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好在小区大门口的路灯很亮。费晓阳连喝了三杯咖啡,两眼一刻不放松地盯着,那个男人还没有出来,然而云长林到了!一辆出租停在了小区大门口,云长林一下车费晓阳就看到了。费晓阳毫不犹豫又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你来了?现在什么都不要做,马上进去,去姐姐家,马上,还是不要给任何人打电话,快去!”
云长林糊涂着,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别问!照我说的做!”费晓阳说完,马上挂了电话,看着云长林疑惑地走进了小区。她自己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不知道,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也许什么都不会发生,也许那个男人云长林认识,也许进去了云长林会奇怪地问冯丽娟:“晓阳说有事找我,什么事呀?”那时自己又该如何解释?不管了!也管不了了!现在她只能坐在这里等待,等待着不管是什么样的结果。
冯丽娟此时仍然被娄嘉良死死地抱着,她全身酸软无力,她已无力挣扎,娄嘉良的嘴巴凑了过来,他要吻她,冯丽娟一扭脸躲开了。但是,就是这一扭脸,她看到了一双眼睛,在黑黝黝的走廊里,是云长林的眼睛!
云长林正站在楼道里,眼睛里有惊讶,有痛苦,有绝望,有鄙夷,那是一双居高临下的眼睛,冷冷地射了过来。
就如万丈高楼一脚蹬空,就如一下子从天堂掉进了地狱。冯丽娟一下子惊醒了,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个巴掌抽在了娄嘉良的脸上。
娄嘉良一愣,很快,他也发现了云长林,接着被冯丽娟一推,他一个趔趄靠在了门框上。冯丽娟一声怒吼:“滚!”娄嘉良不知怎样走出了那个大楼、那个小区,他的心通通跳着,感到天地万物都在耻笑自己。出了小区,他发疯也似的跑着,跑到一个无人处,狠狠地抽了自己两个嘴巴。
云长林有些明白了。一定是有个男人来缠丽娟,费晓阳让他来解围,见冯丽娟软软地靠在门上,惊恐地长大两眼看着自己,云长林走过去轻轻抱了抱她,说:“别怕,有我呢,没人在敢欺负你。”他把冯丽娟搀回屋子,让她坐在沙发上,但是心里去依然无法抹杀刚才看到的场面!如果自己不出现呢?冯丽娟还会不会打出那一巴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任何一种猜测都无法抹平他心头的疑惑!他努力地让自己平静着,不住地告诉自己,冷静,冷静!晓阳会把事情的真相告诉自己的!
但是,晓阳这丫头怎么躲了呢?冯丽娟可怜巴巴地坐在沙发上,而现在他却不想和她有任何交流,他在屋子里踱了几下,在次卧的门口,他一下子愣住了。床上扔着几件衣服,是男人的内衣和外套,湿漉漉的,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上前又看了看,不错,男人的内衣,堆在一起,被外面的雨水打湿过,显然就是刚脱下的。他走出卧室,眼睛又变成了刚才的样子,居高临下,看着在沙发上缩成一团的冯丽娟,微微笑了一下。
冯丽娟从来没有看到过云长林这样笑,那么凄惨,那么糁人。只见云长林对了下来,看着她,轻声说道:“谢谢你,让我看到了这一切,让我从梦中醒来,你给我的自由你收回。我现在告诉你,你也是自由的。对不起丽娟,我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现。”说完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那是这个房门的钥匙,放在了茶几上两个面碗旁边,起身走了出去。
冯丽娟愣住了,她连忙跑到次卧,当看到娄嘉良换下的那几件衣服时,脑子轰了一下,不顾一切地追了出去,可是云长林已经乘电梯下楼了!
不是啊!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这是只有一个念头,她要追上去告诉他!电梯来不及了,她顺着楼道不顾一切地向下跑去。
费晓阳透过咖啡馆的玻璃,紧张地注视着大门口,她无法预测将要发生什么,她究竟希望发生什么?她现在也说不清楚了。现在她已经无法左右事态的发展,她只能坐在这里静观变化。看到了,一个失魂落魄的男人,对,就是那个男人出来了,跑走了。紧接着,云长林也出来了,一路疾走,出来之后拦了一辆出租上去了。很快,冯丽娟就疯也似地追了出来,她看到了冯丽娟惊恐和近乎绝望的双眼,站在小区外的马路上四处张望着。
突然!一声刺耳的刹车声,费晓阳看得清清楚楚,冯丽娟飘了起来。
冯丽娟的双腿被一辆疾驰而来的宝马撞上,她的身子一仰,滚到了车窗,又顺着车窗翻到了车顶,之后在空中轻柔地翻了一个滚儿,然后落在紧接而来的另一辆羚羊车的车顶。
砰的一声,几声女人的尖叫。
羚羊恰在那一刻刹车,定格。
空空荡荡。费晓阳当时的感觉就是空空荡荡,这个世界突然无声了,突然消失了,连她自己都沉寂在一片空空荡荡之中,并在这空空荡荡中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