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那宗郎回屋以后,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头。
入夜以后他也不敢再去田里私会那姑娘了,可那姑娘倒好,亲自跑来宗郎家里,每次一来,就带着许多酸甜可口的野果,还情深义厚地安抚宗郎,说什么放宽心,什么多吃野果身子利爽云云。
两人如胶似漆,就似真的一对夫妻无二。
但是每每宗郎躺下之后,那姑娘总是强迫宗郎与之交合,根本不管他身子是否受得了。
宗郎本就病魔缠身,被那姑娘一番折腾了许多日,渐渐开始对她不耐烦起来。
想起洛宓的话,宗郎开始怀疑,和自己交合的女子必定不是凡人,但他也没有办法暂时断绝这层关系,硬要那女子离开,因而就瞅准一个机会,对她说:
“前几天有两个仙宗高徒,路过咱家,说我被妖怪迷惑了,现在我果然病的不轻,看样子那高人所言非虚。听说她们就住在隔壁的农庄里,明日我便着人请她们来做一场法事,画个符,念个咒,驱驱邪!”
宗郎说的两位高人,无非就是洛宓和玉婳。
她们两个会不会画符念咒,宗郎不知道,但宗郎知道自己这么一说,好歹能让强迫自己交合的女人收敛一些。
果不其然,那女人听了宗郎的叙述,很凄惨地变了脸色,嘴上没说什么,但明显心里是有盘算的。
宗郎把她的脸色的变化尽收眼底,对她更加怀疑了。
宗郎生病的这段时间,无法下地干活,所以家里雇佣了一个帮手。第二天一早,宗郎就急急派这帮手去请隔壁的洛宓姑娘。
那日洛宓跟玉婳回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拉着后羿商量修蛇作孽之事,后羿也是肉眼凡胎,哪里认得出来是什么妖邪,于是又去问灰毛。最后还是灰毛这个山寨大王比较靠谱,半夜三更匍匐在宗郎的门外,偷窥那个行踪诡异的女子,一眼就看穿,她并非修蛇,而是一只妖狐。
灰毛把情况告诉给诸位以后,恰巧宗郎就派人来请洛宓,于是他们四个一起去了宗郎家探望。
洛宓开口便道:“小哥你被妖狐缠身了!”
宗郎吓得脸色一白。
洛宓煞有介事地坐下来,其余三人闷在那里笑。
洛宓说:“幸好这妖狐的道行尚浅,很容易拿她!”洛宓回头看了一眼灰毛,这妖怪打妖怪,最能知己知彼了。
就见灰毛伸出粗大的右手,食指和中指扣在一起,在空中唰唰唰挥了那么几下,还有点像个道爷。就在大伙等着看热闹的端口,灰毛不知怎的,还真如宗郎所愿变出两张画符来,递给洛宓。
灰毛神秘兮兮地嘱咐道:“施主记得,要用一个干净的坛子,放在你的床前,把我这画符的其中一张,贴于坛口上。”
灰毛咳嗽两声,很是那回事,接着又继续说,“等把那妖狐吸进坛子以后,你就赶紧用盒子盖上坛口,再把另一道符贴在盒子上,把坛子放进滚热的汤锅里,用烈火烹煮,保准那妖狐一会儿就憋过气去,必死无疑!”
床榻上歪歪靠着的宗郎,眨巴一下眼睛,长长的睫毛刷啊刷,愣是没瞧明白咋回事儿。
洛宓就上前打圆场,指着灰毛对他说:“这位是我师兄,人号‘灰道爷’,他可是我师傅的高徒哇!专门降妖除魔的!小哥你今日可算是走运了,平时谁家闹妖怪,请他都请不去……”
洛宓这姑娘跟在玉婳身边久了,也学会吹牛皮了,而且说起胡话来压根儿不打草稿,硬是把那宗郎唬的一愣一愣的。
灰毛被人脸上贴金,少不得一番得意。口里还在“施主施主”的说个没完,不一会儿,宗郎觉得会客太久,不免有些乏了,眼皮子已开始打架,灰毛这才拉着另外三个,依依不舍地离开。
等到几个人走了之后,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宗郎半眯着眼睛,饶是身子不顺畅,也还在考虑几位高人的妙招,就赶紧嘱托那位帮手,让他帮忙,按照高人的指教方法,一件一件的给准备好了才退下去。
等到夜深时分,家里人都睡熟了,宗郎在卧房里点了蜡烛,烛火忽明忽暗的,他的眼睛也跟着一闪一闪的,等那女子进屋之后,从袖口里摸出几个金桔,刚笑眯眯地要到宗郎床前问候,那墙角的坛口忽然嗖的一声,已经把女子吸进去了。
此刻宗郎动弹不得,他请来的帮手却等候多时,蹦跳着赶过来帮忙,迅速拿盒子盖上坛口,贴上一道画符,抬起坛子来就要放进汤锅里烹煮。
宗郎看见几个金桔洒了满地,凌乱不堪,忽然想起那女子过去对自己恩爱有加,心底不由的悲伤起来。
“还是放了她吧,我知道她对我并无恶意。”宗郎有气无力地对那帮手说道。
“可是高人嘱咐过……”
“我说放了她!”宗郎又喊了一句。
那帮手扁了扁嘴,无奈地撕去两道画符,掀开盒盖,那女子倏地从坛子里窜了出来,容貌不似往日那般秀丽,浑身上下一丝不挂,却也是狼狈不堪。
她跪下来,连连向宗郎磕头:“这几日是我大道炼成的关键时期,今晚差点要化成灰烬!宗郎是仁人君子,你的恩情,小女子铭记于心。我发誓,将来一定会报答你的恩德!”说完就走了。
那妖狐果真再也没来叨扰过宗郎,宗郎觉得自己就像是做了一场梦似的,可是他的病却越来越重。
洛宓等人跑来探望他,问那妖狐是否除去,宗郎可怜那女子,就谎称妖狐已死,心底还是十分感谢这几个高人的。他才说了几句话,就开始咳血不止,脸色十分难看,差点就要咳得咽气。这个时候宗郎的父亲母亲都知道了家中闹妖怪的事情,无不担惊受怕,他父亲看着宗郎怕是不行了,含着泪去林子里伐木,打算做一口棺材,白发人送黑发人。
另一边,洛宓等人看着宗郎这番光景,个个心里都十分不好受。聚在一起一番商量国后,他们都断定那妖狐还没死,说不定就是妖狐作怪!
宗郎的父亲走到林子里,才砍了几根原木,就遇见一个年轻女子,还主动上前搭讪:“老人家可是宗郎的父亲?”
老人狐疑地看了女子一眼:“我是啊,我那苦命的儿子怕是要断气了,我正打算做口棺材呢!”老人以为那女子是自己儿子的朋友。
“我的确是宗郎的朋友”,女子像是老早就看穿了那老人的心思,“现下正要去探望宗郎,无奈家中忽然有事得回去了,没办法,只能劳烦老人家您帮我带一副灵药给宗郎,他若吃了,保准能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