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夕阳下山,江凯便催着玩得乐不思蜀的青箬回去了。
“忘了带外套出来,山里晚了风大,你穿的单薄,怕冻着了。”
青箬看他如此关心自己,便收敛了玩性,乖乖地被他牵着从山里走下来。两人先回住处取了外套,接着去吃了自助烤鱼。
“那边广场上有篝火晚会,要不要去凑凑热闹?”吃完烤鱼,江凯问道。
“反正也不急着回,去看一看好了。”
夜幕四垂,凉风习习,星星像顽皮孩童不停地眨着亮晶晶的眼睛,把天空点缀得如同童话里的世界。
到了广场上,着各色服饰的男女老少手拉手围着熊熊燃烧的篝火跳舞,动作很简单,气氛却很热烈,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心满意足的笑容。大二在学校上过一年艺术体操课的青箬,这些动作看过一遍后就全记住了。她拉着江凯混到人群里,跟着一起跳起来。江凯起初不好意思跳也不知道怎么跳,被青箬带动后倒也慢慢放开了。
青箬的长裙翩翩跃动,宛如一只夜色里飞舞的蓝蝴蝶。
“现在到唱歌环节了,我来点人。”支持人环视人群一周后,目光落到了青箬和江凯身上。他俩这帅哥美女的组合,放在今晚的人群中确实有点扎眼。
“就请这位帅哥和这位美女合唱一首歌吧。”支持人把两个话筒分别塞到两人手里,根本没给他们拒绝的机会。
“《小酒窝》会不会唱?”青箬低声问江凯。
“可以,这个算比较好唱的,亏你就想到了。”
刚开始两人还有一些紧张,但当熟悉的音乐响起来的时候,很快便进入了状态。跳跃的火光映衬着青箬的脸,更添几分柔婉。她与江凯携着手,深情对唱。
“我还在寻找一个依靠和一个拥抱
谁替我祈祷替我烦恼
为我生气为我闹
幸福开始有预兆
缘分让我们慢慢紧靠
然后孤单被吞没了
无聊变得有话聊有变化了
小酒窝长睫毛是你最美的记号
我每天睡不着想念你的微笑
你不知道你对我多么重要
有了你生命完整的刚好
小酒窝长睫毛迷人的无可救药
我放慢了步调感觉像是喝醉了
终于找到心有灵犀的美好
一辈子暖暖的好
我永远爱你到老……”
唱到高潮的时候,广场上很多人都跟着一起唱了起来。一曲终了,掌声雷动。
“青箬,真没想到你歌唱这么好。”江凯再次觉得不可思议了。
“还好吧,我们班麦霸多,被他们拉出去唱过几次后也就会了一点点。你唱的也不错呢。”
“我碰巧就只会这一首。”
玩尽兴后,两人携手而归。刚进院子,老板娘便拉着青箬同她一起打平安结。青箬向来对手工艺活儿感兴趣,便欣然同意了。
“我先上楼了,等会下来找你。”江凯说。
青箬很奇怪江凯为什么不留下来陪自己,这似乎不是他的作风。两次想上去偷瞄他在干嘛,都被老板娘给拉住了。
约半小时后,江凯来把青箬“认领”走了。为了给她一个惊喜,他可是没少讨好老板娘。
“累不累?”到了客厅,他拉着她的手轻声问道。
“还好,今天玩的很开心,好久没这么高兴了。”
“外套不要急着脱下来,我带你去看星星吧。”
“去哪里看?在广场上不是看过了吗?”青箬疑惑地问道。
“嘘,闭上眼睛,我带你去。”
青箬刚闭上眼睛,江凯就把她轻轻公主抱抱了起来。她不清楚他要搞什么名堂,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猛地睁开了眼睛。
“乖乖的,闭上眼睛,不许耍赖!”江凯的声音很温柔,青箬偎在他怀里,清晰地听到他的心跳声,不由得也紧张起来,再次闭上了眼睛。
青箬感觉自己在不断地上升,像是江凯在抱着她上楼梯。过了一会儿后,上升变成了平移。她感觉光线也瞬间明亮了许多,似乎有东西在不停地闪烁。再后来,她的脚着了地,身子落到一袭暖绵绵的东西上边,随后脖子上一凉,多了一样东西。
江凯在青箬闭着的眼睛上各吻了一下后,轻声说道:“青箬,可以睁开眼睛了。”
得到允许的青箬,迫不及待地睁开眼睛,马上就惊呆了:映入眼帘的是一层层铺成心型的玫瑰花,最外围是一圈防风红蜡烛,曳动的火苗与天幕里的繁星遥相呼应,让一切都显得有点不真实。
而青箬自己,则被江凯揽着坐在玫瑰花中央的一个心形红色大坐垫上,脖子上还多了一串挂着蓝色心形坠的水晶项链。
“青箬,喜欢吗?”
“喜欢!天呀,你掐掐我,我感觉自己在做梦。”她确实一点都没有想到,这应该出现在偶像剧里的情节居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夜晚的楼顶,低垂的星星,红玫瑰红蜡烛,四下里萤火虫般的点点灯光,都幻化成极其梦幻不真切的场景,让她一时间连感动都忘记了。
“其实我也觉得自己在做梦,谢谢你青箬,让我实现了从16岁开始做的一个梦。”江凯低头吻吻她的头发,缓缓说道。
“我不懂。”青箬扭头看看江凯,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还记得我们第一见面吗?那年我16岁,你只有11岁。我受了伤,你给我包扎了伤口。那段时间是我长这么大以来最灰暗的日子,但上天垂怜,让我遇见了你。从那个夏天起,我经常做梦梦到你,有时候梦里就会像现在这个样子,我揽着你,坐在玫瑰花和烛光里。我最后悔的一件事情,就是没有早早地去寻找你,让你一路过来吃了这么多苦。”
原来,十一年前,他就把她放在了心里。
然而,人海茫茫,阴差阳错。她对他的爱毫无察觉,她在最好的年华里误打误撞,屡屡伤的自己遍体鳞伤。
先是遇见了郑塬,几个月的懵懂相惜换来几年的辛酸等待。后来又碰见了杨冠超,给了她温暖又伤的她支离破碎,甚至几度与死神擦肩。
眼前是玫瑰红烛带来的温暖甜蜜,脑海里是沧桑过往袭来的刻骨冰寒。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青箬觉得一切恍然如梦,她每一次都以为自己抓牢了幸福,可是最后它们都一次次像风筝一样断了线,载着她的情与恨飘逝的无影无踪。
怔怔地,她还是对着烛光落了泪,把头埋到江凯怀里低声啜泣。
“今天哭过后,不许再哭了。以后要跟着我过好日子了,谁都不能再欺负你。都怪我,本来想让你开心的,又把你惹哭了。”江凯拍拍青箬的背,将她搂得更紧了。
“我很开心,江凯哥,谢谢你!”青箬不想因自己一时的脆弱让江凯跟着难受,就很快止了哭泣抬起头,抹抹眼泪,挤出笑容来。
“还叫我江凯哥?弄得我跟拐骗未成年小朋友一样。”江凯亲了亲青箬的额头埋怨道。
“江凯——”青箬从来没有如此当面直呼过江凯的名字,一时间颇有些不适应。
“这就对了。青箬,你很美好,遇见你是我最大的福气。相信我,我会尽自己所能让你幸福。”
“嗯,我相信。”
红烛伴着红玫瑰馥郁的香气,跃动着,燃烧着。江凯紧紧拥着青箬,夜色渐深,天边的星星,却似乎更亮了。
——*——*——*——
第二天,青箬早早起了床。往江凯住的那屋一瞄,房门紧闭,看来他还在睡着。
青箬窃喜,把头发随便一挽,蹑手蹑脚地洗漱后就煮起了南瓜大米粥,还不忘煎两个荷包蛋。
“老婆!”江凯不知道什么时候进的厨房,从后边环住青箬的腰。
青箬被他吓了一跳,差点把翻鸡蛋的锅铲扔掉。
“你思维也太跳跃了吧?还没答应做你女朋友呢,就开始乱叫了。”她回头嗔道。
“你不答应啊,那我就不放手了,抱到你答应为止。”
“额,小心锅铲拍你!”青箬心中甜蜜,却故意装出很凶的摸样。
“拍吧,你怎么对我我都心甘情愿。”
“……”
“那你说答应还是不答应吧?”江凯紧了紧手臂问道。
“好好好,我答应,你松手吧。”青箬被他缠得没法,只好答应了。
江凯心中狂喜,不自禁地朝青箬脸上亲了一下,松开了搂着她腰的手。
“你洗脸了没?”青箬突然想到了这个严肃的问题,面露难色地看着江凯。
“没……听到厨房有响动就奔过来了!”江凯抱歉地说道。
“去,洗脸去!天呀,鸡蛋煎糊了!”青箬只顾着跟江凯讲话,忘记了翻鸡蛋,一股难闻的焦糊味儿扑鼻而来。
“都怪你!都怪你!煎糊了吧?”青箬瞪一眼江凯。
“怪我怪我,老婆大人别生气,糊的给我吃。”江凯讨好地说道。
而青箬自然舍不得让江凯吃焦了的鸡蛋,又重新剪了一个给他。
吃完早餐,江凯坚持要为青箬梳头发。他从来没做过这个,握着梳子一点点笨拙地往下梳,虽然她天生的发质柔顺,他还是担心会梳痛她。
“受不了!”青箬按着江凯的手,拿下了梳子。
“对不起,我不会梳,是不是梳痛了?”江凯有些慌张了。
“我是受不了你这腻歪劲儿。”青箬站起身,回头对江凯一笑,“还有你这速度,估计你梳完太阳公公都要下山了。”
因为要爬山,青箬特意换了休闲裤和运动鞋。两人出门的时候,天还尚早,晨曦微露。清晨的山间异常的静寂,空气清新,不时地有晶莹剔透的露珠从树叶、草尖或花瓣上滑下来。江凯背了双肩包,装着水、食物和衣服。一天的时光,爬山、划船,饱览湖光山色,玩的不亦乐乎。
山中几日,让青箬仿佛回到了小时候,体会到多年都不曾有过的轻松愉快。她和江凯白天去山里玩耍,早上晚上一起回到农家院做饭,还学会了几种山野菜的烧法。
而江凯,也让她不可置信地发现,世界上居然会有如此细心体贴周到的男人。
考虑到江凯的公休已用完,青箬便在这天下午催着他回去了。
“不要耽误了上班。”她理理他的衣领,柔声说道。
“玩尽兴了没?”他把她揽在怀里。
“依着玩,一辈子都不够呢。我从小就想着哪天能在一个依山傍水开满桃花的地方隐居了就好了。”
“这还不简单,以后咱把房子买到曲江池旁边,那里风景不错,守着南湖和芙蓉园,让你天天都能看到芦苇荡和海棠林。”
“听起来不错。”
“我是认真的。”江凯郑重地看着青箬,“我已经想好了,把我们的小家就安在那里,你每天守着南湖,我守着你。”
青箬枕着江凯的肩,不再说话。她知道他不是故意说好听话骗她。然而,越是幸福,她越是害怕这幸福会薄如蝉翼、稍纵即逝。生怕离了这世外桃源般的地方后,一切都会变了。
江凯似乎觉察到了她的不安,把她抱得更紧了。
回途时,青箬基本全程都是睡着的。心底的潜意识让她舍不得醒来,生怕这几日的甜美都是一场空梦。
一定不能辜负她。看着她睡梦中微蹙的眉,江凯暗暗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