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阳的表情异常严肃,费斯南则像是受了惊吓的孩子,紧紧地抓着冯阳的胳膊,依偎在一旁。
“严重吗?”他问。
“很严重!”云长林答道。
冯阳紧紧地盯着云长林,想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什么,他看到的只是疲惫和憔悴。费斯南扯了扯冯阳,说:“我们先到医办室见见医生吧!”
“好。”
三个人一起走进了医办室。
医生看见云长林,问了一声:“家属都来了?”接着就看到了费斯南,“费医生?!怎么是你?快坐快坐!”
费斯南认出来了,这是她以前在军医大的同事,也是她在军医大家属楼的邻居,著名的外科大夫李泉有。但是此时她也来不及介绍了,只说:“病人最亲近的人都在这儿了!刘医生还是介绍一下情况吧。”
“好,”刘医生看了看云长林,又把目光落在冯阳身上,“很严重,你们一定要有思想准备!”云长林注意到,冯阳听了这句话,脸马上就白了。刘医生指着站起来,指着装在灯箱里的X光片,继续说,“你们看,双腿小腿粉碎性骨折,脑颅出血,而且腰椎骨折,肺部也有出血……”他看了一眼费斯南,“大家都是医生,严重到什么程度,不需要我说了吧?”
冯阳咬了下嘴唇,问道:“刘医生,什么时候安排手术?”
刘医生说:“双腿骨折,我们昨天夜里已经处理了;由于我们用了止血药,脑颅和肺部的出血已经止住了,现在脑颅里残存的血液,出血点很多,面积也很大,我们准备马上引流,大脑损伤到什么程度、引流之后的效果,病人是不是能够很快醒来,我们现在没有把握;另外腰椎骨折……你们看——”他指着X光图片又说,“骨折是肯定的,但是中间的白色,也就是脊髓——神经,好像并没有彻底断开,但并不排除造成截瘫的可能性。有一点万幸的是,病人现在心跳、血压、体温、呼吸……等生命体征非常平稳!如果家属签了字,我们马上安排手术。”
“好,我马上签字!”冯阳接过手术书,拿起笔来,笔尖几次落到纸面上,都因为右手的剧烈颤抖而无法书写,最后,他停下了,看了看云长林,说,“长林,还是你来吧!”
“好。”云长林接过笔,签了字,之后又问道,“医生,我们还应该做什么?”
刘医生说:“如果来得及,你们最好再到收费处交点钱,再交五万吧,这个手术很复杂,是脊柱和头部一起做,如果必要,可能需要开颅……”
云长林说:“好,我马上去缴。”说着转身要走。
“等等!”刘医生又叫住云长林,问道,“你是病人的爱人吧?”
云长林点点头:“是。”
刘医生说:“还有一件事……”他看了看冯阳和费斯南,欲言又止。
云长林说:“您说吧。”
刘医生说:“我们检查中发现,病人有身孕了,刚刚一个多月。”
刘医生说的很平静,但对于云长林而言,却如一个霹雳般震撼,他一下子愣在那里,呆住了。说不清是喜是悲,他极力地提醒着自己,冷静!冷静!想一想,现在什么是最重要的!他深深呼吸了一口,问道:“这对病人的手术和康复有影响吗?”
刘医生说:“现在还没有,如果手术成功,病人完全康复,那就没有什么。如果……如果以后截瘫或者醒不过来,那这个孩子就只能留在体内,因为那个时候病人一定会很虚弱,根本经不起小产手术和引流乃至于剖腹产……”
“你的意思是现在把孩子取掉?”
“不不,现在更不可能,现在病人有生命危险,更不应该做这样的手术,我们现在没有选择,我们只是想让家属知道情况。”刘医生又说,“一切,就寄托在病人彻底康复上了!”
云长林转过身,看着冯阳,突然无助地喊了一声:“爸爸!”
冯阳用力点点头,说:“我知道了!只能如此!”
云长林恍惚地看了一下周围,愣道:“好像我刚才说是要去办什么事的?一下想不起来了!”
费斯南在旁边提醒道:“是缴费。”
“哦……”云长林拍拍脑门,出了医办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