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突然想到出家了呢?”听吕芳说赵雅琼要出家,云长林不由微微笑了,他似乎看穿了赵雅琼的心思,温和地问了一句。
赵雅琼低着头不敢看云长林,喃喃地说:“这个世界太闹了。”
吕芳急道:“闹?哪里不闹呢?到了庙里,清静是清静了,可是清苦也来了,你可要想好,那日子并不好过!”
听说赵雅琼要出家,费晓阳也跑过来专注地听。
冯丽娟一边说:“出家,就不闹了吗?如果你的一颗心不清静,出家也会一样闹的!”
云长林接道:“丽娟说的对!雅琼,仅靠两条腿,你是找不到清静的!那个清净的世界在你心里。你想想,你是真的无所求了?还是有求而不得的苦?如果你真的向往出家的生活,我会很支持你出家的,但你不是,你想逃避,是不是?”
赵雅琼默不作声,眼泪却出来了。
云长林安慰她说:“先别哭,先不要做决定,一会儿,陪我去看一个人,好不好?”
赵雅琼点点头。
除了赵雅琼,大家都猜得到云长林要去看的这个人是谁。小亮不止一次带话回来,说孔令茹要见云叔叔,前一段忙着帮雅琼打官司,一直没顾得上,现在官司打完了,云长林是一定要去看那个女孩的。至于为什么要带赵雅琼去,想必云长林一定有他的用意。
住院部烧伤整形科病房的走廊里,几个医生和护士正站在一起说着什么,表情很复杂,有气愤、有无奈,也有幽怨。其中一个护士看到了云长林,瞟了一眼,又瞟了一眼,突然眼睛一亮,面露喜色,大声招呼道:“你是来看那个女孩的吧?这几天她天天念叨你。”
几个医生护士不由得呼地一下全把目光集中在了云长林身上。
“她怎么样了?还好吧?”云长林问。
“好?!”那个护士说,“我们正说她呢,天下竟有这样的父母!妈妈把女儿毁了,爸爸又把女儿的救命钱偷偷带走跑了!这女孩,也真是造孽!”
吕芳忙问:“究竟怎么回事?”
护士说:“我们原来也不知道,这女孩原来是电视上的花季少女,后来出了事,她的那些粉丝都到医院来看她,最后全国各地的粉丝给她捐款,整容手术的钱都凑了十三万了,我们想这个钱让她爸爸保存着,是不是应该最放心?谁知道,她爸爸拿上这些钱跑了!唉……”护士说到这里摇了摇头。
冯丽娟说:“不对呀!她爸爸应该很有钱的呀!是个房地产老板的嘛,还差这点钱?”
“破产了!屁股后面跟了一帮要账的……”护士无奈地笑了一下,又问云长林,“你的伤,也好了吧?”——那天云长林的伤口就是她给处理的。
云长林说:“早好了,连疤痕都没了。”
几个人来到孔令茹的病房,只见孔令茹戴了一顶白色小凉帽,坐在床头低头看书。护士喊了一声:“孔令茹,看看谁来了?”
孔令茹猛一抬头,看到云长林,一下子笑了。是眼睛在笑,也只能从眼睛里才能看到她在笑,尽管她的嘴巴也在动,但是那满是疤痕的嘴唇只是僵硬地咧了一下,单看那一咧,甚至有些恐怖。孔令茹跳下床,迎了上来:“阿姨,你们也来了呀?”
所有的人都不敢面对她的笑脸,吕芳使劲地咬着自己的嘴唇,几乎要哭出来。
“来,坐!”孔令茹招呼着大家,她看了看每个人,又是一笑,说,“你们不忍心看我这个样子,是吧?没事儿!不就是一张脸吗?又不耽误我以后劳动!”依旧是笑着的眼睛,但是里面却溢出泪来,泪水顺她曲曲弯弯的疤痕不停地向下流着,而那双眼却依旧是笑着的。
吕芳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上前一下子抱住了孔令茹,失声痛哭起来。
屋里的人都哭了,连云长林的眼睛都湿润了。
孔令茹哽咽着说:“阿姨,别哭了!其实,我很好!我甚至觉得我现在比过去幸福多了!我知道,你们以前都不喜欢我,你看现在,你们都来看我,好多素不相识的人还给我凑钱看病,连云叔叔这么优秀的人都来看我,我真的比以前幸福!”说着她为吕芳擦了下脸上的泪,“不哭了,啊?阿姨不哭了!”
吕芳心头像被刀割一样,放开孔令茹,哭着跑出了病房。
孔令茹要追,云长林说:“让她出去哭吧,你吕芳阿姨眼窝子浅,你不让她哭够了是不行的。”
费晓阳和赵雅琼分别把一袋水果和一箱牛奶放到了孔令茹床头的小柜上,孔令茹说:“谢谢阿姨,实际上吃不了的!我这里水果可多了!这些天,我几乎吃遍了所有的水果!芒果、榴莲、槟榔……以前没吃过的都吃了!”说着拉出床底的纸箱子,取出里面的水果,“来!你们也吃!”
冯丽娟说:“令茹,别忙活了,我们不吃。”又问,“你不是说想见见你云叔叔吗?他前一段很忙……”
孔令茹一摆手:“我知道!云叔叔在打官司,我听说了,云叔叔辩护的可好了!”孔令茹说着,坐在了床沿上,低下头很久,又突然抬起头,盯着云长林,“云叔叔,求你一件事,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