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天生就是个俏皮捣蛋的坏孩子,欺负比我弱的伙伴,去偷吃别人家的苹果杏子,用土块砸吃了我们家正在生长的小麦的绵羊和放羊的老爷爷……学习成绩永远稳居班级倒数,雷打不动,经常在去上学的路上撵着和我志同道合的伙伴借口去路旁的麦地里上厕所避开堂哥伺机一溜烟就逃了学。我们大半会挑个阳光不太刺眼的下午,然后逃课后并不回家,而是一起来到山野中的沟渠里,我们会抠下一抔抔细土把它捏成一个小圆球,然后用柴棍杵三个小洞把它内部泥土掏空,最后我们会把它拿到太阳底下烘干,半小时后,一个小巧玲珑的扩声球就被我们造好了。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们会坐在小溪边,脱掉鞋袜,把脚丫伸进溪水中,任它清爽的唾液吮吸着我们稚嫩光滑的皮肤,然后我们会双手捧着扩声球晃动着小腿吹起来,只见它发出浑厚悦耳的声音,像一只欢快的小鸟雀跃着,突兀间整个山谷会被千万种声音包罗,吸引无数飞鸟前来围观,我们沐浴在这欢乐的气氛中,快乐的不成样子。
这种欢快的日子一直绵延生长着,绿色如茵。直到我进入二年级。一次,父亲在街市上赶集回家时偶然碰到了我的班主任,他曾经也教过我父亲读书,于是父亲和他就聊起了我的学习和平时的坏习惯,他向老师说,他当初没有好好读书因此一直过着穷困潦倒的生活,他希望老师能够好好教导我,改变未来家庭的囧境,然后潸然泪下。一个日光朦胧的黄昏,父亲求着老师说出他从未给我提及过的委屈与无奈。一个晨光熹微的清晨,老师把我叫去劝我好好学习,把我的座位从倒数第一排调到第二排。
也许,在我当时年少的思维天空里尚不知学习的作用是什么,可自那刻起我明白了我不好好学习父亲就会难过,就没有安全感。父亲本来不是这样的,他曾是那个下雨天陪我在院子里捉蚯蚓的人,他曾是那个护着我不让母亲打我骂我的人,他曾是那个冬天和我一起趴在热炕上看武侠电视剧的人,在我的印象中父亲永远是开心快乐的,他不会给我施加压力,在我成绩考倒数的时候他一直不断的鼓励我并没有批评过我,更没有对我蹙过眉皱过脸。可父亲原来都是在我面前带着面具生活着,我永远也没有看清楚过他那张在面具底下忧郁而恐慌的脸。
因此,自那以后我开始好好学习,成绩由倒数进到第十后来稳居前三,自那以后我认真听他们的话帮家里做农活不乱花钱,在那以后我试着换位思考去理解他们的辛苦,也幻想着书中形容的外边的生活。自那以后我不再俏皮捣蛋成为一个善良的乖孩子。
或许,在每个人的人生旅程中,他们的肩上都会扛着一把剑,这把剑凝结着父母的期望,自己的责任,世俗的历练,然后他们用这把剑披荆斩棘以至于锐不可当,这把剑既给了他们勇气,也给了他们希望。因为这把剑,他们敢于坦然的步入一片巨大而又黑压压的阴霾中,被它们刺激的喘不过气来,可是,他们依然会向着漆黑,向着毒气,向着血淋淋的前方昂首阔步的走去,把它们划出一条巨大的裂口,任它们在黑夜中吼叫呻吟然后死去,这时我们便赢了。而我的这把剑则是父亲给的,借他的剑,我一往无前,以他泪光,燃我盛放。
其实,我是个天生就善良孝顺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