杨依看着黄莺的样子,微微一笑,这下黄莺脸更红了,她甚至忘记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千岭岩家的院子。
今天千岭锋和千岭雪对自己的态度,让千岭岩觉得很不舒服,自己学不会气决,就该受到这种待遇吗?刚好,此时黄莺来了,千岭岩想起自己和黄莺的种种,越想越亲切,越想越感动,一时情难自抑,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问这个问题。不过既然问了,千岭岩也不后悔,看黄莺的样子,他甚至有些欣喜。
黄莺又回去和七大家的人练习了,众人心里疑惑,他们从没见过黄莺今天这种乐的迷迷糊糊的样子。
杨依进了千岭岩的屋子,看千岭岩眉中带笑,心里暗笑,却没有点破。“岭岩,到我屋里一趟。”
千岭岩跟着杨依,刚走到杨依屋门,就看到屋中有一个蓬头垢面的老者,正在屋中东翻西找。此人倒不能说老,他看起来也就五十岁左右年纪。只是他满身油污,衣衫污浊,头发也散乱着,就显得苍老了。
千岭岩见娘家里来了贼,心里大惊。青天白日,这人竟如此猖狂,要是娘此时不是来找我,而是在屋里,这可如何是好...
千岭岩想到此处,冷汗直流,惊惧不已。顿时,由惧转怒,杀气蹭的窜了上了,大喝一声:“兀那奸贼,留下命来。”按理而论,杀人偿命,伤人及盗抵罪。偷盗罪不至死,可是这贼偷到了杨依屋里,千岭岩又怕又怒,头脑失去了理智。
杨依反应不及,千岭岩就冲进了屋里,冲进去飞跃起来,猛出双拳,使一招“猛虎下山”,直击那贼人后脑。
千岭岩眼看就要打的那人脑浆迸裂,却心念电转,这人若是死在我娘屋里也太不吉利。于是双拳化爪,朝那人肩头抓去。千岭岩心念一转,头脑也清明了许多。这人行窃也怕是生活所迫,罪不至死,我只教训他一顿就好了。
哪料到千岭岩,这一抓竟落在了空处。那人只少一转身,就避过了这一招。千岭岩见着身法有些熟悉,但对手行动太快,自己居然没看清楚,此人竟是个高手。千岭岩见自己一招使空,又使一招“灵猫乱抓”,双爪齐上。
那人还是以上一招躲过,连续几个转身避过,千岭岩心里暗惊,这次他看清了敌人招数,用的竟然是自己所学《兽形拳》中的“疾隼穿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