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棚里,这突然窜出来的男子作风不雅,让人不齿。可是看到这人寻蜂鸣和画柔的晦气,千岭岩也很幸灾乐祸。
蜂鸣站立不动,但不知何时他的后面忽然出现了数百只黑漆漆的黄蜂,顿时茶棚里蜂鸣阵阵,让人听了心烦意乱。
蜂鸣露出一个残忍的眼神,这群黄蜂不要命的冲向那男子。
那男子眼看黄蜂近前,但好像并不怎么在意,只见他右臂一挥,一道火幕洒出,把那群黄蜂尽数烧杀了。
这男子一用气,在场之人皆知此人是妖。不过,千岭岩知道的更多一些,因为千岭岩和鬼火狐一族的五长老交过手,所以千岭岩从这人的用气方式分析出此人也必是鬼火狐一族。
鬼火狐的这男子烧杀了蜂鸣的黄蜂并不停手,一道火球射出,打在蜂鸣身上,差点打死了他。
画柔急忙上前,问道:“蜂哥,你没事吧。”
鬼火狐族的男子笑道:“女人,我是鬼火狐一族的少族长冥炙,你若是跟着我,不比跟着这声名不显的荒精野怪强上万倍?”
千岭岩在一旁看戏,也不搭理。
画柔道:“你仗着本事高欺负人,哪里比得上他了。”
冥炙被呛一口,心里不痛快,道:“今天我就欺负人了,我先杀了这野蜂精,再好好和你玩玩。”
毕竟画柔以前喜欢过徐飒,看在徐飒的面子上,千岭岩不想画柔吃亏,而且千岭岩和鬼火狐一族有仇,所以千岭岩不打算坐视不理了。
千岭岩还来不及动作,蜂鸣听到冥炙要杀自己,吓得魂不附体,急忙喊道:“冥炙大爷,饶命啊。蜂鸣现在是替妖皇办事的人,咱们妖族同气连枝,你可不能残害同族啊。”
听了蜂鸣的话,冥炙停手,心想:“妖皇联合众妖族,意图覆灭人族,看来这人所言不假。只不过,这小娘皮儿长得太俏,让人看着心痒,我只好一错到底了。”
冥炙看了画柔一眼,对蜂鸣喝道:“你这奸贼,什么本事也没有,妖皇怎么会养你这样的废物?你定是人类派来的细作!”
蜂鸣看到冥炙看画柔的眼神,冥炙的心思他也猜个差不离。
蜂鸣哭喊道:“大人饶命。和大人相比,我确实本事低微,可是我混迹人族,也能替妖皇打探不少消息。这位画柔妹子,也是我们妖族之人。这几日我一直想要劝她为妖皇办事,绝没有不轨之心。现在大人到来,定是承妖皇鸿福,前来点化画柔妹子。现在我把画柔妹子交到大人手中,大人定可马到功成,小人心里也就放心了。”
蜂鸣的马屁拍的冥炙舒服,而且他已经把画柔双手奉上,冥炙心里高兴呵呵一笑,道:“蜂鸣兄弟,你为妖皇尽忠之心,果真令人佩服啊。”
蜂鸣听冥炙叫他兄弟,知道自己的这条命算是保住了,陪着冥炙大笑。他性命已经保得周全,哪里还去管画柔。
画柔此刻心如刀割,原来蜂鸣之前的甜言蜜语都是骗她的。画柔蜷缩在一侧,泪流不止,在她的脑海里浮现了那个傻傻的,永远都是被人骗而不会骗人的男孩的身影。
千岭岩既然知道这蜂鸣和冥炙是妖皇的人,就起了杀心。
千岭岩拍手叫好,说道:“明哲保身,佩服佩服!”
蜂鸣听千岭岩出言讥讽,自然恼怒。蜂鸣对冥炙语道:“大人,这小子一直纠缠画柔妹子,怕是心怀不轨!”
“嗯?”冥炙道:“这人找死!”
冥炙刚欲动手,就被蜂鸣拦住。蜂鸣谗言献媚,道:“大人,这等小脚色还不烦大人动手,看我替您打发了他去。”
蜂鸣右手化作毒蜂尾刺,对千岭岩出手。蜂鸣动作狠厉,明摆着是要千岭岩的命。
蜂鸣这点微末本事,千岭岩自是不放在眼里。
千岭岩还不待动手,却见画柔陡然攻向蜂鸣。画柔大喊道:“千岭岩,你不会气,赶紧走。”
千岭岩暗骂徐飒这混小子,竟然把自己不会气的往事也告诉画柔了。
画柔手臂伸出藤蔓,缠住蜂鸣的腰部。蜂鸣本来就完全不是千岭岩的对手,现在画柔还帮着千岭岩,结果可想而知。千岭岩一伸手,轻而易举就扣住了蜂鸣的喉咙,千岭岩稍稍用力就拧断了蜂鸣的喉咙。
冥炙见画柔相助千岭岩,更是以为画柔和千岭岩有什么,心下大怒,喝道:“小子,找死!”
千岭岩却态度冷然,道:“不知道在你们族里,是你强呐,还是你们的五长老强呐?”
起先冥炙还在疑惑千岭岩说这话的意思,突然,冥炙想起族里人说,五长老在拦截金家人的时候,被一个多管闲事的斩妖士小子给杀了,难不成这小子就是杀死五长老的人?冥炙冷汗瞬间就留下来了,因为他和五长老的本事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若是千岭岩真的是杀死五长老的人,他哪里敢招惹这个煞星?
从五长老身上的伤势可以看出,杀他的人使得是大炎化天手。所以说凶手会《炎焱诀》,鬼火狐一族十分重视,于是派出人手前来搜寻凶手。
冥炙在族里被众人看得紧,所以自告奋勇,想要借机出来想找几个姑娘乐呵乐呵。在路上,他装作有事,摆脱了陪同的长老,来寻姑娘。本来他以为那凶手早就跑远了,而且他就不信邪,自己随便跑出来就能碰到那凶手?
可这一次冥炙真的得信邪了,因为千岭岩的身形相貌,和族人口中的凶手全无二致。他刚才心思一直都在画柔身上,竟然没有注意到千岭岩,自是大悔不已。
在弹指一瞬之间,冥炙想通关节,他冥炙定不会是杀死五长老凶手的敌手,所以冥炙二话不说,转身就逃。
冥炙本事和千岭岩相比相差巨大,这冥炙打不过,跑也难办。
千岭岩一伸右臂,使出“大炎化天手”。大炎化天手迅速伸长,变大,一只火炎巨手瞬间就攥住了冥炙。
在千岭岩面前,冥炙毫无招架之力,冥炙知道自己生命就在千岭岩一念之间,急忙求饶。
从冥炙的话语之间,千岭岩知道鬼火狐一族为妖皇服务,而且双方的仇怨早就结下,所以千岭岩并不留情,心念控制大炎化天手用力一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冥炙关节尽断而亡。
画柔见千岭岩的气如此厉害,自己刚才竟然还让他先走,自嘲一笑。画柔眼神暗淡,因为千岭岩在杀死冥炙之后,并没有收起气势,大炎化天手也只是缩回手臂上,冷眼看着画柔。
千岭岩道:“画柔,你也是为妖皇办事吗?”
“不是。”画柔语气平淡,但坦诚之意尽显。
千岭岩继续问道:“若是人族与妖族大战,你会站在那一边?”
画柔哼笑一声,反问千岭岩:“千岭岩,我只不过是一只小妖,只想过平平淡淡的日子,你这是逼着我站队吗?若是,我不站在人类这一队,你待怎样?”
千岭岩道:“只要你不站在妖皇的队伍里,我就不会杀你,因为我答应过徐飒。不过我很好奇的是,这妖怪要伤害我时,你为什么要让我先走呐?你难道不知道,你如果留下来后果会是怎样?”
画柔道:“他们的目的只是我,我是肯定跑不了的。不过我没想到的是你现在居然这么强大,这才自不量力让你先走。”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千岭岩是徐飒最好的朋友,不过画柔却没有说出来。这两年多,千岭岩不在卫道城,徐飒受了很多的苦,就是画柔在一直在照顾徐飒。
千岭岩叹口气,道:“画柔,既然你想过平平淡淡的日子,那就离卫道城远远的,这几年这里都不会太平的。”
千岭岩的话说的很明显,他希望画柔离开卫道城,离开徐飒。
画柔不知道千岭岩为什么就这么不喜欢自己,画柔心里不悦,道:“千岭岩,我承认我是被蜂鸣骗了,我以为他会真的待我好,可是...我错了,大错特错,我想回到徐飒身边,难道因为我做错了一次选择,就丧失了再一次选择的权利吗?这一次,谁也不能把我从徐飒身边拉走了,你也不能!”
“画柔,你曾经欺骗了徐飒,是你让我尝到了失去徐飒的那种滋味。你知道吗,为了徐飒,身为斩妖士的我竟然给你曾经的主人,也就是妖怪下跪了,这都是你的错!而且你是妖,你从来都不曾拥有过和徐飒相爱的权利。你还有很多的选择,为什么就认准徐飒了呐?”
最后,千岭岩的语气缓和下来,循循善诱,不过画柔似乎不为所动。
刚才千岭岩和二妖大战,茶棚的主人害怕早就跑的没影了。千岭岩就自己到柜台,取出一坛好酒,然后在茶桌上摆出两只茶碗。
画柔不知千岭岩要干什么,便静静看着千岭岩。
千岭岩在其中一只茶碗里倒入甘醇的美酒,而另一杯倒入的是平淡的白水。
千岭岩闻到酒香,赞了一声好酒。
千岭岩道:“你看这杯酒色泽如玉,十里飘香。而这杯白水却平淡无奇。这酒虽好,但有时候卖家坏了良心,往酒里掺水,如果运气不好就可能买到掺了水的好酒。”
画柔满面疑惑,不知千岭岩究竟意欲何为。
千岭岩继续说道:“你运气不好,买了一杯掺了水的酒。所以你觉得这杯白水才真正实在,因为这杯水永远都是水,永不会改变。可是你知不知道,这世上有很多没有掺水的真正的好酒,你又何必为了一杯白水,放弃甘醇的美酒呐?”
千岭岩言及此处,画柔怎么会不明白千岭岩的意思?千岭岩的意思是说,蜂鸣是那掺了水的酒,而徐飒就是那杯白水。
画柔呵呵一笑,道:“这酒色香俱佳,不过喝了却伤身体。我以前迷于表象,受其所害,所幸今日得你指点,方知我所要的便是这杯白水,真是多谢你了!”
说罢,画柔将那杯白水一饮而尽。
千岭岩以美酒、白水比喻,一则是打算良言相劝,二来就是想卖弄一番。没成想弄巧成拙,画柔对酒本来就不喜欢,更坚定了她选择徐飒的意志。
千岭岩道:“人妖殊途,你会受苦的。”
画柔不肯退缩,道:“我不怕!”
千岭岩摇摇头,道:“那徐飒呐?你不怕受苦,徐飒可未必!”
画柔眼神黯淡下来,看得出来她很痛苦,画柔心道:“千岭岩说的对,我会连累徐飒的。”
画柔心灰意冷,泪水滑落,道:“为什么你们就不能允许人和妖相爱呐?”
画柔并不死心,她跪在地上,向千岭岩哭诉:“岭岩,我求你了,你把徐飒给我,我们两个人找个地方躲起来,再也不问世事。岭岩,我求你了。”
千岭岩此时也看到了画柔的真心,千岭岩也不再忍心伤害画柔,道:“画柔,你先起来吧。比起人妖相恋的禁忌,你还是先关心一下徐飒是不是真的喜欢你吧。他心地纯良,对朋友都是真心相待。你若是把徐飒对你的好当成了爱,那么你们两人最后都会受伤的。至于你的请求,我要看徐飒的意思。如果徐飒也是这个意思,我会亲自为你们开辟出一条道路。”
画柔见千岭岩口风略松,心里感激,道:“你说的话可当真吗?”
千岭岩叹一口气,道:“当真!”
千岭岩心里其实乱的很,画柔有意让千岭岩独自静一会儿,便道声谢,默然离去了。
千岭岩独自坐在茶棚里,自酌自饮。
千岭岩正在饮酒,忽听得茶棚外有动静,千岭岩大喝一声“什么人?”
茶棚外的人被千岭岩一喝,吓了一跳。既然被人识破,那人也只得走进茶棚。
千岭岩看到来人,吃了一惊,竟然脱口而出,道:“岭泠,怎么是你?”
千岭泠也是吃了一惊,道:“你怎么会认识我?说,你是谁?”
千岭泠一进茶棚,看到地上蜂鸣和冥炙的尸体,早就暗暗戒备。而千岭岩直呼千岭泠的名字,更是让千岭泠心惊。
千岭岩见千岭泠没认出自己,童心大起,道:“千家的千金貌比仙子,我怎么会不认识?”
千岭泠心想,千家名声在外,外人认得自己也不奇怪,而且自己是青春无敌美少女,肯定更是惹人注目。
千岭泠越想越开心,道:“那这两个死人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个女孩子呐?”
千岭岩道:“这二人是妖皇的下属,我是斩妖士,自然要为人族除害了。至于那女子...她是人类,被妖怪迷惑,我救下了她,便让她回家了。”
千岭泠若有所思,自言自语道:“原来如此。”
忽然千岭泠坏笑,道:“你既然救了那女子的性命,就没要什么回报?那美娇娘,你就舍得这么让她走了?”
千岭岩无语,千岭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寻人开心了?
千岭岩不理会千岭泠的调笑,道:“千小姐,我看你和令兄、令...令嫂一起离开,怎么又去而复返呐?”
千岭泠笑笑,走到自己刚才所做的位子上,拿起一个香囊,冲千岭岩晃晃,道:“我把香囊忘在这里了,所以就让哥哥嫂子先家,自己回来取香囊。”
千岭岩笑道:“我看你不是把香囊落下了,而是想看热闹,故意把香囊留下的吧。不过,你来晚了一步啊,热闹你是看不成了。”
千岭泠被撞破了小心思,小脸刷的就红了,扭过头去,不理千岭岩。千岭泠本就好看,美人害羞,更增添魅力三分。
千岭泠哼道:“既然热闹看不成,本小姐也该走了。告辞!”
千岭岩却突然站起,拦住了千岭泠,“等等。有人来了,而且来者不善。”
现在的千岭岩对气的造诣已经远超千岭泠,所以千岭岩感觉到茶棚外人的气息暴戾,而千岭泠却丝毫无感。
千岭泠半信半疑,凝视着千岭岩。而千岭岩戴着斗笠,千岭泠猜测这斗笠之下是一张怎样的脸庞。
只过了一会儿,千岭泠也听到茶棚外的响动了。
这时,有四名老者进了茶棚,他们看到地上冥炙,大惊不已,失声大喊:“少族长?!”
四人急忙上前查看,却发现冥炙已经死了,而且冥炙的衣物、皮肤有些灼伤,联系到五长老的死,冥炙显然也是死于“大炎化天手”。
而这四人正是鬼火狐一族的四位长老。
现在少族长已死,虽说是他擅自离队咎由自取,可是这四位长老也是担着责任。
四位长老早就注意到一旁的千岭岩和千岭泠。大长老常年身居高位,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威严,喝问二人:“这人是谁杀死的,你们可知道?”
千岭岩心想杀死这人凶手就在你们面前,难道你们看不出来?
大长老见茶棚里没有打斗的痕迹,所以说冥炙在凶手面前连反抗的余地也没有。虽说冥炙的本事不高,但因为修习了《炎焱诀》,也不是泛泛之辈。能以绝对武力压制冥炙,让其毫无还手之力,他大长老自问,就算自己恐怕也难以做到。因此大长老认定以千岭岩和千岭泠的年纪是绝对不会有这样的功力的,而且千岭岩身上沾着酒气,试问有谁在杀人之后,还会悠哉悠哉的喝酒呐?
千岭岩打个酒嗝,道:“我杀的。”
大长老眉头微皱,心道:“这人喝醉了,净胡说八道,我先弄死他,再问那个小妮子好了。”
大长老杀心一起,气势外露,千岭岩和千岭泠感受到妖气,微微心惊。
千岭岩心想若是只有大长老一人还不足为惧,可是对面有四位长老,我可就未必斗得过了。
千岭岩悄声对千岭泠说道:“这四人不好惹,等会儿我和他们打起来了,你要是看形势不好,就先走!”
此时情况危急,千岭岩暖心关切,千岭泠心里既觉温暖,但也有些不服气,“哼!你竟然敢小瞧本小姐。”
千岭泠被人小瞧,激起豪气,竟然二话不说,拔剑攻向大长老。
千岭岩没有料到千岭泠竟然不理会自己的话语,直接进攻。此时千岭泠还不知道鬼火狐使用的是克制冰之气的火之气,千岭泠不知敌人底细,贸然进攻,定要吃大亏。
千岭岩暗骂一声,只得冲上前去支援千岭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