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玄庆在震惊过后,开始仔细阅读丝帛上记载的具体制造之法,根据丝帛上所用的小篆文字,张玄庆知道写下这些文字的人只可能是秦末汉初之人,最有可能就是这卷《鲁班书》的书写整理者张良。
张良此人在历史上也是大名鼎鼎,博浪沙一击是他成名之始,以韩国遗族身份投身刘邦麾下,最后成为开国留侯,在汉初分封的众多王侯中,他也是得以善终的个别例外。
不过根据修行界的传说,张良后来是放弃了俗世富贵,跟随赤松子出世修行,最终得道。此人年少时得黄石公传授兵书三卷,晚年又有修行得道的机缘,一生运道的确是常人难及。
在这卷由他手书的《鲁班书》中,能够将傀儡制作之法藏的如此隐蔽,可见张良对这份制造方法的重视。
当张玄庆读到其中一段话时,才明白傀儡制造之术对张良有多大的帮助,“吾观昔日分封诸将近来皆遭不测,已渐有离尘之念,近日得遇赤师,方知大道。奈何陛下催逼甚急,幸得赤师相助,制出“偃师傀儡”冒名顶替,才得以脱身。此等傀儡制作之术,不逊于公输班之技,吾以为当流传后世,特附于此。”
原来这份傀儡制作之术不是公输班的技艺,而是传自那位赤松子,难怪张良没有将其直接书写在帛书之中,而是隐藏在夹层之中。
根据张良的说法,当初制作出的傀儡能够冒充张良蒙骗旁人,可见这种人形傀儡与常人的相似度必定极高,而且具备一定的智力,才能在模仿张良日常行为时,不出现明显的漏洞。
这个推断让张玄庆更加确信安排傀儡维持阵法这个计划的可行性,不过很快后面关于傀儡制造材料的详细记载,就给了张玄庆当头一棒。
其中提到的制作傀儡所需的材料,大多如今在大明都已绝迹,若不是张玄庆涉猎过众多道门典籍,仅凭其中记载的一些材料名称,恐怕都不知道所指的究竟是何物。
就如制作傀儡必不可少的赤炎金,乌魂木,鲛人胶三物,张玄庆都只是在前人留下的典籍中见过相关的只言片语。
赤炎金与这些日子修士们获得的火焱晶同属火系材料,不过赤炎金无法为修行者提供灵气,它主要是用于制作各类火系法器。
赤炎金的出处也是在地火之中,先辈修士中能深入地火搜寻赤炎金的也是屈指可数,大多数修士都是在喷发后的火焰山中寻找,完全是碰运气,所以此物一直都是罕见的材料。
乌魂木就是俗世所说的阴沉木中的极品,阴沉木是千百年前死亡的树木埋藏在地下形成的,而制作傀儡所需的乌魂木对埋藏时间和埋藏树木的品种都有特别要求,埋藏的年代越久远,出现乌魂木的可能性越高。
本来面世的阴沉木就不多,何况埋藏年代更加久远才会形成的乌魂木。张玄庆打算将在大明境内寻找乌魂木之事,交给之前为“飞天神鹫”的制造,提供轻木的那位木商后代游汉立。至于在南洋之地的寻找工作,船队抵达后自然可以安排人手登陆搜寻。
鲛人胶顾名思义,是出自海中鲛人,相传鲛人泪凝结后会变成难得的明珠,而鲛人胶却是从大量尚未凝结的鲛人泪中提炼而出的。
这种材料倒是张玄庆目前最有可能获取到的,毕竟船队出海远航,遇到鲛人的可能性远远高于碰运气的赤炎金和难得一见的乌魂木。
傀儡三种主体材料的稀缺,让张玄庆暂时推迟了依靠傀儡主持布置在钓鱼岛群的北斗降世大阵的计划。
材料清单后面的记载就是详尽的傀儡制作流程,张玄庆发现这种傀儡的制作不同于《鲁班书》中记载的机关木鸟,“偃师傀儡”的制造除了需要工匠外,还需要修行者的参与。
工匠制作出的傀儡只是与《鲁班书》中记载的机关木鸟相似,还必须由修士进行一道特别的启灵仪式,才能让傀儡具备类似常人的灵性。
这种特别的启灵仪式中明显带有上古巫术的痕迹,仪式要求事先准备好一道没有自我意识的魂魄,当傀儡制作完毕后,以密咒将魂魄封入傀儡体内,然后引发魂魄的灵智。
傀儡初生的灵智就如同一张白纸一般,在施术者的刻意引导下,就能达到施术者想要的效果。当年那个能够冒充张良的傀儡,想必也是制造出来后,在张良身边模仿学习了一段时间,最终才能成功掩护张良脱身。
这种带有上古巫术痕迹的手段,让张玄庆对赤松子的身份产生了好奇,在传说中赤松子都是以道门中人的形象出现,引张良入道的行为也为他披上了一件世外高人的外衣。
可是根据这份由当事人书写的记载,这份傀儡制造之法是由赤松子传授的,那么这道启灵仪式中的巫术味道就显得很是特别了。
春秋战国之时,正是百家争鸣之世,恐怕赤松子是兼修多家,后人附会之下才把他归入道门。
看完傀儡制造部分后,张玄庆打算继续察看丝帛上另外两部分的记载,不过一个意外因素让他不得不暂时放弃了这个想法。
丝帛上其他两个部分的文字竟然不是张玄庆所熟悉的小篆,反而分别是由两种他从未见过的文字书写的。
其实这两种文字一种是秦皇统一六国之前,七国之中韩国的文字,也就是张良出身之国的母语,另外一种文字则是上古钟鼎文。
张玄庆毕竟不是专研前代文字的学者,他能识得小篆是因为家学渊源,加上自身遍阅史书典籍之故。
而钟鼎文和韩国文字就完全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张玄庆只能将解读这两部分文字的希望,放到了专研上古文字的大明学者身上。
不知大明的翰林院中,是否有精于此道之人,张玄庆暗自打算,待此次出海返回之后,去翰林院中寻人解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