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病人已脱离生命危险,由于晕血和失血过多还在昏迷中。割到了桡动脉,幸亏止血及时……”
几人闻言都大大松了一口气,深感苍天厚爱。
护士把青箬从急救室推进了普通病房,她在昏迷状态,手腕上缝了很多针。输血仍在进行中,苍白如纸的脸上稍微有了一点点血色。
江凯抢在杨冠超前头去交了医疗费,回来后却把杨堵在了门口,坚决不让他进病房。
“杨冠超,你走吧。”
“我想进去看看她。”杨双目呆滞,神色凄清。
“你不要再刺激她了,趁她没醒,你走吧。我不允许你再伤害她一分一毫。”江凯盯着杨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害她……我……”
“可事实呢?第一次你害的她从楼梯上滚下来,第二次差点掐死她,这次又……我对你已经丧失想象力了,我实在想不出你还会给她带来什么灾难。”江凯的眼眸中,充满了心痛。
“我就去看她一眼好不好?后天我就离开西安,永远不回来了。求求你再让我看看她!”
面对杨的再三哀求,江凯垂下了拦在房门上的手臂。
“我跟你一起进去。”他已经从杨那里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坚决不同意杨再与青箬独处了。
“好。”杨出乎意料地同意了。
青箬的三个舍友和白荷在江凯的示意下出了病房。
青箬脸色虽好转了不少,但仍旧苍白。她的神情很安详,嘴角挂着一丝笑容,仿佛只是睡着了一样。灯光下的长长睫毛,像两弯娥眉月一样静默地垂着。杨凑近青箬,坐在了床边的凳子上。江凯则背对着他站到一旁。
“青箬,对不起,都是我害的你。你怎么这么傻,冒着生命危险来……夺刀子。今天我以为这辈子……这半天的时间,我想了很多,这些年……是我对不起你。我从来没有好好想过你到底需要的是什么,只自私的以自己的想法来要求你……”
杨冠超说着,语声哽咽,他想伸手去摸摸青箬的头发,但看到她苍白的脸色,想到她倒下之前那个无怨无悔的微笑,手臂抬到一半就懊丧地垂了下来。
他再笨也知道,她即使面临死亡,也选择了原谅和保护他。他被这个看似柔弱却坚韧强大的姑娘感动了,也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万分汗颜。
“青箬,谢谢你!我现在彻底想通了,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爱……爱不是勉强不是要求,而是不计成本的付出。我以前不愿意放开你,就是因为觉得自己付出了太多,必须要有所收获。但现在,我不再执着于结果了。”
“我的存在,给你带来了太多的伤害。所以现在,我决定彻底放手了。你能好好活着,你能幸福,就是上天给我的最大恩赐。我现在什么都不想了,只求你以后平平安安的。”
虽然知道青箬听不到,杨冠超还是认真地说着每一个字。
“江凯才是适合你的,他确实比我更有资格来爱你。今天你能活着,也是因为有他……青箬,再见了,我以后不会再来打扰你了。你一定要幸福!”
杨恋恋不舍地移开了落在青箬脸上的目光,缓缓地起身,走到江凯跟前,伸出了尚染着血迹的手。江凯犹豫了一下,还是握住了他的手。
“江凯,青箬交给你了,你好好待她,我……没能给她幸福。以后,靠你了!”杨冠超紧紧握了一下江凯的手后,松开了手掌。
“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她的。”江凯在听了杨的一番话又握了他的手后,之前对他的愤怒都烟消云散了。
“我走了,记住你说过的话。”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接着说道,“我说过要带她去看海,但现在是不可能了,你替我实现吧。”
杨冠超又望了一眼青箬,朝她微笑了一下,没等江凯回答自己的话,就快步出了病房。
走出医院,天已经黑了,点点繁星在空中寂寥闪烁。四年如一梦,一切就这么终结了。这个美丽善良的姑娘,让他欢喜让他疯狂的姑娘,从此将永远留在他的记忆里。
杨冠超眼睛酸涩了太久,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如此孤独过。
他知道,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已经从此永远地失去了。
终于,丝丝冰凉涌出了他那双充满感伤的眼睛。
他没有回住处,而是打车去了G大,在那株绿色樱花树下坐到G大快关校门。
樱花树的叶子落了又长满,花开又花谢,一年一度都如此。
他原本孤独,她出现后他摆脱了孤独;现在她离开了,他又是孤单的一个人。
夜风呜咽,一切放佛又回到了原点……
——*——*——*——
出病房后,朱林、江羌柳、薛美才开始注意到白荷,但同时都惊呆了,特别是薛美。
除了年长几岁,大波浪的卷发,眼角多了些皱纹,目光多了些成熟坚定外,她们实在找不出眼前女生的外貌与青箬有多大的不同。说她是几年后的青箬,或者说青箬是几年前的她,都一点也不为过。
三个女孩不约而同地怀疑眼前的女生就是李百杰的“真命公主”。特别是薛美,仔细回想当日看到的照片和背面的字迹,颜色都发黄了,似乎是放了好多年的。而青箬拍出这些照片的时间,最久也不过一两年。只是当时薛美处于极度吃惊和愤怒状态,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
可是,如果真是,她又为何离开李百杰呢?这个且不说,怎么坐实白荷身份,都成了个难题。
“姐姐,你是?”朱林憋不住,先开了口。
“奥,我叫白荷。”
“你是青箬的……表姐?”朱林知道青箬是家里长女,鉴于白荷与她长相过于相似,便有此一问。
“不是的,我和她并不认识。今天开车路过的时候,刚好碰上那个男生带她来医院,就送他们来了。”
青箬宿舍的三朵金花听白荷这么一说,心里更惊讶了。既然她与青箬非亲非故,为何又在送她来医院后还会守在这里呢?
白荷似乎感觉到了三女生看向自己的目光中的复杂,略感窘迫,但马上微笑着说道:“我看着青箬情况危急,不太放心,反正也没什么事儿,就留下来了。既然你们都在这里,那我先回去了。再见!”
白荷转身刚走出几步,薛美就慌慌张张地追了上来。
“对不起,冒昧问一句,你认识李百杰吗?”
“什么杰?没听说过。你还有事儿吗?”白荷回头看着薛美。
“没……没有了。”
白荷的表情在听到“李百杰”三个字时淡定自若,一点异样都没有,薛美不禁失望了。
“她说不认识李百杰。”薛美无精打采地回到了朱林和江羌柳身边。
“薛姑娘,你跟李百杰那篇儿早翻了,干嘛还要知道这个。”虽然朱林心里也同样好奇,嘴上却如此说道。
“我是想知道她到底哪里比我好,能让阿杰那么爱她。”薛美落寞地答道。
“人家不是没承认吗?而且世界这么大,长得像的人多的去了,未必是她。”
薛美还要再说什么,杨冠超从病房里走了出来。面对三个满怀敌意地看着他的姑娘,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没说一句话就离开了。
随后江凯从病房里走了出来。
“白荷呢?”江凯问道。
“她先走了。”
“时候不早了,你们也回学校去吧,我留在这里守着。”
“不行不行,你都忙了这大半天了,还是我们在这里吧。”朱林挥手说道。
“没关系,我是男人,怎么能让你们女孩子留着?回去吧。”
三个姑娘拗不过江凯,进去看了看青箬后回G大了。
输血已进行完毕,青箬脸色好起来,只是仍在昏迷中。江凯坐在床边看着她憔悴的面容,心下感慨万千。几个月前,他说要保护好她,再也不让她受伤害。谁知这么快就又出了这样的事情,差点要了她的命。
好在给她带来这一系列劫难的杨冠超,放下了,远离了。以后,她应该会平安无虞了吧?想到这点,江凯心下宽慰了不少。
“水……水……”青箬终于在半夜里醒来了。
伏在床头睡着的江凯听到声音马上清醒了,看到青箬醒来,心里一阵狂喜。
“青箬你醒了,太好了!”
江凯把青箬扶起来,小心翼翼地喂她喝了些生理盐水。
“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吃点东西?”江凯柔声问道。
“我不饿,坐一会吧。江凯哥,我这是怎么了?你怎么在这里?”
江凯给青箬后背垫了垫,让她舒服地坐好。
“你手腕伤到了,不过没关系,已经输了血。青箬,我都快被你吓死了。”回想起这噩梦般的一切,江凯仍心有余悸。
青箬恍恍惚惚想起了事情的经过,可是,怎么不见杨冠超?为什么不是他在这里,而是江凯呢?
“他呢?”青箬问道。
江凯把杨冠超离开病房前的一番话基本一字不落的复述给了青箬,青箬听完后,心里五味杂陈,泪水无声滑落。
他终于肯放下了。而她,也更是彻底原宥了他。
“青箬,别难过,有我呢。”江凯拿出纸巾,帮青箬擦掉眼泪。
“我不难过,是高兴。他终于想通了,不会再做傻事了。”青箬对江凯笑了笑。
“傻瓜,你到这时候还在担心别人的安危。”江凯心疼地摸摸青箬的头发,郑重地说道,“答应我,青箬,以后别这么傻了,保护好你自己。我没那么强大的心脏,不能允许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