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通六年的腊月初五这天,宫里来了两个小黄门将魏胜领入了皇宫,与他一道入宫的还有久不见黄盛的四娘和二姐。
虽然平常也有办法从宫里捎话出入,但一些重要的问题却不能假手他人,这一次四娘来带的消息主要有三个方面,一是外父李建从崖州捎回信来,已经找到了那个叫做鹿回头的地方。再一个是卢政已经从老家晋州领来了二百六十名十五岁的少年,已经进驻铁炉堡。最后就是长乐翁刚刚给长安城中的第十所光明教堂开好了光,准备向城外周边县市继续扩张。
别看此时黄盛身为准驸马、皇子伴读、皇帝义子,他实际上连迈出宫门一步的机会都没有,因此这原本只要他一个神通或念想就可以信手拈来的消息,却需要四娘好不容易寻机入宫转告。
叙了叙母子之情后,四娘母女便拜谢了徐贵妃的赏赐出宫,而魏胜作为黄盛家传武艺的教习,自然留了下来。未央宫的说大不大,各处值守、宿卫约有百人,自然有侍卫的住处。魏胜入住之后,便罗列了一张长长的药单,请了徐贵妃的旨意去太医院搞了次大采购,足足拉回了一大车的药材。
好在魏胜要的这些药材并非特别名贵,太医院本着清仓倒库、腾笼换鸟的想法全数给了不说,还多有附赠。
黄盛也知道这个时代的习武筑基是要大吃苦头,可眼下是阴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便做好了惨遭蹂躏的心里准备。
三日后,按照之前的交代黄盛五更时便起身,揣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了一早就准备好的练功房中。
此时,魏胜也早早到了房中正在调制药物,黄盛不敢扰他,待见他差不多都整理好后,便一撩长衫下摆,跪地郑重道:“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古人对师礼最是看重,魏胜答应做黄盛的师傅和他收黄盛做弟子完全是两个概念,见黄盛非常懂事的以叩首礼拜师,魏胜也不阻拦,待磕下三个响头后这才相扶道:“好了!既然三郎已拜吾为师,吾便直言相告。吾本姓尉迟,单名一个胜字,乃是大唐开国功臣尉迟恭后人,只因周武朝时先祖不仕武氏,故隐去尉迟之姓,流落民间。”
又道:“如今汝拜吾为师,既入吾之门,吾所学虽是家传武艺,却有三杀、三不杀六戒,你可愿意守此六戒?”
黄盛哪管他有什么戒,只顾答道:“徒儿愿守!”
魏胜点头道:“好!你如今年幼,六戒便是说与你知怕也不明,且待日后再说。如今随我习武,只怕会很痛,三郎怕痛么?”
黄盛违心的答道:“不怕!”
魏胜笑着点点头:“好!这便脱了衣衫,待为师给你筑基!”
黄盛依言脱光衣服,光溜溜一丝不挂,魏胜便取过一个小葫芦倒出些好似药酒的液体在黄盛身上推拿搓揉起来。还别说,一开始时药酒冰凉刺激不小,但随后凡是被搓揉过的地方便开始发热发痛,很快这疼痛感变得越加火辣,好似皮肤被千万根烧红的钢针猛扎一般,黄盛也就坚持了不到半分钟的时间便大声惨叫起来。
可魏胜手中不停,粗糙的双手好似铁刷子一样不断在黄盛的身上擦过,甚至连小鸟儿也没放过,将药酒涂满黄盛全身后更是连续不断搓揉了差不多半刻钟的时间,直至黄盛身上的皮肤好似刮痧一般密布米粒般的血点后,这才将他放进了一只盛满了药水的铁桶中。
整个过程中黄盛虽然一直在惨叫,但实际上这点痛他还是受得住,如此表现不过是为了配合表演,并且他也猜出魏胜这是用药物推拿加上刮痧的手法为他疏通经络。
此时正是腊月,药桶里的药水温度自然极低,浑身火辣疼痛的黄盛进了药桶之后的感觉,只能用一个大四个叉来描述,那就是爽坏了。
不过这才是前戏,魏胜接着取来了一只用在室内取暖的炭炉,添了几块木炭后便置于铁桶的下方,水的温度便很快升高,不过一会功夫水面就升起了热气。
当然,眼下是腊月,水温过了三十度就能有水气升起,可黄盛却是猛然想起了当年看过的一部叫做《邪神杨小邪》武侠小说,里面的主角杨小邪就是用这种药浴的方式来练功,可人家练功的时候是要把水烧开的,莫非这魏胜的家传武艺也是这般?
大惊之下,黄盛忙叫唤道:“师傅,徒儿好热!”
魏胜却是伸手试了下水温,笑道:“还早着呢!”
随着水温不断上升,黄盛的忍耐地线也在不断的下降,估摸着水温快有五十来度时,黄盛就死活不干了。可魏胜却是一边试着水温,一边死死将黄盛按住,不论黄盛如何惨叫也不让他出来。
当然,这其中演戏的成分居多,毕竟黄盛怎么说也是个神人,这点疼痛也还能忍,他的各种反应都是模拟魏胜的想法表演出来。
于是乎,这药浴泡了足有一个时辰后,魏胜这才将黄盛从药桶中提了出来,药水的温度也控制在五十多度上下。待悉心为他清洁身体后,又用白绢仔细擦拭身上肌肤,此时可见早先黄盛身上因为刮痧而生出的红色血点都已消去,这才给黄盛穿上衣服,让他去陪李保读书。
还别说,黄盛以神通内视,发现凡是被魏胜搓揉过的地方,皮下的毛细血管都遭到了破坏,可随后通过药酒和药浴的双重刺激,这些毛细血管复原的速度相当的惊人,甚至一些平时血流量不大的静脉血管也在这种强力的刺激下得到了扩张。
黄盛没练过武,但他知道所谓外练筋骨皮的说法,想来这魏胜给他筑基的手段,就是用来练皮的。可惜黄盛没读过大学,也不是生物医学方面的专家,对这种现象的原理根本就说不上来。
此后的大半年时间,每天早晨黄盛都要如此这般的走上一回流程,完事之后其他的活动一切如常,并没有额外的器械或身体训练。而且每天清早泡过药浴后,黄盛一整天都会觉得精神极好,看半天书习半天字下来也丝毫没有疲惫的感觉。
至于李保除了早上和黄盛一起上一个半时辰的学,其余时间也跟着他的禁军师傅习武,却是不用像黄盛这样麻烦筑基,每日练些刀枪棍棒,已经会耍好些个套路了。
倒是妹娘的习武之路非常坎坷,此时她身边的武教习已经多达六位,也不知这些武教习都教了她些什么武艺,反正得空她便会在李保和黄盛的身上练手,直打得黄盛哇哇大叫,不敢还手。