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起云涌,深潭的底部果真有了动静。就见那潭水正中央凭空生出一个漩涡,不住的回旋着,直把水面的枯枝烂叶都给卷了进去。
漩涡越变越大,耳边亦是狂风呼啸。后羿连忙退后三步,一只手臂被在背后,紧紧拽着彤弓,只等着射出利箭,另一只手则是攒着短匕首,悄悄隐在袖口,不着痕迹。
“是何方妖怪,敢在此叫嚣?”窒窳露出上半具身体,倒的确是个全身长着厚毛的恶虎模样,只是让后羿觉得奇怪的是,它身上居然没沾一滴水,连头发也没被浸湿。
“你这孽畜还敢说我是妖怪,你又是何方妖怪?”后羿既知道他的底细,水中作战必然不利,他必须想办法将窒窳引诱到岸边,才好动手。
只听窒窳神奇的回道:“我乃天神烛龙之子,黄帝的得力干将,你这小辈不识庐山真面目,且让我一口咬死你,给你个教训,下辈子转了世投了胎看你还记得我不!”
“哼,好大的口气!”后羿冷笑一声,“你爷爷我诛的就是你这孽畜,有种的,上岸来陪你爷爷打三百回合。”
那窒窳气得大声咆哮了一句,声音却如婴孩啼哭一般,哇啦啦的响彻震天,尖锐刺耳。就见它大嚷一句“三回合就咬死你”便张开血盆大口,露出一条垂涎欲滴的红舌头,直冲着后羿这边扑来。
它身形有凡人的三倍大小,一个头就顶凡人半个身子。待到它整个身躯都从潭水中出来了,玉婳赶紧做好吹奏仙曲的阵势。
窒窳朝着后羿的方向大吹一口气,就见身后枯木枝和烂叶子随风席卷,一片混沌。后羿双脚不稳,又向后退了三步。
这妖兽还有些力气!后羿半称赞半郁闷的紧紧捏了捏拳头。他一身的肌肉可也不是白练的,此时对付穷会蛮力的大妖兽,却是恰到好处。
地面散起一阵灰尘,窒窳已是四肢着地,稳稳的站在了后羿面前。
背后狂澜作起,像是在为窒窳摇旗呐喊。
两手十根指,个个尖锐如刺,后脚掌厚实而肥大,似乎能承受万金之躯。窒窳恼怒着在干土地里刨着,生生划出十道触目惊心的裂痕。这利爪要是抓在人身上,那还不皮开肉绽,血光四溅啊!
一个激灵,窒窳翻身扑上后羿,两只利爪噌噌的冒着诡异之光。后羿也不示弱,一边左躲右闪,一边瞬时拿匕首刺他。二人你来我往,僵持不下,真可谓是铜盆逢铁帚,玉磬对金钟。
斗了半会儿,后羿忽的虚刺一刀,脚下一个趔趄,佯输诈败,转回头往东岸上玉婳躲藏的方向走。窒窳自是要乘胜追击,随后赶来,将近到了花丛堆处。
玉婳已是看得满脸冷汗直往下趟,生怕后羿一个不小心被窒窳的利爪所伤。
此时不奏,更待何时!
她深深呼吸一口,便吹奏起《催眠曲》。笛声渐渐响亮,直直穿越了浑浊的空气,传进窒窳耳中。
这招果然灵验!就见那窒窳忽然像受了刺激似的,停下脚步,四肢不住的在泥土里刨着,大脑袋左摇右晃,整个背脊像一只巨猫拱起,浑身力道都积攒在了背脊的最高处。
玉婳加紧力道,努力回忆当年王母娘娘教她吹奏词曲的神情。她越吹越顺,只感觉滚滚曲音如残风狼卷一般呼啸而出,直直的朝窒窳身上敲打过去。
仙曲的效果渐渐明显,那窒窳挣扎了半天,终是瘫软下来,浑身已占满泥灰,脑袋痛苦的扎在地洞里面,好像企图用厚厚的泥土掩住耳朵,不愿再受仙曲的刺激。
“你这臭丫头吹的什么曲子,怎么弄得我浑身无力!”窒窳终于发了话。
食人花妖们看窒窳处了弱势,一个个都愤世嫉俗的冲了出来,对着他大声叫嚣道:“你这不知羞耻的恶虎,把咱们姐妹蹂躏成这等模样,还吃了那么多的百姓。现下终于有英雄豪杰来治你了,看你以后还敢嚣张!”
“就是就是,孽畜窒窳,还不束手就擒。”
那妖兽怒火中烧,使出浑身力度咆哮一声:“敖……”声音嘶哑,却如雷贯耳,只是早已没了先前那自信满满的气势。
食人花妖们均是大骇,催促着玉婳和后羿赶紧降服了他。
窒窳妖兽想是明白了自己遭人暗算,意图逃回水里去。就见他伸出利爪狠狠刨了两坨枯叶,就着烂泥揉成団状,紧紧塞入耳朵,本就软趴趴的身子好不容易站立起来又倒了下去。
“哈哈哈……孽畜你别费力气了,我这仙乐不是你塞住耳朵就听不见的,它早已贯穿你的五脏六腑,奇经八脉,量你再力大无穷,此刻也成了个泥人儿,哈哈哈……”玉婳一声狂笑,就着说话的间隙,那妖兽猛地往身后窜去。
玉婳不敢再说,继续吹奏起来。一时间天旋地转,窒窳妖兽已被折腾的眼冒金星,不知东南西北了。
它开始用鼻子嗅,像是顺着臭烘烘的气味,引导自己逃进水潭里去。
后羿见势不妙,忙拉起彤弓素箭,对准了它的心口,唰唰唰三箭齐发,不偏不倚的在窒窳胸口牢牢钉住了。
素箭所射之处,墨绿色的汁液四溅。就见那窒窳妖兽痛苦的狼嚎一声,巨大身形重重的趴在了泥地上。
“哦!!太棒了,杀死他了!!”食人花妖们发出一片欢呼雀跃之声。
众人连忙靠近那妖兽,把它围了一个水泄不通。大家都像仔细瞧瞧,这孽畜究竟是个什么货色。墨绿色的汁液散发出浓重的恶臭,呛得大家又散开了一些。待到汁液流的满地都是,那妖兽的身形竟逐渐软了下来,人形面孔也如原始人一般退化了,渐渐成了虎脸,额上还有三层皱纹,黄澄澄的有些慎得慌。
众人又观察了良久,直到窒窳妖兽不在喘息。
空气渐渐变得凝重却安详,所有危险的气息渐渐消散,不复存在。那窒窳妖兽露出了黄虎的真身,已没了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