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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红袖阁诗会(三)

欧阳子书闻言,摇头道:“方木兄,此言差矣。前番只是年少轻狂,而今得遇紫蔷姑娘我才最终明白了什么是爱、恋、思、念。所谓‘娇玫万朵,独摘一枝怜。若水三千,只取一瓢饮。’纵使肝脑涂地,我也义无反顾。”

成方木闻言,嘿嘿冷笑道:“只怕是自取其辱吧。”

欧阳子书闻言,没有反驳,只是拿起自己兄弟刚为自己写好的《鹧鸪天》,走到了紫蔷的身前,把那首《鹧鸪天》递到了紫蔷的手里。

紫蔷接过词作,说了声谢谢,就又坐下细细看了起来。对于欧阳子书方才的言语,紫蔷只好装作没有听见。自来对她倾心追求的人数不胜数,可是似他这般众目睽睽下就说出来的,到现如今真还没有,一时让她感觉难以处置。因为对她来说,怎么表态都不好,当面拒绝他,太伤他面子了。可是要对他应承什么,更不可能,因为能够使她心动的人,至今还没有出现。

欧阳子书递给紫蔷词作后,看着细细读词的紫蔷,站在那儿一时有些尴尬,回去也不是,不回去也不是。

朱时陆佩服欧阳子书的勇气,有意为其解围,而且自家事自己知,要是让他写硬笔字也许还能拿得出手,但是这毛笔字,那可就只有丢人现眼的份了。于是借着这个机会,朱时陆站起来,遥对着欧阳子书,微微抱拳说道:“欧阳兄,小弟不才,也刚得了首《鹧鸪天》。只是平日里小弟疏于练字,这字是见不得人的,不若今日就劳烦欧阳兄,给誊写一二,不知可否?”

欧阳子书正在窘境的境地,今听此言语,当是解围的好方法,自是一口答应了下来。一时走回桌边,铺好纸张,手执毛笔,说道:“这位兄台,但请诵来。”

朱时陆一时缓缓诵道:“独背残阳上小楼,谁家玉笛韵偏幽。一行白雁遥天暮,几点黄花满地秋。惊节序,叹沉浮,秾华如梦水东流。人间所事堪惆怅,莫向横塘问旧游。”

欧阳子书一字一字的写完这首词,再来对比自己那首词,就发现自己所写的词与这首词比起来根本就不是个儿,方才为自己几刻钟就得了一首如此好词而沾沾自喜的心情荡然无存。心里不由一时感叹,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同时心里对朱时陆吩咐自己为他执笔的不忿也渐渐消逝了去,毕竟就自己这样的水平,在这样的方家面前,也就只有铺纸、研墨的份。

朱时陆见他写完了,又对他报了个谦,说道:“欧阳兄的字相比于小弟真是高出太多了,有劳了。刚才我这兄弟也得了一首小令《桂殿秋》,听来还有可取之处,还得再麻烦欧阳兄给书写一下了。”

欧阳子书听此,倒是不恼,微微一笑道:“兄台不用客气,在下愿意效劳,只请兄台一一诵来就是。”

“思往事,渡江干,青蛾低映越山看。共眠一舸听秋雨,小簟轻衾各自寒。”朱时陆又慢慢诵读了出来。

欧阳子书以之誊完这首小令,心折之意更甚。他感觉这首词初来看,只是含蓄不尽、半吞半吐地表达了自己对于心爱女子那种相隔咫尺,形却天涯的无奈爱恋。但是细细品来,却是醇厚无比,韵味无穷,此小令的妙处也正在这含蓄二字上。

欧阳子书向来以才气著称于京城诸公子,不过他倒不是个小气之人,今见有人的诗情才气更胜自己,很有结交之意。一时就走到朱时陆、徐达二人身边,称兄道弟的攀谈起来。

一时一首小令、一首独背残阳上小楼的《鹧鸪天》传阅开去,堂中却出现了冷场,人人都变得无语了。毕竟都是浸蕴诗词数十年的士子,虽然穷自己之力可能难于写出很好的诗词。但是让他们来评判一首诗词的妙否,他们还是可以胜任的。本来若是相熟的人,写出如此好词,大家倒是可以凑在一起评判、喝彩、吹捧一番,但是关键是这两个人谁都不认识。就是那些本来就有了草稿的人,到此也再羞于启齿了,因为在他们自己心里对照来,差距太大,现今这个时候再拿出来,根本就是丢人现眼。

紫蔷起初并不在意,因为这些常来参加诗会的文人士子的实力,她心里清楚的紧,并不期望当场会有什么令人意外的妙词佳句,况且这也不是她的目的。但是当朱时陆的一词一令读完,紫蔷的心里再也淡定不起来了。词与小令都颇具精妙,两相比较,难分伯仲,但是在她心里更推崇的是《鹧鸪天》这首词,因为这首词的情感,在她读来是非常切合这些日子来她自身的感受的。此词寄情于景,把她灵魂最深的东西拨动了,便如是词的作者通过这首词把她的满肺腑的言语,都表达了出来。

紫蔷翻看了一下众人所做的诗词,发觉今次诗会的诗词作品特别少,而线香即将燃尽,一时不解,细想了一下,明白了原因。一时示意身边的丫鬟,再催了催诗稿,但是直至线香燃尽,再也没有新的诗作产生。

一时紫蔷站起身来,向大家福了福道:“诸位公子,香已燃尽,如果大家已有腹稿,不管是否完备,都可再誊写来,如若没有,那也只能到此为止了。”说完,停顿了一会,见诸人再没有誊写的意思,只好抱了一声谦,说道:“实在不好意思,看来是紫蔷出的诗题不合时令,令诸位为难了。这次错在紫蔷,果子点心算是紫蔷请客,大家走的时候所押银钱全部如数退还,还望诸位公子勿怪。”

徐达自来此至今,最在意的就是那几十两银子,今听见银子可以如数奉还,就放下了心,拿着桌上不花钱的点心果子大吃起来。

紫蔷一时又吩咐丫鬟把这次的诗稿在墙上贴了,对大家道:“今次虽然诗作不多,但是照例我们还是要评出冠首的,诸位有何看法,倒可畅所欲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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