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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饮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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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庄子里仔细一瞧,那些村民个个都黑着脸,愁眉不展的,走起路来像是行尸走肉,说起话来唉声叹气,这简直让玉婳和后羿心中的“仙女村”形象大打折扣。

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不见宓妃出来相见?大家都是受什么刺激了?

山峦叠嶂之外是一团迷茫的雾气,玉婳看看远方,又看看眼前,她的脑海中就和那片云雾一样迷茫。眼前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这斜靠在墙垣深处大口喘着粗气,天气非常炎热,他的嘴唇已经干涸,裂出无数细缝,暗褐色的血丝渗在那些细缝里面,看得非常刺目。

老者身边坐着两个孩子,一个扎羊角辫,其中的一只辫子上还绑着一朵艳红色的干花,只可惜花瓣零零碎碎,像是很久以前从枝上摘下来的。另一个孩子是个男孩,头顶光秃,后颈处蓄着一条小麻花辫,用褐色细藤条绑着。男孩微眯着双眼看天空,一双干裂的嘴唇大张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两个孩子见到玉婳和后羿走近了,都惊吓的躲到老者身后,过了一会儿,又好奇似的露出半个脑袋,女孩子露出左眼,男孩子露出右眼,两个孩子紧紧抱在一起,只打哆嗦。

炙热的风吹过,带着身上黏黏的汗液,直教人想跳进河里去洗澡。

不等玉婳二人开问,村外忽然冲击来一个中年男人,一口气跑到一直靠墙斜坐着的老者身边。

“阿爹,快快,清冽的河水哟,快喝快喝!”

“给娃娃们喝吧,我还不渴。”老者把中年男人递过来的一个大瓷勺推开了去。

他明明就已经严重脱水了,两只眼睛在花白的眉毛下面被晒得布满皱纹,稍稍有些凸起,可好不容易有清水摆在他面前,他却拒而不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玉婳上前一步,本想问问,还没张口又被那中年男人的声音打断了。

“阿爹你都几日未进水了,儿子好不容易去那河边求来的水,你咋就不喝呢,你看你这手,你这脚,都干成这副样子了。”

中年男子话中带着哭腔,完全不像个大气的男子。

玉婳听了这话,顺着老者的手脚看过去,这才发现他手脚的指甲翻起,暗红色的血从指缝间渗出来,已经结了黑色的疤痕。那四肢皮肤本就不满皱痕,现在加上些血迹,看得玉婳心口一阵阵发憷。

老者摇摇头,艰难的说道:“别啰嗦了,快给娃儿们吧,他们也几天没沾水了。”

中年男人拗不过老伯伯,只得又唤两个孩子近身来,一人一口喝着瓷勺里面本就不多的清水。

这个洛河村,竟然已经缺水缺到这部田地了吗?村外篱笆下不正围着一圈小河吗,为什么大家不去喝那河里的水呢?

玉婳好奇的环顾四周,发现那老者应该是部落里面家境最差的一个,住在部落入口处靠火盆的地方不说,就连茅草屋也都很破旧,还好这日头晒的久,不会落雨,要是下一场雨,恐怕老者的屋子早就成水滩了。

两个孩子咕噜咕噜喝得直砸吧嘴,像是很久没尝过清甜之水,这下子看到瓷勺,什么也不顾。

再看其他的村民,好歹还有些个像样的瓦房,干草堆的后面应该是一个集体马厩,因为里面整齐的罗列着许多马,寻常人家是不会有资本养这么多马匹的。马厩里传出很浓重的腥臊气味,马槽里也根本没有水,马儿吃干草的时候都是就着稀泥巴才得以下咽。

有些村民穿着打扮稍好一些的,四处串门聊磕,都站在大花帐的下面,避免被烈日晒到。人口聚集越多的地方,反而越热,所以大家都三三两两的坐着,聊天打发时光。男人没有心思做体力活,女人也没有心思带孩子。每一个人都好像特别热,动也不愿意动一下。

玉婳轻声问那个还在喘气冒汗的中年男人:“请问,你们洛河村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你们二位是路过的吧?”

玉婳和后羿点点头。见这中年男人还算友好,他们便壮起胆子朝老者方向更走近了几步,然后还一点不嫌弃的坐在墙垣根处,一副要聊天下大事青梅煮酒的感觉。

老者怕是热的不行,眨了两下眼睛便靠着墙根睡着了。两个孩子被茅屋里的妇女叫了进去。

那中年男子这才说道:“二位有所不知,咱们洛河村原本是山清水秀的好地方,村民们将宓妃首领教的捕鱼之术发扬光大,部落发展的非常好。”

“宓妃?就是那个仙女洛宓?”听到熟悉的名字,玉婳睁大了两只兔眼。

中年男子点头苦笑了一声,继续说道,“可最近几年天上忽然出现了九个太阳,晒得我们村落周围这条小河变成咸水河了,舀起来的水又苦又涩,起先还有些村民强忍着喝了,可没过多久一个个都皮肤脱水,内脏从内往外腐烂,死相十分凄惨。我们吸取了教训,都不敢再沾那河中之水。这些年河水也渐渐干涸,比往前少的多了。”

“难怪我们进来的时候,看到河流很细,还以为只是洛河流域的一个分支,水流被你们引去灌溉农田了呢!”

“这水可不能灌溉农田!水质不好,农作物吸收了就会枯萎。我们缺水的时候,总还是能靠些五谷杂粮维持生命的,可若用咸水浇灌了稻麦,我们年底就没东西吃了!”中年男人一副大大的冤屈模样,看得玉婳一阵心酸。

“刚才我见你从村外跑进来,给这位老伯一个小瓷勺来着。那里面的清水……”玉婳看了一眼睡得酣甜却留着燥汗的老伯伯问道。

中年男人这才露出一抹难得的微笑:“十里开外有一处更为宽敞的小河,那河里住着一位神仙,名叫河伯,他神通广大,可以将苦涩的河水变得清甜,我们如果渴的实在厉害熬不住了,就会跑去求那河伯赐一些清甜之水。”

玉婳听到“河伯”二字,心知要找的人如今是找得了。忙问道:“既然河伯那么慷慨,你为何不多要些清水呢?”

她看着中年男人手中半悬着的瓷勺,眼中满是困惑。两个孩子、一个老人,还有茅屋里坐着的妇女,这么多人想喝水,一瓷勺的水哪里够分的?玉婳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中年男人只拿一个瓷勺去找河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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