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晚之后,许和志放慢了对江羌柳的爱情攻势,只偶尔通过青箬等几位舍友来了解她的近况。经历了一个月痛苦难熬的复习考试后,暑假终于到来。告别了舍友和杨冠超,青箬跟同乡结伴回了家。
“青箬,明天跟我一起去你小姨家。你小姨可想你了。”青箬回到家里,屁股刚坐热凳子,就被妈妈发了“探亲令”。
“好呀,我也想小姨了呢。”
“你看你,咋拿回来的衣服都这么素啊?都上大学了,一点不会打扮自己。你看你表姐她们,都穿的比你洋气多了。再看看你买的衣服,土里土气的。”妈妈翻着青箬拎回来的箱子,又开始了她最擅长的唠叨。
“哎呀,回家又不是相亲,穿那么好干嘛。我好看的衣服都在学校呢。这不箱子里都放陕西特产了吗?还能装几件衣服啊?”青箬向妈妈撒了个慌,其实她在学校也没什么好衣服,一是对穿着不甚在意,一向以素淡为主;二是囊中羞涩——省下来的生活费和之前兼职的钱都用来还欠杨冠超了。虽然他推脱着不肯要,青箬还是坚持给了——她不想在这个方面欠他的。
“算了,不说你了,尽买些没用的东西。不过,我看你身上穿的这件连衣裙还不错,看起来比较大方,赶快换下来洗洗,明天就穿这件吧。”妈妈围着青箬转了两圈,再三打量着她。
“咦?妈,你搞这么隆重干嘛呀。不就是见我小姨他们吗?弄得好像去看皇亲国戚似的。”虽然心里充满了狐疑,为了避免妈妈新一轮翻天覆地的唠叨,青箬还是乖乖地去把裙子换下来洗了。
第二天上午到了小姨家,她家养的叫“毛毛”的小黑狗先跑出来迎接青箬母女。毛毛摇着尾巴,掺杂着些许白毛的前爪在青箬脚下扒着作揖。没想到半年不见,还认得青箬。青箬心里一喜,想要上前抱起毛毛,被妈妈喝住,“青箬,不要抱它,把你裙子抓破了怎么办?”
听了妈妈的话,青箬只好放弃了抱起毛毛的打算,蹲下来拍了拍它憨厚可爱的小脑袋。
“外甥女回来了,快进来快进来。”小姨手里扯着她上小学的女儿从家里走出来,笑容满面地把青箬母女让进门。刚进小姨家的院子,青箬就看到一位高高帅帅的男生和一位衣着讲究的阿姨满面带笑的迎上来。
“这是青箬吧?都认不出来了,真是女大十八变,哎吆,越长越好看了。”阿姨用极其慈爱赞赏的眼光上下打量着青箬,放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这谁呀,上来就说谎,我都不认识她,她又不知道我以前什么样,怎么就说越长越好看了?青箬被阿姨盯的心里直发毛。
“秋姐,你家儿子才是越看越气派呢。”
“都先进屋吧,院子里怪热的。我洗好的水果,咱边吃边说。”小姨的话打断了两个妈对对方子女的称赞吹捧,让她俩同时意识到正在院子里顶着7月骄阳。
“对对对,进屋说进屋说。”两位妈妈互相拉着手进屋,男生对青箬一笑,“青箬妹妹,你不认得我了?我可是一直记着你的奥。”男生说着晃晃左手。
原来是他!青箬缓下进屋的脚步,盯着男生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七八年前的印象渐渐浮上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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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青箬,你跟我们一起玩吧。”几个小男生手里扬着弹弓,对11岁的青箬说。
“我妈说女孩子不能玩弹弓。”青箬抱着2岁的表妹坐在小姨家院门口,仰仰头对男生们说。
“哈哈,胆小鬼,你就只会哄妹妹。”男孩子们一阵哄笑,手指放嘴里打着呼哨,从鼓鼓的裤子口袋里抓出一粒粒小石子。他们在小姨家门前的一堵矮土墙上趴定后,啪啪地往门前小路上打弹弓。
“你们不要对着路口打呀,打到人咋办?”青箬不满地朝那群“熊孩子”喝道。
“看,我打的最远!”绰号叫“大头”的男孩子吆喝着。
“去你的,我打的才远呢。”另一个男孩子不服气,推了大头一把。
“你们打的都不远,我的最远!”这群孩子边吵嚷边卯足了劲套石子、拉弹弓。完全没有人理会在一旁气的直跺脚的青箬。
“小心弹弓!”当青箬发现有个不速之客闯进“熊孩子们”竞技的领地后,忙大喊了一声。可惜这个倒霉的来客还是被击中了左手小臂,一时间鲜血直流。刚才还竞相逞能的男孩子们看到有人受伤都慌了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逃了个一干二净。
青箬也吓了一跳,但马上回过神来。
“你先别慌,等我一下,我找些东西就来。”青箬放下妹妹奔回到小姨屋里,不一会就拿着卫生纸、绷带和剪刀出来了。
“你太高了,我够不着,蹲下来吧,我来给你包一下。”青箬像个小大人一样地发出指令。男生听话地蹲下来,青箬用纸巾小心地帮他把手臂上的血擦掉,又一圈圈地缠起绷带。
“好了,不会再流血了。”青箬看着包扎的歪歪扭扭一团糟的绷带,居然还很有成就感。在她幼小的心里,能帮助人本身就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谢谢你,小妹妹。”男生仰头看着青箬,微笑着说。
“我不叫小妹妹,我叫陈青箬。”
青箬后来才知道,这个大哥哥名叫江凯,比青箬大四五岁,是小姨夫的姐姐王素秋的儿子。巧合的是,王素秋跟青箬妈妈是同学,所以才有一见面分外亲热的一幕。江凯的家本来也在青箬他们县里,后来江爸爸在西安跟人合伙做生意做出了名堂,为解家人两地分居之苦,就在江凯上初中的那年举家迁到了西安。这次上高中的江凯放假来外婆家玩,不料还没进门就被打伤了手臂。但也从此,他记住了这个给他包扎伤口的可爱小妹妹。
后来小姨婆婆因肝癌去世,江凯来小姨家的次数就逐渐少起来。那个暑假见了一面后,青箬就再也没有看到过这个穿白衬衫的哥哥。而且她那时候的印象里,也没有帅气的概念,很快就忘记了这个人。只有江凯,在跟小姨为数不多的通电话,半遮半掩地打听过几次青箬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