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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其修远兮

年关过了,生活回到了最初模样,但好像又有些别的东西。繁重的工作压的我喘不过气,但身边人多了,也热闹了起来,总算有点常态味道,也就不那么累了。

忙忙碌碌了一阵子,放下手头的记录本,才赫然想起昨天美娇给交代的事情。

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就开始头疼。

她倒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一到休息时就开始张罗策划自己的订婚宴。

原本下班就可以回家躺尸的我,为了她的订婚宴,不顾全身腿脚酸痛,硬是爬起来,执笔在华丽的邀请函上奋战。

美娇家很热闹,几乎要好的朋友都过来了,一堆人叽叽喳喳不停,就我一个人趴在桌上走笔疾书,美娇的朋友阚泽在旁边兜兜转转,听说是个音乐人。

见他靠了过来,耳边响起了清朗的声音:“看不出来你人不大,写的字倒像是老学究似得,有着行云流水一派风骨的感觉。”

没错,美娇就是相中了我这一点,从外表看本人小小一个,但写的字可是龙飞凤舞一手的秀丽行书。

我非常自豪自己的这点小小得意,连漆耀有次见着我写报告也是啧啧称奇。倒不是我刻意去练就的一手好字,可能是因为我家里三代爷孙字都写的不错,所以我的字也跟他们形似,比较男性化。

我停下笔歪头看着拿起邀请函细细端详的阚泽说道:“呐,我是不相信字如其人这个词语的,我就是个很好的例子,而且我见过很多长得高高大大的帅哥写的字,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阚泽来了兴致:“是吗?那我写一个你看看成对比吗?”说完就拿起细毛笔勾画了起来。

一眨眼功夫,一个“佳偶天成”便跃然纸上。

我睁大眼睛,什么叫华丽丽的笔走蛇龙,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不禁一声赞叹:“前辈前辈,小的在您面前班门弄斧了。”还刻意含胸作了一揖。

这个衣冠楚楚落落大方的白净男子还有点不好意思:“哪有哪有,共同的爱好。”说着也彬彬回了我一个揖,我俩一同弯弯眉,相对而笑。

这之后,写邀请函的任务就落到了我和阚泽的头上。

我一边写一边跟阚泽数落美娇:“你看美娇,结婚固然是喜事,可这才订婚呢,就这么隆重。”

阚泽手里不停笔:“这样也难为她了,你可知道肖致家是干什么的吗?”

我侧目,阚泽继续说着:“想来你也是没有在意过,连美娇也是和肖致在一起后才知道的。”

听他这样说,我更是好奇,眼神示意他继续说。阚泽看了看在吧台握着茶杯和美娇相谈甚欢的一位知性淑女:“看见那位没?肖致的堂姐,是他大伯家的千金,职业从武,是个军官。”

我不可置信瞪大双眼,又仔仔细细看了下那个一身优雅长裙的女人,从耳上的银珠首饰再到脚踝上的精致细链,不禁感慨,怎么现在长相皎好的温柔淑女都干这么威猛的职业,跟那个舒蕴一模一样。

想了半天还是不理解,我疑问:“肖致家是军事大家?又对文学方面比较看重,所以连邀请函都是找字儿好的现写的?”说完便觉着自己肤浅了,看了看阚泽感到有点羞怯。

阚泽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看向我:“不管是世家还是军队,都很看重文化方面的东西,听说订婚宴举办的地方,也相当讲究。所以啊,我们还是好好写吧,不能让人家觉得敷衍。”

我若有所思的点头,随后又觉着不对:“咦?今天来帮忙的不都是美娇这方的朋友嘛,怎么肖致的堂姐都来了?”

阚泽好像料到我会问这个,打趣的笑笑:“你就说缘分这个东西,奇妙不奇妙,美娇以前跟朋友合伙做过一段时间婚礼策划,虽然现在有空时也接一两单,但独独就是这一两单,让她和肖致的堂姐肖子默认识了,两人觉得志趣相投,不知道怎么就成了朋友。”

好吧,听的云里雾里,但我也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我一手支着脑袋,看着美娇的一颦一笑,简直每每都喜到了心里,真是幸福啊。职业遇到王子,副业遇到王子的亲眷,这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运气。

不过,近日听美娇说起,打算继续做回老本行,因为结婚后,就不同了,我们行业太特殊,护士也最是劳累辛苦的,要不是念书时跟我一样落马,不得已选了个看着比较好玩的学校,既然已成定局,她父母只好妥协,想让她毕业后有份安安稳稳的正式职位,是万般说教才把美娇劝着,不让她太放肆,我想她肯定是不会继续学这个专业的。

美娇结婚后,也大概是想轻松一点,医院里有肖致就够了,她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啊,这样真好。

有时我也会羡慕她,我们同样是普通的家庭,但是美娇比我好太多,凭自己的努力做了后半辈子的人生赢家。我呢?有时候真的该向她好好学习。

就算被肖致家的背景愕然,但好在美娇的世面和眼界够宽,没有被胁迫动摇心思,反而是认真对待她和肖致的婚礼,然后果断做出对以后的规划,这样的女人,配肖致足够了。

……

在晚上分道扬镳准备回家时,美娇向我眨眨眼睛,别的不管,就先把我和阚泽送出了门,嘴上不断的嘱咐着:“阿泽呀,廖廖家离这里太远了,她这么乖的妹儿,路上我不放心,你帮我送回家哈。”说着她抓抓脑袋。“哎……我这边一大堆事情弄得我是焦头烂额,廖廖,我抽不开身送你,你就先跟阿泽去,他是我最放心的人了,去吧去吧。”

说着不等我开口就好似真的焦头烂额一样关上了门。留下我和阚泽面面相觑,都有点尴尬,这么明显的把戏我和阚泽怎么会没有意识到什么。

可是我家跟美娇家离的不算远,走路也就十多分钟吧,这会儿站在阚泽的大码力超炫摩托跟前,我有点晃了神,坐这个车的话不说1分钟就到家,连回头率估计也高的吓人。

可最让人没想到的是阚泽看上去这么文艺小生,原来喜欢这么刺激带感的坐骑。

以前我跟他也只是点头之交,想到刚刚下楼后美娇给我悄悄发的短信,我就有点汗颜,真是为我操碎了心啊,还想给我和阚泽牵线搭桥,美其名曰快速走出失恋期,我看啊,她这是想让我消化不良。

但,现在有点不好弄的是,怎么样才能让阚泽真的以为我家离的远呢?

我犹犹豫豫的不知如何作了,摸着漆黑炫彩的大摩托看起来有点呆愣。

阚泽在一边看了,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着说:“我骑这个惯了,就是不知道你们女孩子喜不喜欢。要是不适应,我们打车吧。”

我伸手作势拦了他一下,望着有点像变形金刚里的大黄蜂一样的摩托,转头咧嘴一笑:“就这个了,我都没有坐过这种摩托呢,看起来好酷。”

听见我对炫酷的摩托感兴趣,阚泽眉目舒展下来,好像很开心,神情飞扬:“那就坐上来吧,时间还早,我们还可以去兜兜风。”

看起来阚泽对别人牵线搭桥这回事很是上道,不待我客套就大马金刀的跨上坐骑,拍着后座示意我上去。我也就索性给快步入婚姻殿堂的某人一点面子,欣然接受,便横坐在了后座上。

晚上C市的风,是柔和的,但因为车速快,我还是忍不住紧了紧衣襟,大概骑行了十几分钟,我们到了一个四面都没有建筑物的地方,逐渐显出墨色的天空中,点缀着几点零星,下面是一条平坦的宽大马路,路边全是一片片半人高的绿化草从,四周没什么人,静悄悄的。

从车上下来捶了捶蜷久了的大腿,直起身时有点怔愣,微微的沙沙声响在前方,我抬眼瞧了瞧声音的来源,什么都没有看见,不解的眼神询问阚泽。

“你怕吗?”阚泽柔和的脸上荡起笑容。

“没有啊,这个地方我没来过。”我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笑。

说实话我的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些怕怕的,这么个荒无人烟的地方,他把我带到这里干什么?

这会儿单独和阚泽在外面,再看他的眼神都有些变了,真的不该一冲动就和不是太熟的人晚上出来,更何况,一想到阚泽的职业,我有点打怵,他们娱乐圈的相处关系好像很开放。但是阚泽,看上去真的不像是坏人啊。

虽然自己脸上毫无踪迹,但内心却已经弯弯道道好几回了。

阚泽像是看透了我的心思,并不多说什么,眯眯眼笑着挥手示意我:“过来。”

说着他就向前走去,到了几米远的地方,他停了下来,抬起手心,伸在半空中。

我疑惑的跟了上去,走到近处,才睁大眼睛新奇的抬头看向阚泽“这个……以前我还以为只有在电视里才有呢,没想到现实里这种现象真的存在啊?”我欣喜的叫出声,也像阚泽一样抬起手伸了出去。

落在手心的是点点细雨。

“所以了,天气预报上真的不忽悠人,说是局部有雨,就真的只是局部。”阚泽抬起头看着天空:“我也是偶然的一次才碰到这个地方的,那次的雨下的可比今天还大。”

我忍不住在中间窜来窜去,最后干脆立在中央,开心的道:“一半晴天一半阴雨,我可真是第一次见啊。”

看着我的衣服微微被雨淋湿,阚泽捏着我的肩头把我拉到没雨的那片天。

“别弄感冒了,不然我可得负责了。”他开玩笑的说着,我已经完全被这奇妙的现象吸引了,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越来越敬佩。

“你经常来这里吗?”我忍不住问到。

阚泽眺望着远处的草丛点点头:“嗯,这里能给我灵感,创作出一些东西。只不过今天来的有些晚了,更让人舒服的景色在晚霞的时候呢。”

我无不可惜的感叹着只能下次再来了。

这样说不出新鲜滋味的晚上,确实让自己这阵子的繁重思绪轻了几分,好不容易有的好心情,一是因为美娇,二是因为她的好友阚泽。

正式送我到家门口时,阚泽好像并没有想起我和美娇家的距离长短,我倒是有点左顾右盼,正寻思着怎么找个借口来掩饰,一抬眼间就瞧阚泽正静静的望着自己。

有点羞涩,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脸慢慢红起来了,我艰难的装做不经意扭头,他却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来:“把号码输上去吧,这样也方便些。”

头顶有一股视线在专注的盯着自己,我闹了个大红脸,多年不见的心间小鹿仿佛又回来了,我伸手接过,把号码存上后,默默心中感叹:人老了,果然不行了。

“好了,那我上去了哦。”我笑着转头和阚泽挥手再见,在门卫小区里面,听着他的摩托响起。若是普通的朋友交往还好,但是前提美娇从中给我们做了媒,这就不一样了,就意味着我们之间或许以后会成为一对儿,这样一想,就让人有点心里紧张。

罢了罢了,总归还是要生活的,多一个人少一个人,不都是一样的?

不知不觉我竟然按到了28层,直到电梯门打开,自己才反应过来。眼见门又复关上,我急忙伸手去挡,却没想比我更快的一只脚已经搁了进来,随后电梯门缓缓打开,漆耀淡漠的身影出现了,说不出什么,但是自己心里却莫名的有点七上八下。

“你有点吓人。”一时愣住,找不到话的我憋了半天总算知道说什么了。

他让开身子:“都来我家门口了,不进来坐坐?”

“嘿嘿……”我内心深处有丝慌乱,以至于口齿有些不清:“只,只是路过,本来想进去打个招呼的,但是你出来了,那就算了……”

“来了就是客,哪有不让人进门的道理,你说对不对?”漆耀好像有点开心,还跟我笑了笑,但是怎么看,那笑容都有些让人不寒而栗。

他居然奇迹般的跟我调侃起来,我看着他,有点怪怪的。

在他的“盛情邀请”下,我犹犹豫豫的进了他的屋子,慢慢踏进去,不见肉肉踪迹,想是可能又到漆阿姨那里去了吧,漆耀最近忙了起来,没办法照顾它。

背后的门被人关上,我转身见漆耀正在换鞋,可是他还穿着居家的衣服。

我不解:“你是准备出门吗?”

他看了我一眼:“没有,刚回来。”

“哦。”简单的一问一答,之后就再没话说了。

漆耀顺手倒了杯牛奶给我,就去忙自己的事了。气氛不免有些沉闷,看着漆耀在电脑前翻阅资料,并麻利的把手头的文件分类规置,我缓缓问道:“那你,回来的时候看见我了吗?”

“没有,怎么,你晚上干什么去了?”他头也不抬的问到。

我心下松了绑:“没有啊,就是,你知道的,我朋友美娇要结婚了。”

“嗯,你也想结婚吗?”那人还是只顾着忙自己的事。

“什么?我还早啊,不急不急。”说着我呵呵笑了起来。

漆耀见我笑的尴尬,抬头总算正眼看了我,表情耐人寻味,见他嘴角勾起一抹弯,道:“傻样。”

“哎你是不知道,今天可累死我了,上下班都是费脑力干苦力的角儿。”我放下温热的牛奶杯,把右手中指竖给漆耀看。

他眯了眯眼皮子,瞥向我。

我赶紧五个手指头乖乖的一一伸开,急忙解释:“我可没有任何对你不尊重的举动哦。你看这个,看见没?中指上都有茧巴了,就是给美娇写请帖弄的。”最后还装模作样可怜兮兮的吹了吹。

漆耀看了我的手,没有任何反应,起身开口:“你肚子饿吗?”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句,我正想说自己吃过饭了。就听见他又说:“也对,怎么可能会饿。”

今晚漆耀有点不太正常是真的,估计这阵子忙傻了吧,我还是得让他好好休息一下,便开口:“最近你也很忙,看看人都有累成这样了,你快好好休息去,我改天再过来。”转身便往门口走去。

“这么迫不及待干什么去?”

身后传来漆耀淡淡的话,我转身见他看向我,有几分莫名其妙。

我心一横,啧啧几声:“漆大爷,你要是不嫌弃,我现在就在你这儿睡了,明天直接去上班,怎么样?反正我也懒得再动了,但是这次你得把床让给我睡,我知道你也得睡个好觉,但是我真的不想动了嘛……”说着就要去他卧室,顺便解了扎着马尾的头发,宛如在自家一样。

“行行行,你上去吧。”漆耀松口,像是打发叫花子一样摆摆手:“我可不能让你养成这种习惯。下班了有人陪一会儿就行了,看你可怜的,去睡吧。”

我像是解脱了,跟漆耀说拜拜后就冲上了楼。熟话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再加之漆耀今晚有些异样感觉,我一时不太适应,还是先躲唯快。我也知道,不光是女人,男人在一个月中也总有那么几天不对劲儿的时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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