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木开创圣女宗的弟子的目的,正是让天下的女子都有去处、归宿,但为了挡下韩家之类抢亲的人,还是定下了不准宗门弟子嫁人的规矩,以免落人口实。
宗门创立三百年,规矩定死,人们因为死守规矩,反而忘了创立宗门时最初的目的。亦木言明,成媛心中的愤恨消散,转而悲情而泣,花晴是自己看着长大,亲授本事,成媛是花晴的师父,更把花晴当做了自己的女儿。
女儿离门,成媛这心里何能不感伤情。
花晴同样感念成媛的授业之恩、养育之情,像女儿离门一般和成媛相拥恸哭。
不多时,千岭岩、徐飒、缘千玉和画柔四人回到客栈。
千岭岩惊道:“鬼四、花晴你们怎么在这儿?星也在笑俏崖上,你们可小心着点儿。”
鬼四感念,道:“千岭岩,多谢你。我们马上就走。”
成媛眉头一挑,道:“星是什么人?晴儿,他对你有威胁,对吗?师父帮你教训他。”
千岭岩道:“成宗主,不要。星手段强大,而且心狠手辣,还是不要和他发生正面冲突的好。不然大家,难免会有死伤。”
见识过星的强大的众人急忙附议。
成媛从众人的态度中,也体会到,这个星,肯定是个扎手的家伙,因此成媛也放下了对付星的想法。
天色渐晚,日落月升,晚宴时分,千岭岩请求成媛,道:“成宗主,眼下妖族已经被我人族抵御在边塞城外,但妖族虎视眈眈,随时可能攻城。攻城战,妖族极有可能起用投火猿一族,而贵宗门弟子使用水气,克制火猿。小子想...”
“不必说了。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更何况,千门主曾多次救我圣女宗脱离险境,千门主所请,成媛不敢有违。”
千门势力发展起来之后,成媛也不敢不正视千岭岩,因此称千岭岩为千门主,以同辈论交。
“成前辈,折煞小子。成前辈携贵宗圣女,巾帼不让须眉,千岭岩敬各位一杯。”
圣女宗的弟子们仪态优雅,回敬千岭岩。有圣女宗弟子相助守城,人族边塞,将如铁桶一般。
众人饮宴未完,千岭岩请辞。
成媛道:“千门主,天色已晚,你到何处去?”
“前辈,李安此窃国恶贼,夺去阴阳之珠,天下恐遭涂炭,小子去夺回阴阳之珠。”
缘千玉不依,道:“你清楚李安的实力吗?知道他带着多少手下吗?一切都是未知,这太危险了。等明天天亮,大家和你一起去!”
千岭岩道:“千玉,我夜能视物,就是打不过李安,也能逃脱,不用担心。”
缘千玉无奈,道:“既然你非去不可,那我跟着你。我有狐族血脉,夜晚同样能看的清楚。”
千岭岩犹豫之际,客栈之外,忽然响起孤凉的女子之音。
“请问,千岭岩在这儿吗?”
“嗯?”千岭岩转头望去,正和那女子四目相对。
“韩紫芸?”千岭岩对这个蛇蝎美人自然生起戒备,道:“你来干什么?”
韩紫芸苦笑一声,道:“千岭岩,你不必戒备我。我只是一个家破人亡的女人罢了,现在的我还能干什么呐?”
“有事说事,不要兜圈子。”千岭岩冷声道。
“好吧。千岭岩,你想要阴阳之珠,而我想要为哥哥报仇。那个夺走阴阳之珠的家伙,他杀死了我哥哥...”说到此处,韩紫芸已经泪水难抑,“千岭岩,我告诉你关于那个家伙的情报,你替我哥哥报仇!”
李安窃国恶毒,千岭岩本就欲除李安而后快,正苦于不知李安下落,而进退无路。韩紫芸在人瞌睡的时候送来枕头,千岭岩没有不接着的道理。
“好!”
韩紫芸道:“笑俏崖上,最近总有人莫名失踪,你知道吗?”
千岭岩点点头,道:“这和李安有什么关系?”
“笑俏崖上有我韩家的情报网,斥候来报,有人莫名其妙的失踪,好像和李安的一个属下有关。而现在,我刚好有那个人的消息,我们现在要去看看吗?”
千岭岩道:“既然有消息,就没有不去的道理!”
半夜三更,韩家的一片废墟瓦砾之中。
千岭岩、徐飒、缘千玉、画柔三人,还有韩家韩紫芸正悄悄向这片废墟靠近。
因为一番大战,这片区域算是彻底毁了,而且还有上千人的尸体,血气冲天,阴森渗人,没有半个人影。
千岭岩疑惑,道:“那个人到你们韩家来干什么?”
韩紫芸道:“我怎么知道?”
靠近废墟,千岭岩耳聪目明,道:“嘘!有人,大家不要出声!”
众人小心翼翼,噤声靠近,越是靠近,那种阴森可怖的咔嚓声,更是清晰。
“这究竟是什么鬼声音?”徐飒道。
对于这种声音,千岭岩曾经听过一次,只是听过一次,便深深地烙在了千岭岩心里。
千岭岩不在隐藏,暴起现身。黑暗之中一个黑影,听到声响,立即警戒,口中的血肉跌落出来。
刚才那个阴森的声音,正是黑影咀嚼尸体而发出来的。
千岭岩看清那个黑影,又惊又恨,喝道:“枯鬼?是你!”
那个黑影正是枯鬼,第一个和千岭岩解下生死之仇的妖!
枯鬼也具有夜间视物的能力,他仔细看看千岭岩,脑海中不记得有千岭岩这么个人,毕竟他和千岭岩生死相搏的时候,千岭岩还是个孩子。如今千岭岩长成青年,枯鬼可认不出他来了。
“你是谁?怎么会知道我?”
“呵呵,看来你是不记得我。哎,你的右臂,是怎么长出来的?我记得,当时我可是逼得你自断一臂啊。”
“是你小子!”枯鬼的面色变得愤恨,又忽然变得阴冷戏谑,“哈哈,小子你这是自投罗网!当时断我手臂的小子,有两个人,你是那个大的,还是那个小的?”
当时,千岭岩不通拳、气,独自一人也不可能逼退枯鬼,当时千岭岩是和常维其一起,才逼退枯鬼。
“当时你的右臂成刃,刺进我的左肩,你还记得吗?”
“哼哼,原来是那个废物小的,我记得你叫千什么来着...”
看来这枯鬼还真的是专注吃人,连千岭岩这么响的名头都没有听说过。
“名字不重要,你只需要记住我是斩妖士,今天我来是杀你的!”
“哈哈,一个废物而已,大言不惭!”枯鬼还以为千岭岩是那个小废物,因而出言讥讽。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手臂为什么会又会长出来?”
“废物,告诉你也无妨!如今,我乃是当今陛下李安手下的第十妖兵。我的右臂乃是融合了玄甲龟的血脉,重新凝成!右臂盾甲,左臂剑刃,如今的我攻防兼备,杀你如同屠鸡宰狗!”
枯鬼狂妄放言,熟不知,如今的他和千岭岩相比,已是云泥之别。千岭岩想杀枯鬼,才是真正的屠鸡宰狗。
“笑俏崖上,失踪的那些人...”
“哈哈,正是填饱了你枯鬼爷爷的肚子!这笑俏崖上的人,个个细皮嫩肉,比帝都的人可美味多了!”
如果不是今天遇上枯鬼,千岭岩不知道,还有多少无辜的人族要葬于枯鬼口腹。
因为人族、妖族的大战,人族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甚至上万人死于非命。枯鬼每天只是吃个把人,向他这样的“小恶”,人们因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认为他成不了气候,任由他作威作福。纵然只是“小恶”,经过六、七年的积累,究竟有多少人葬于枯鬼口腹?以七年算,枯鬼每日只吃掉一人,共计两千五百五十五人葬于枯鬼口腹,加上六年间的两个闰年,有两千五百五十七人丧于枯鬼之手。
小恶祸远,因为人们往往选择忽视。
“枯鬼,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小子,七年前,我没有吃了你。今日,是你自己找死,来填饱我的肚子!”
枯鬼话音刚落,黑夜之中寒光一闪,枯鬼青面獠牙的头颅咕噜滚地,黑绿色的血液从枯鬼的脖子断口中喷涌出来。
杀死枯鬼,不过是千岭岩抬抬手的功夫,但是枯鬼实力低微,千岭岩一直没有把他放在心里,甚至如果今天枯鬼没有出现,千岭岩都要忘记他了。因为如此,才让枯鬼害死了这么多无辜的人族,千岭岩心里很不是滋味。
千岭岩二话不说杀死了枯鬼,韩紫芸皱皱眉头,道:“你就这么杀了他?我们还不知道李安的行藏!”
“李安狡诈,这枯鬼多半是李安故意放出来,迷惑我们视线的。他的话,没有一丝一毫的参考价值。”千岭岩道。
韩紫芸还想反驳千岭岩几句,忽然韩紫芸手下斥候来报,在韩紫芸耳边耳语几句。
韩紫芸目中恨意滔天,道:“有李安的消息了!”
笑俏崖上,千岭岩的四叔千道义,不知为何身受重伤,冲进一所客栈之中。
千道义跌跌撞撞地冲进客房,客房中,杨沙雁看到千道义嘴角和衣衫上的鲜血,惊慌万分。
杨沙雁闭了房门,道:“道义,你怎么了?”
“没...噗!”
千道义喷出一口血来,杨沙雁慌了,手足无措。千道义道:“沙雁,不要慌。我已经吃了伤药,需要调养几天,没有大碍。”
杨沙雁要哭了,道:“道义,你究竟干什么去了?”
千道义淡笑,从怀中取出一个玉匣,置于桌上。
“我那侄子千岭岩不靠谱,还得我亲自出马。不过,李安和他的手下太厉害,我偷阴阳之珠的时候被李安发现,只是被他拂了一掌,差点儿要老子的命!”
“是李安打的你?”杨沙雁恨的咬牙,“道义,李安在哪儿?我杀了他,给你报一箭之仇!”
“沙雁!不要胡来!”千道义一改往日轻浮之态,义正言辞道:“李安实力高强,手下还有能人,我们远远不是他的对手。要想对付李安,还得看我那不靠谱的侄子的。”
千道义异常严肃,杨沙雁虽然傲娇一些,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道义,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千道义道:“我们只是暂时逃过李安的视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李安发现。阴阳之珠在我们身上不安全,必须马上找到千岭岩,和千岭岩汇合。”
杨沙雁和千道义半开玩笑,道:“刚才还说你侄子不靠谱,现在急着找人家了?”
“嘿嘿。”千道义尬然一笑,道:“总归是我侄子嘛,再不靠谱,也比别人靠谱多了。”
“......你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沙雁,言归正传。我受了伤,行动不便,找岩儿的事,还得麻烦你走一趟。”
“放心吧,我马上去。”
“现在李安正在找我们俩,你路上一定要小心。碰到李安,切记不能和他发生冲突,他太强了。”
“道义,我知道了。为了你,我也会保护好自己的。”
千道义和杨沙雁相视柔情,深情相吻,这时房门忽然敲响。
千道义和杨沙雁心里一惊,难道是李安找来了?
“什么人?”千道义问道。
“四叔,是我,千岭岩啊。”
千道义和杨沙雁同舒一口气,笑道:“说曹操曹操到。这小子,竟然自己来了。”
杨沙雁打开房门,门外千岭岩入门来,杨沙雁急忙把门关上。
千岭岩到千道义身旁,惊喜道:“四叔,你得到阴阳之珠了?”
“哈哈,你四叔是什么人?”
杨沙雁对自己的男人颇感自豪,嘴上却是损他,道:“真不要脸。”
千岭岩道:“四叔,阴阳之珠在哪儿?我气术强,阴阳之珠还是交给我保管安全一些。”
千道义拿起桌上玉匣,道:“岩儿,你过来,有几句话,四叔要交代你。”
千岭岩贴近千道义,在走到千道义面前的时候,千道义忽然出手,拼力一掌,印在千岭岩的胸膛。千岭岩中掌,重伤之下,猛喷一口血。而千道义因为用力过猛,牵动伤势,不住咳嗽。
杨沙雁还不知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千道义的暗算已经得手了。
千岭岩伤重,捂着胸口,道:“四叔,你这是干什么?”
“岩儿,四叔我身受重伤,你一来,不顾我的伤势,只在乎阴阳之珠,未免太不孝了吧!”
杨沙雁脑袋都要炸了,无语道:“道义,你怎么这么狭隘?岩儿他关心国事,一时没有关注你的伤势,你怎么能因此暗算他呢?”
“唉,四婶,是岩儿的错,是我不好,我太心急了。四叔,岩儿错了。”
千岭岩低头认错,千道义反而冷笑一声,道:“岩儿,过几天就是二哥生辰了,我想给二哥准备生辰贺礼,可这倒霉催的,我竟把二哥的生辰是那一天都给忘了。岩儿,你爹是哪天生辰来着?”
杨沙雁为了缓和气氛,吐槽千道义道:“真是服了你了!”
杨沙雁有意缓和气氛,可是那边的千岭岩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一言不发。杨沙雁意识到不对劲,也小心警戒起来。
“岩儿,你倒是说啊。”千道义语气忽的变冷,道:“阁下,好精明手段!竟然伪装成我的侄儿,来这里骗取宝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