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乡镇长府,杨依抱着自己刚刚出生数月的儿子,心里十分复杂。
镇长府是杨依从小长大的地方,可是现在,镇长府已经物是人非。不光杨依的父亲杨志峰已经殉职,就连镇长府里那些曾经陪伴自己的叔叔伯伯也死的没剩几个了。
杨依看着自己的儿子,他的相貌和自己相似的多,这让杨依很是欣慰。只是挥之不去的,这孩子身上总是带着那个人的影子。
杨依听烁三平的爪牙私下议论,说是卫道城那边的事不太顺利,烁三平怕是永远都不会回来了。杨依心里窃喜,她暗暗祈祷烁三平真的永远不要回来了。
果不其然,没有几日,烁三平的爪牙开始四处抢夺财物,四散而逃。看来是烁三平势力已去,这些爪牙失去靠山,树倒猢狲散。
爪牙们只顾着逃命,谁也没有理会到他们曾经的大少奶奶杨依。
烁三平倒台,杨依既感喜悦,又感悲伤。喜的是仇人倒台,自己重获自由;悲的是,自己被乡人唾弃,无家可依。
果然,烁三平的爪牙前脚刚走,乡里人后脚就打进了镇长府。乡人不是烁三平手下的对手,只得找杨依晦气。
杨依来不及出逃,抱着几个月大的儿子藏在柴堆里。她这儿子竟然不哭不闹,这也才使杨依躲过了一劫。
杨依躲过一劫,可她的屋子,她用过的物品却遭了秧。乡人找不到杨依只得拿她的东西出气,而且边砸边骂,骂什么的都有,而且污秽不堪,不堪入耳。
杨依躲在柴堆里,心灰意懒,泪水不住滑落滴在儿子的襁褓之上。杨依落泪却不敢出声,只得咬紧了牙,将这满腔的委屈不平化作无声的泪水。
乡里人砸累了,骂骂咧咧的离开了镇长府。
乡人离去,杨依才敢大口的喘气,她抚摸着自己的骨肉,有气无力的开口:“孩儿,今日我给你起名为杨岩。希望以后你的心肠和石头一样硬。心肠不软,就不会心痛了。”
杨岩感受到母亲的抚摸,想要去吸吮母亲的手指。也不知究竟他懂是没懂母亲的意思。
千道玄正在向路人打听去杨柳乡的道路。
卫道城八大家虽然说不上同气连枝,但这几年总算相安无事,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日子过得也还算自在。
可是烁家自持实力上于其余七家,打算兼并七家。这几年烁家暗中捕捉强大的妖怪,而且以活人实验,使妖的能力融于人身,增强自家的实力。只待时机一到,就对其余七家的人动手。
可是,烁三平和丰家丰盛关系亲密,烁三平不忍丰盛被害,于是背着父亲暗中和丰盛联络,想要丰盛相助自己,共图大事。
丰盛听闻烁三平之言,震惊不已。丰家家风是贯彻绝对的正义,所以丰盛虽然感激烁三平念及兄弟深情,使自己免遭厄祸,但是丰盛却把烁家的计划偷偷告诉了其余六家之人。
七家联手,而且有了准备自然不惧烁家。可是为防烁家拼个鱼死网破,徒增死伤,便让丰盛假意归顺,然后七家做足准备,与丰盛里应外合,出其不意,攻破烁家。
果然,计划十分顺利,烁家大败。烁家家主烁鹰身死,而丰盛也说烁三平死于自己手上。众人知道丰盛的话不可全信,但是丰盛一口咬定烁三平已死,态度强硬,众人顾念丰盛报信之情,也不再深究。
初始之时,双方交战,并未见到烁三平,烁三平是几日之后才赶回来的。虽说烁家已灭,烁三平从哪里而来已经不再重要,可是大家心里还是有些在意。说不定,丰盛故意放走烁三平,而烁三平就在此处修养呐。
众人询问投降的烁家之人,知道烁三平这几月一直都在一个名为杨柳乡的镇子。如今烁家被灭,杨柳乡可去可不去。可是大家为了安心,觉得还是有人走一趟的好。
多日与烁家交战,众人已有好几日都没好好吃过饭,好好睡过觉了,所以这趟差事谁都不想去。千道玄心里没这些小算盘,心想既然大家都不愿意去,那我就走一趟吧。其实,千道玄又怎么愿意去了?这几天他也是没有合眼,吃饭也只是草草了事,更重要的是,他心爱的妻子郦秀秀怀孕了,他比其他人更想回家去,陪在自己妻子的身旁。
千道玄心想:“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既然我不想走这一趟,别人自然也不愿意,那还是我来吧。”其实,就当时的环境而言,千道玄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此番七家动作不小,还有很多要务需要马上处理,他不是少主,所以他可以离开卫道城。而且,杨柳乡之行说不定会有凶险,以千道玄的实力,就算遇险,也能逃脱。千道玄心里清明,虽然舍不得爱妻,但还是和郦秀秀道别,去了杨柳乡。
郦秀秀心里一千个一万个舍不得千道玄,可是她从来对千道玄百依百顺,心里即使再委屈也不愿意说出来,最后也只是让千道玄路上小心。
千道玄问清了路,在官道上策马而行,不一会儿就到了镇子。千道玄在路口,还不等进镇子,只见一伙人正在围攻一名女子,看那一伙人的衣着应该是镇子上的人。
看那女子身形,显然是带着功夫,而那伙乡民打人没什么章法,就是乡下人干仗的架势。千道玄不解,这女子为何只挨打却不还手啊?
待千道玄策马靠近,他听得孩子尖锐的哭声,立即醒悟,原来这女子怀里抱着孩子,她为了护着孩子,不敢乱动,所以任由人们的棍棒招呼。
那女子正是杨依。杨依藏在柴堆里,以为村民们离去了,于是准备出逃。杨依心灰意冷,杨柳乡她是一刻也不愿多呆,便急忙出门。而此时,村民们还未走远,而且天色也没有暗下,所以杨依出了镇长府不久就被发现了。她急忙逃走,可刚到镇口就被堵住。杨依没有办法只能拼命护住杨岩,自己任由村民们拳打脚踢。
孩子啼声凄然,激起千道玄的侠义心肠。千道宗心想,看来这杨柳乡的人都是烁三平的亲戚,不然这村里人怎么会和他一样残暴无理,连一个弱女子和孩子也不放过?千道玄哪里知道,这孩子就是烁三平的骨血。
千道宗在马屁股上狠狠的抽了一鞭,马儿吃痛,跑的更快了三分。千道玄虽然恼怒杨柳乡的人欺负妇孺,但终究不想伤人,他大叫一声:“都闪开了。”
千道玄驱马而来,村名们一惊,急忙避开。
杨依闻声,抬起头来。杨依一抬头,千道玄看清了这女子的样貌。此时的杨依面色憔悴,嘴角留有血迹,说不出的凄美。
千道玄见过郦秀秀从怀胎到生产的苦楚,他知道做母亲要受的苦,所以千道玄对杨依大起怜见之心。千道玄可怜杨依,心里苦楚,竟然湿了眼眶。
千道玄伸出手来,拉杨依上马。杨依见到千道玄眼眶红肿,心里失神,也不管千道玄是什么人,竟然鬼使神差的握住了千道玄的手。
千道玄手臂用力,把杨依拉上马来。千道玄拉住马匹,调转马头,向镇外奔去。
此时,村民反应过来,纷纷叫骂:“那小子把杨依那贱货带走了。”
村民在地上摸起石块向千道玄掷去。此时千道玄双臂环着杨依握住马缰,所以石块只能掷在千道玄背上,却伤不到千道玄身前的杨依。千道玄的冰之气已臻上乘,所以石块根本伤他不着。可是石块掷在千道玄身上砰砰作响,让杨依心觉温暖又有些心疼千道玄。
千道玄马快,村民们掷不多时,千道玄驱马在一片叫骂声中带着杨依离开了。
千道玄救下了杨依母子,却不知该如何安顿二人。天色已黑,千道玄只得到附近的镇子上找家客栈歇下,后面的事后面再说吧。
到客栈门口,千道玄先下了马,然后准备扶杨依下马。
此时的杨依身心俱疲,竟然支持不住,晕了过去。
杨依晕倒,一松手孩子也从怀里落了下来。
千道玄反应迅捷,他先用左手轻脱婴儿,然后轻轻用力把婴儿托向空中。此时杨依倒将下来,千道玄右臂拖住杨依肩膀,轻轻一拽,杨依身子飘起,随后千道玄伸出左手担住杨依的双腿。这时婴儿刚好从空中落如杨依怀里,这婴儿对外界的事浑然不知,还在呼呼大睡呐。
千道玄露了这一手,引起周围的人注意,众人不禁赞好。
千道玄并不关注路人,他急忙冲进店里,喊道:“两间上房。请镇上最好的郎中,快!”
杨依虽然炼气,但却不算厉害,所以拳脚打在身上对杨依造成了很重的外伤。只是当时杨依护子心切,胸里提着一口气,才不致晕倒。此刻,这口气一松,伤势席卷而来,顿时击垮了杨依。
郎中已经来过,说是用过药后,就不会有碍了。口服的药,千道玄已经让小二去煎了。可这外敷的药,该怎么办好?掌柜的内人回娘家了,店里又没有女客,再说外人怕担责任,也未必肯帮杨依。
千道玄心里焦急,要是再拖下去,恐怕对杨依的身体造成损伤。
杨依的孩子醒来,看到千道玄这陌生人竟然也不害怕,嘻嘻的笑了起来。
千道玄心想,情况紧急,我替着女子敷药,是为了救她性命而不是有意轻薄,于情于理都讲的过去。
下定决心,千道玄向杨依行礼道:“姑娘,事出有因,我替你敷药有失礼之处,还请勿怪。”
然后,千道玄又向杨依的孩子弯腰行礼,他也不管那孩子听不听得懂自己的话,说道:“小公子,我替你妈妈敷药实在是情急之举,你可要为我做个见证。”
那孩子只嘻嘻的笑,千道玄心里就当这孩子听懂了。
千道玄替杨依解去衣衫,忽然从她怀里掉出一本小册子。这是杨依的私人物品,千道玄不敢多看,随手把小册子放到桌上。
杨依的背肩光滑如雪,洁白如玉,千道玄心脏砰砰直跳,他摇摇头,坚定意志。千道玄暗骂自己:“我可是有家室的人了。我可不能干对不起秀秀和这姑娘的事。可恶,本来还以为我是个坐怀不乱的君子呐。”
孔夫子到七十岁才达到“从心所欲,不逾矩”的水准。面对杨依这样的美人儿,对千道玄这刚刚年满十九、血气方刚的男儿来说,真是难为他了。
杨依的后背有许多拳印棍印,千道玄叹口气,给杨依搽上药膏。
千道玄正在给杨依上药,突然杨依身子扭动,已经有些意识了。
杨依只觉的背部瘙痒,好像有人在抚摸自己的身子,杨依陡然惊醒。起身来,只见一个白衣青年正在微笑,他刚欲开口道:“你醒...”
杨依不等这少年说完,误以为千道玄正在轻薄自己,心里气愤不已,给了千道玄一巴掌。
千道玄见杨依醒来,心里替她高兴,却不料杨依突然袭击,千道玄没有避过,结实的挨了这一下。
“你这恶徒...”杨依觉得受辱,泪流不止。
千道玄知道杨依误会了,不知该怎么解释,惊慌失措,“姑娘,你误会了我只是在给你上药,绝无他意。你家的小公子都看到了,他可以给我作证。”
杨依看到自己的孩子就在自己身侧,不过千道玄替杨依上药的时候,这孩子又睡过去了。
杨依看到千道玄手上的药膏,心里信了几分。
千道玄接着说道:“店里没有女客,我这是情急之举,姑娘请别见怪。”
千道玄不似说谎,而杨依打了千道玄一巴掌,心里过意不去,道:“对不起。我以为你是坏人,打疼你了吧。”
千道玄就怕杨依误会自己,至于打的疼不疼,千道玄根本不在意。不过杨依关怀自己,看来误会已清,千道玄高兴不已,道:“不疼,不疼。姑娘渴了吧,我给你倒杯水。”
千道玄从桌上拿起茶壶,往茶杯里到了半杯水,看到桌上从杨依怀里掉出来的小册子的封皮,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杨依看到千道玄的脸色变化,有些害怕,问道:“你怎么了?”
千道玄平复心情,问道:“敢问姑娘,这部《炎焱诀》你是如何得来的?”
这部《炎焱诀》是烁三平临走之时赠给杨依的。准确的说这部气决是烁三平赠给自己的孩子的。
谈及《炎焱诀》,自然想起那个害死自己的父亲并且强霸自己的人,杨依满怀哀怨,嘤嘤哭泣。
千道玄看杨依哭泣,以为她不愿说。可是,他此番前来的目的就是查探烁三平的消息,这让他很是为难。
哪知杨依哭了一会儿,便缓缓开口,把自己的遭遇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千道玄。这些日子里,杨依心里压抑着委屈和苦痛,正好趁在此时向千道玄倾吐出来。说完这一切,杨依哭声不止,心里却抒怀了很多。
真不知道杨依一个女人是如何支撑下来的,也许是她的孩子给了她力量吧。杨依有伤在身应该多加休息,千道玄见天色不早,便回自己的房间了。
次日,千道玄和杨依见面,问道:“杨姑娘今后可有什么打算吗?”
此时,杨依的亲人只有一位叔叔,可这位叔叔一心沉浸拳法,已经离家数年了。即使村子遭难,他也没有出现过。
可以说,现在的杨依举目无亲。
杨依苦怨道:“我哪里有什么打算啊。”
千道玄早料到如此,道:“姑娘不必心忧。烁家所说已经破灭,但家里还剩下些财物,按理来说这些财物也当属于你们娘俩。”
杨依闻言,怒气横生,道:“我和那恶人一点关系也没有,他的东西我嫌恶心。”
杨依说话的音量一高,惊醒了怀里的孩子。婴儿受惊,大哭不止。杨依意识到自己情绪失控,急忙控制情绪,哄着孩子。
千道玄敬佩杨依的节操,却继续劝道:“烁三平恶事做的太多,如今已经身死了账。可是,你们母子却是无辜的。杨姑娘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该替你的孩儿想想吧。”
杨依不知自己还有自己的孩子究竟该去向何方。她思前想后,为了自己的孩儿,最终还是决定和千道玄去卫道城。
千道玄买了一辆马车,自己驱车,载着杨依母子向卫道城去了。
千道玄驱赶马车,出了镇子不久,见有五个中年男子拦在道路上。
千道玄停下马车,刚欲问话,那五名男子之中的一名男子却先开了口。
那男子道:“留下《炎焱诀》,让你们死个痛快。”
千道玄惊讶不已,心想:“这几人怎么知道杨姑娘身上有《炎焱诀》?”千道玄回神,装作迷茫,道:“什么《炎焱诀》,几位走眼了吧。”
不料那男子哈哈大笑,道:“这位公子别再骗人了。你们昨晚的话我可是听了个清楚。烁家的《炎焱诀》,就在马车里那位夫人手里,你还想赖吗?”
千道玄见难以说谎,便冷嘲热讽,道:“原来你这恶贼的耳朵长在墙上,专门听人谈话,这可不光彩啊。”
那人也是一副冷嘲热讽的样子,道:“这位公子,你见人家烁三平的夫人漂亮,就把人家诓骗出来,你又光彩到哪里去了呐?”
千道玄见那人侮辱自己和这姑娘的清白,心里恼怒,抽出长剑。
刚才讥讽千道玄的男子,见千道玄拔剑,也变得认真,道:“众位兄弟,这人有些本事,小心了。”
其余四人立即小心戒备,千道玄心想:“这人难不成认识我?不然,他怎么说我有些本事?”
那日,杨依在千道玄的马上晕倒,千道玄露了一手功夫,众人纷纷赞叹,可是这一切也落入了那说话的男子的眼里。他对千道玄稍加在意,竟然无意间听到千道玄和杨依谈到《炎焱诀》,他心里喜不自胜,于是召集自家兄弟准备抢夺气决。
这五人正是鬼火狐一族的五位长老,而那通风报信的是鬼火狐一族的三长老。这一次他们五人若是能抢到气决,必是大功一件,所以五人对于此事那是尽心尽力。
五人气势一发,千道玄意识到这五只妖怪实力不俗,而且火之气克制冰之气,千道玄的赢面不大。
千道玄修习家传《雪诀》,也是冰之气一类的分支,对付鬼火狐实在是大大不利。可是,若是不战而逃,杨依孤儿寡母的,必遭鬼火狐毒手,所以千道玄只得和鬼火狐交战,希望趁着混乱给杨依母子制造机会,让二人趁机而逃。
打定主意,千道玄运转气决,雪花形状的无数冰晶绕在了千道玄的剑上。
若是打个比喻,千家的《冰诀》是长刀阔斧,那么《雪诀》便是暗器飞刀。
《雪诀》不重力量,而是以数量和灵巧取胜。刚才,千道玄所用的一招“雪藏剑”,就是让无数的雪刀缠绕在自己的剑上。即使敌人避过长剑,那么长剑周围的雪刀也会在千道玄的控制下攻向敌人。
可惜,对手是火之气的使用者。雪刀还不曾击在敌人身上,就已经融化大半,威力大减。也因此,千道玄节节败退。
杨依探出头来,干替千道玄着急,她实力太弱而且还要顾及孩子,根本插不上手。
千道玄知道不可力敌,使一招“雪舞缭绕”。顿时,空气中凝结出飞雪,向五位鬼火狐的长老飞去。飞雪看似是雪,其实是锋利无比的冰刀,只是冰刀规格太小、数量太多,所以让人误以为是雪。
那五位鬼火狐的长老嘲笑千道玄自不量力,纷纷用火气护住身体,冰刀不及接触五妖的身体就被融化了。
靠近五妖的冰刀融化,可是离五妖较远的冰刀却没有受到影响。冰刀朝着杨依的方向飞去,着实吓了杨依一跳。可是冰刀近前,却没有伤到杨依,而是斩断了将马车联结在马身上的绳索,使马儿脱离了马车的束缚。
千道玄见计谋成功,喊道:“快走。”
杨依抱紧孩子,跃上马背。解除了马车的束缚,马儿跑起来也能轻省。
“不好,那女人要逃!”五妖反应过来,急忙上前阻拦杨依逃跑。
千道玄聚集气势,大喝:“暴雪流瀑。”
千道玄身体周围形成雪之海洋,好似发生了雪崩一般,雪流飞奔而出,淹没了五妖,却正好给杨依闪出了一条道路。
“暴雪流瀑”需要耗费大量的气,千道玄使完这一招,十分劳累,身子摇摇欲坠。
杨依驱马而至,伸出手来。千道玄强提精神,抓住杨依的手上了马。
鬼火狐的五位长老功力深厚,“暴雪流瀑”只是暂时困住五人,却没有给五人造成伤势。五妖释放火之气,突破雪流,直追二人。
二人所乘之马于是用于拉动马车的,所以这匹马胜在长途奔袭,却不以速度见长。是以不久五妖便追了上来。
此时千道玄体力不支,难以抵御五妖。杨依心里着急,情急之时忽然想起这五人是为了《炎焱诀》而来,杨依一狠心,从怀里掏出《炎焱诀》,使劲儿丢到路旁。
五妖见杨依丢了气决,也不急着追,先确认是《炎焱诀》无误,然后继续追击二人。
杨依失了气决,倒没有显得多么失落,要是想练气决,也得有命连才可以。反倒是千道玄满面羞愧,道:“杨姑娘,真是对不起,害你把气决丢了。”
这几日杨依经历了人生大变,这世上根本没有一人能像千道玄这样关怀自己,杨依心里感动,眼角也湿润了。
杨依道:“你这笨蛋,若不是因为我,你怎么会和那五个坏蛋交手?你不怪我,怎么还道歉呐。”
千道玄道:“明明是我学艺不精,这才吃了亏,怎么能怪你?”
这二人刚聊没一会儿,那五妖就又追了上来。
二人急忙策马狂奔,慌不择路,选了一条狭道冲了进去。
那五妖追到狭道的路口,便停了脚步,大长老道:“这二人进了‘葫芦嘴’,是再好不过。这里面山高林密,不宜追踪。而想出入此间,就这狭道一条道路,咱们就在这里守着,不怕二人不出来。”
四人不语,显然是赞同大长老的说法。而大长老不肯追击,还有另外的一点原因,那就是这“葫芦嘴”里出了怪物。
本来当地最强的妖族当属赤火狐一族,可是这赤火狐一族的族长和几位长老不知为何进了“葫芦嘴”。他们这一进去不打紧,只是碰到了那怪物,致使赤火狐一族的高手非死即伤,元气大伤,鬼火狐一族也因此能在此一方崭露头角。因此当地妖族听闻了消息之后,严禁族人进入“葫芦嘴”。
大长老顾及面子,没有说那怪物的事,其余四位长老也很默契,都没有提及此事。
千道玄和杨依进了“葫芦嘴”,发现五妖没有追来,心里松了一口气。
杨依见此处山高林密,方才醒悟,道:“不好。咱们到了葫芦嘴里来了。”
千道玄道:“葫芦嘴又怎么了?”
杨依道:“葫芦嘴这地方,是个山谷,这里四处环山,只有那狭道一条出路。那五妖没有追来,怕是在狭道那里设好埋伏,等咱们出去呐。”
杨依所言不错,只是她不知道这葫芦嘴里还有一只怪物。
千道玄道:“这倒是有些难办。不过,也没关系。我看这山谷地方也不小,咱们就先在这里做个窝,和那伙妖怪耗着,看看谁耗得过谁?”
听千道玄的意思是说两人要在这里住一阵子了,杨依并不反感和千道玄在一块儿,于是欣然答应。
千道玄简易的搭了两个木屋,只是没有趁手的家伙,这木屋也太过简易,就是把几块木板儿搭了起来。
这几日,千道玄总是悄悄到狭道那里查看。可是那五妖也是打算常驻此处了,他们早已通禀族里,所以后方保障不必担心,看来双方是要打持久战了。
每次查看,千道玄都是败兴而归。时候久了,千道玄也懒得去看,便专心捕捉猎物,闲下来就和杨依聊聊天儿,逗逗孩子玩儿。
时间转眼即逝,两人来到葫芦嘴已经两月有余。两人关系日益密切,杨依确信自己是喜欢上了千道玄。千道玄曾经为了自己不顾性命的和那五妖交手,杨依坚信这世上已经没有人会比千道玄对她更好了。
可是,杨依不知道千道玄究竟是什么想法,这让杨依心里患得患失,她心想:“难不成是因为我曾经委身于烁三平,他嫌弃我?”
患得患失对杨依毫无益处。杨依下定决心,今天她就要问一问千道玄的意思。她爱千道玄,别说烁三平已经死了,就算烁三平还活着他也不能阻止杨依爱千道玄。
虽然下定了决心,可是见到了千道玄杨依还是不争气的害怕了起来,杨依心想:“他要是不喜欢我,该怎么办?”
千道玄见杨依来找自己,以为有什么事情,问道:“怎么了?”
杨依心里小鹿乱撞,最终杨依提起勇气,道:“玄哥,我...我喜欢你。”
千道玄大脑一时转动不起来,楞在当场。
杨依见千道玄不言语,以为他拒绝了自己,心里伤感,问道:“你不喜欢我吗?”
杨依声音凄苦,惹人怜见,千道玄想也不想,脱口而出道:“当然不是。”
杨依大喜,道:“这么说,你也喜欢我了?”
千道玄这几日和杨依朝夕相处,心里对杨依也是喜欢的紧。只是,他已经成亲。虽说当时的男子三妻四妾算是平常,可是郦秀秀现在正在孕期,自己这么干未免太对她不起。
这两月来,二人没有谈及千道玄的家事,所以杨依并不知道千道玄的顾忌。
千道玄道:“我没和你说过,其实,我已经有家室了。”
杨依闻言,心里酸楚,泪水滑落,道:“我早该知道,像你这么好的人,早该婚娶了。不过,你要是也爱着我,我给你做小又有何妨?”
千道玄道:“可是这也太委屈你了。”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
杨依话不待讲完,忽然从林间窜出一个野人。这野人满面污秽,衣衫破烂,冲千道玄、杨依二人奔来。
千道玄在这里混了两月,竟然丝毫没有发现这野人的踪迹,所以这野人窜出来的时候,千道玄大惊不已,急忙把杨依护在身后。
这野人倏然而至,一掌拍出。千道玄急忙横臂抵挡,哪知这野人的手掌好像幽灵一般避开了千道玄的防御,直接印在千道玄的胸膛上。
这野人本事高出千道玄太多,而且出手不留情。千道玄受此一掌,血气翻涌,身受重伤,喷出一口鲜血。
杨依见千道玄着伤,哭声更盛,惊醒了怀中的婴儿。这小孩受惊而醒,却没有哭,只是瞪着圆鼓鼓的小眼睛。
那野人朝着千道玄走了一步,杨依抱着孩子护在千道玄身前。
千道玄见杨依护在自己身前,即觉感动,又感悲伤,因为他们二人是绝对逃不过这野人的手心的。
“这男人是谁?”野人开口,似是在问杨依。
没料到这野人还能口吐人言,杨依和千道玄大惊不已。而杨依的孩子见这野人样子好玩儿,竟然傻笑起来。
杨依心想:“这野人不问缘故,直接伤了玄哥,定是狠辣之辈。今日我与玄哥怕是要命丧此处了,可怜我这孩儿还不足一岁啊。”
想到自己命不久矣,杨依发了狠劲儿,道:“这男人是我丈夫!”
千道玄闻言,先是一愣,旋即释然。此时,生死难料,千道玄真情流露,揽住了杨依的肩膀。两人相视一笑。
野人闻言,脸上露出羞愧的神情,然后一拍额头,道:“哎呦不好!把自家的姑爷给打了。”
杨依先是疑惑,然后觉得这声音确实有些熟悉,而且这种疯疯癫癫的行事风格,难道是...
杨依轻声道:“叔叔,是你吗?”
那野人变得有些吃惊,道:“怎么?依儿,你没有认出叔叔来吗?我可是一眼就认出你来了啊!”
杨依确认这人就是自己的亲叔叔杨木通,这种行事风格除了他世上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杨木通这幅打扮,杨依能认出来那才怪了。杨依不理这茬,问责道:“叔叔,你怎么一句话也不说,上来就打人啊。”
杨木通道:“我看你脸上有泪痕,以为你受这人欺负,这不心急了嘛。”
杨依得知叔叔关心自己,心里暖和。可是杨木通打了千道玄,杨依心里还是有些不悦,道:“那你也不能这么心急,一句话不说,就打人啊。”
杨木通不以为然,道:“我在这里磨练拳法。一直想找个人来试试手。也就前些日子碰到的赤火狐一族还算看的过眼。你这姑爷也太差劲,连我一招都挡不住。”
原来那让众妖忌惮的怪物竟然是杨依的叔叔杨木通。
千道玄闻言,心里羞愧,确实自己一掌就给杨木通撂倒了。
杨依听叔叔这么说心里却不痛快了,道:“哼!那也比你这做叔叔的强,我受了欺负都是他在照顾我呐。”
杨木通大怒,道:“谁敢欺负你?告诉我,看我不揍死他。”
杨木通行事疯癫,自己没有婚娶,所以对这侄女当做是亲女儿一般。听到自己的侄女受了欺负,杨木通岂能不怒?
杨木通如此回护杨依,让杨依感动不已。想起旧事,杨依再也忍耐不住,扑在杨木通怀里失声痛哭,将自己所遇毫无保留的告诉了杨木通。
听完杨依所述,杨木通也不禁落泪。他们杨家就只这叔侄俩了。
时间少久,叔侄二人哭声渐止。千道玄近前,问杨依道:“总听你叫这孩子岩儿,不知道这孩子全名呐。”
杨依不知千道玄为何发此疑问,但还是解答道:“孩子叫杨岩。”
千道玄舒一口气,下定决心道:“不知我给孩子更名叫‘千岭岩’,会不会辱没了你们娘俩。”
杨依听后,一时楞在原地,似是不敢相信。过了好一会儿,杨依才反应过来,杨依心感甜蜜,道:“怎么会。”
杨依轻声对孩子说道:“岩儿。娘希望你的筋骨和石头一样硬,心肠还是软一些的好。心肠会软,才会充满爱啊。”
千岭岩嘻嘻的笑,大概是听懂了娘的话。
千道玄带着杨依回千家,而杨木通则四处云游。
至于守在葫芦嘴的鬼火狐的五位长老,他们见到葫芦嘴的“怪物”逃还来不及,又怎么敢阻拦?他们若是走晚了片刻,过个几年,就真成了“鬼火”了。
杨依到了千府自然隐瞒了她和烁三平的关系。只说是两年前,杨依曾救了千道玄的性命,两人互生情愫,便结为了夫妻。只是按照当地风俗媳妇要先在娘家侍奉一年才能回去夫家。
就是如此,杨依和千岭岩进入了千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